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语
--高中时候的胡思乱想
"三峡从重庆白帝城一直到湖北的南津关…包括瞿塘峡、巫峡、西陵峡…具有很大的价值。但淹没地区较多，所以移民问题较困难。”老师在黑板上边画图边进行解说。
“老师，那，那些生长在那儿的草和树呢？”坐在下面的孟回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老师有些诧异地回过身，透过眼镜看了她一眼，又转过身继续画图：“那些树和草么…自然只能被水淹了。”
被水淹没吗？
孟回蹲在岸边，愣愣地看着那些长在水边的青草——饱满的、泛着勃勃生机的绿意。迟疑地把手浸入水里，微微的凉意顺着手指蔓延，带些湿润的水汽。风一吹，水面就乱成一堆褶皱，闪着细碎的光。
“真是幸运啊，再差一点，就要被水淹没了。”有些大大咧咧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啧，那可就看不见太阳了。”
惊讶地转过头，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男生。浅绿的T恤皱巴巴的套在他身上，略长的头发不服帖地翘起几缕。唯有那双手，纤长白皙，轻轻地点在水面上，面上却还是满不在乎的神色。明明在跟身边的人说话，却也不看她，自顾自地看着水面。
转过头来望向沉沉的深不可测的水面，孟回有些出神：“看不见太阳么…那些被淹没的草，大概会很难过吧…”
被水淹没是什么感觉呢？
其实是有过那样的经历的啊。清冽的河水，不太深，但跌进一个小女孩却足以淹没掉她所有的希望。绝望地挣扎，然后缓缓地下沉。最后那几秒的记忆漫长得如同电影里放慢的镜头。睁眼望着水面，缓慢流淌的河水掩去了几分夕阳那过分灿烂的光芒——铺天盖地的光辉的笼罩。那样的景象，就像天上那个骄傲的太阳坠落水中，而自己在水外静静地看着它下沉。最后记得的就是自己唯一露在外面的手，指尖绝望地伸开，水珠不断滑落。然后一双大手猛地抓住了自己的手，将她带出了幽静的水底…
它们也有过这样的感受吧。江水蔓延，汪洋肆意。可是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做不了。绝望地，不甘地在水底看着被水阻隔，越来越黯淡的太阳。然后陷入黑暗，被不可挣脱的寂寞和静默埋葬。
不会有那么一双手出现，带给它们希望。
“难过么？呵。”身边的人低垂着眼轻飘飘地说着，语气有些说不出的古怪：“那么绝望地淹没在水底，看见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这样的不甘和怨恨啊…”
“人类永远都是这么自私，按照自己的想法把这个世界变得疮痍满目，真是可恶啊…”他将手浸在水中，脸慢慢俯下，定定地看着水中一株挣扎的绿草。
“可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啊，最起码你就不是。”孟回冲他笑了一下，轻轻地拔起那株草，将它移到了岸边。草叶上犹带着的水珠在阳光下颤巍巍的，光亮的有些炫目。
他诧异地望向孟回，眼里是些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望着幽深的江水，孟回低低地说道：“我很抱歉…人类夺走了你们所有的希望。真希望你们的来世，不再是连自己的怨恨都无法说出的草木…”
语音未尽，她突然跌落水中。惊惧地回头，在溅起的水花中，孟回分明看见那绿衣的少年一脸冷漠，双手犹伸在身前。。
泛白的浪花向自己卷来，只是一瞬间就置身于一片无尽的汪洋。发丝在水中散开，丝丝缕缕地缠绕在脸上。惊恐地挣扎着，张口想问他为什么，却是喝下了一大口水，只得闭上嘴。水下的少女双眼大睁，隔着晃动的水波，竟似哭泣一般。
“你知道么，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追逐太阳。但因为你们，我们却要在这幽暗的水中寂寞地死去，连一声对不起都得不到，没有一个人在意我们。”岸上的少年静静地开口。
“日复一日的，我们在黑暗的水底哭泣，可是没有人能听见…”
“很不甘心呢…”
“很怨恨人类啊…”
水中的少女摇着头，在水里拼命说着什么，可是隔着水却怎么也无法听清，反而眼神渐渐失去了神采，终于不再挣扎向水底沉去。闭上眼之前，仿佛看到了一个绿色的身影跳入水中向自己游来，淡淡的光晕后，依稀是一颗树的影子。
“本来想把你留下的，可是想想还是算了。”
“你们人类更无法离开阳光啊。”
“以后不要再来了。”
“你的道歉…我们都听到了。”
“我是槐。”
“快醒来吧…”
昏迷中，似乎有人一直在耳边说着什么。蓦地睁开眼，孟回发现自己蹲在岸边，唯有右手浸在水中，微微收拢，似乎在那之前曾经握着另一只手。她眯了眯眼，阳光真好啊今天。居然蹲在岸边走神，默默地这样想着，少女似乎并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兀自站了起来，向远处走去。
一阵风吹来，从树梢掠过，叶片相互摩擦着发出细碎的声音，恍若窃窃私语。风过后，却又似乎有极轻的叹息传来，又渐渐消散在风中。
"三峡从重庆白帝城一直到湖北的南津关…包括瞿塘峡、巫峡、西陵峡…具有很大的价值。但淹没地区较多，所以移民问题较困难。”老师在黑板上边画图边进行解说。
“老师，那，那些生长在那儿的草和树呢？”坐在下面的孟回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老师有些诧异地回过身，透过眼镜看了她一眼，又转过身继续画图：“那些树和草么…自然只能被水淹了。”
被水淹没吗？
孟回蹲在岸边，愣愣地看着那些长在水边的青草——饱满的、泛着勃勃生机的绿意。迟疑地把手浸入水里，微微的凉意顺着手指蔓延，带些湿润的水汽。风一吹，水面就乱成一堆褶皱，闪着细碎的光。
“真是幸运啊，再差一点，就要被水淹没了。”有些大大咧咧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啧，那可就看不见太阳了。”
惊讶地转过头，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男生。浅绿的T恤皱巴巴的套在他身上，略长的头发不服帖地翘起几缕。唯有那双手，纤长白皙，轻轻地点在水面上，面上却还是满不在乎的神色。明明在跟身边的人说话，却也不看她，自顾自地看着水面。
转过头来望向沉沉的深不可测的水面，孟回有些出神：“看不见太阳么…那些被淹没的草，大概会很难过吧…”
被水淹没是什么感觉呢？
其实是有过那样的经历的啊。清冽的河水，不太深，但跌进一个小女孩却足以淹没掉她所有的希望。绝望地挣扎，然后缓缓地下沉。最后那几秒的记忆漫长得如同电影里放慢的镜头。睁眼望着水面，缓慢流淌的河水掩去了几分夕阳那过分灿烂的光芒——铺天盖地的光辉的笼罩。那样的景象，就像天上那个骄傲的太阳坠落水中，而自己在水外静静地看着它下沉。最后记得的就是自己唯一露在外面的手，指尖绝望地伸开，水珠不断滑落。然后一双大手猛地抓住了自己的手，将她带出了幽静的水底…
它们也有过这样的感受吧。江水蔓延，汪洋肆意。可是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做不了。绝望地，不甘地在水底看着被水阻隔，越来越黯淡的太阳。然后陷入黑暗，被不可挣脱的寂寞和静默埋葬。
不会有那么一双手出现，带给它们希望。
“难过么？呵。”身边的人低垂着眼轻飘飘地说着，语气有些说不出的古怪：“那么绝望地淹没在水底，看见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这样的不甘和怨恨啊…”
“人类永远都是这么自私，按照自己的想法把这个世界变得疮痍满目，真是可恶啊…”他将手浸在水中，脸慢慢俯下，定定地看着水中一株挣扎的绿草。
“可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啊，最起码你就不是。”孟回冲他笑了一下，轻轻地拔起那株草，将它移到了岸边。草叶上犹带着的水珠在阳光下颤巍巍的，光亮的有些炫目。
他诧异地望向孟回，眼里是些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望着幽深的江水，孟回低低地说道：“我很抱歉…人类夺走了你们所有的希望。真希望你们的来世，不再是连自己的怨恨都无法说出的草木…”
语音未尽，她突然跌落水中。惊惧地回头，在溅起的水花中，孟回分明看见那绿衣的少年一脸冷漠，双手犹伸在身前。。
泛白的浪花向自己卷来，只是一瞬间就置身于一片无尽的汪洋。发丝在水中散开，丝丝缕缕地缠绕在脸上。惊恐地挣扎着，张口想问他为什么，却是喝下了一大口水，只得闭上嘴。水下的少女双眼大睁，隔着晃动的水波，竟似哭泣一般。
“你知道么，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追逐太阳。但因为你们，我们却要在这幽暗的水中寂寞地死去，连一声对不起都得不到，没有一个人在意我们。”岸上的少年静静地开口。
“日复一日的，我们在黑暗的水底哭泣，可是没有人能听见…”
“很不甘心呢…”
“很怨恨人类啊…”
水中的少女摇着头，在水里拼命说着什么，可是隔着水却怎么也无法听清，反而眼神渐渐失去了神采，终于不再挣扎向水底沉去。闭上眼之前，仿佛看到了一个绿色的身影跳入水中向自己游来，淡淡的光晕后，依稀是一颗树的影子。
“本来想把你留下的，可是想想还是算了。”
“你们人类更无法离开阳光啊。”
“以后不要再来了。”
“你的道歉…我们都听到了。”
“我是槐。”
“快醒来吧…”
昏迷中，似乎有人一直在耳边说着什么。蓦地睁开眼，孟回发现自己蹲在岸边，唯有右手浸在水中，微微收拢，似乎在那之前曾经握着另一只手。她眯了眯眼，阳光真好啊今天。居然蹲在岸边走神，默默地这样想着，少女似乎并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兀自站了起来，向远处走去。
一阵风吹来，从树梢掠过，叶片相互摩擦着发出细碎的声音，恍若窃窃私语。风过后，却又似乎有极轻的叹息传来，又渐渐消散在风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