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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据说是在四岁之前,都是奶奶陪我长大的。 那时爸爸妈妈都去上班,姐姐上小学,家里只有我和奶奶,每天我都会在他们走后偷偷地穿妈妈的高跟鞋,直到现在我都记得那时心里的美,就这样踩在里面在屋里走来走去,然后看着快到下班时间,赶忙收好鞋子,若无其事地等待他们回家,而奶奶总是在一旁站着,默默地看,所以我一直都以为她从没告诉过妈妈,没有人知道这个小秘密。直到有天,奶奶已经去世多年后的某天,我和妈妈在饭桌边聊起奶奶,妈妈说,她都告诉我了,她说她奇怪你这个孩子时间怎么掌握的那么好~~其实大家都知道,只是没人说过。 我们和奶奶相处的时间并不多,照顾我直到上了幼儿园后,她走了,回到老家,我们每年过年或者坐火车或者开车都会去看她和爷爷。小时候我总是以为,过年回去只是例行公事,现在才知道,那是爸爸家所在的地方,我们是回家去看把爸爸养大的爷爷奶奶。虽然有些道理我渐渐明白,她却走了,但我也不会忘记,每次见到她和爷爷我心里是多么地高兴,我喜欢听她用悲伤的口气讲老故事,喜欢问奶奶「你叫什么名字呀」,喜欢把我心爱的小和尚玩具送给她,也喜欢喝她做的白米粥。 她和爷爷常常拌嘴,都是一地鸡毛的小事,她从来都是不做太多回应,她总是沉默,也是在她离开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她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原来她在这个大家庭里过得并不快乐。我自责地想,为什么那时我不懂事,不知道这些,不知道她的不快乐,为什么我不把她留在自己家里,为什么大人们不带她和爷爷出去旅行,爷爷奶奶这一辈子,连北京都没去过。 我不知道在这个家里,他们爱谁家的哪个小孩子更多一点,但我永远记得那个沙尘暴的大风天,尘土飞扬,爷爷去二小门口接我回家,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我觉得他像棵大树,我的心里是那么温暖。 我上初中时的一年春节,我们去奶奶家过年,那时她已经换了大房子,还雇了保姆阿姨,有天晚上我和姐姐正在熟睡,忽然被门口的人影惊醒,是奶奶,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盯着我俩看。当时只觉得吓了一跳,现在才知道,她爱我们,她舍不得我们,只是没想到那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我高一那年,爷爷忽然病重,爸爸妈妈和叔叔婶婶连夜驾车回老家,爷爷去世,五天后,奶奶也跟着离开。我从没有当着家人的面哭过,我总是很开心的回忆起他们的点点滴滴。 但我真的很想念你们。在静悄悄的夜晚,我会边哭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