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19）

                
                
早上，沉在湖障里（它像湖水、雾气及湖面的风混成），大脑里有个潜水员也潜在某种湖障里，然后潜水员的手机铃声响了，我隐隐听到他在谈论你，声音有点混沌含糊，远远的想到一个话筒，电线很长从啤酒厂的花园那边一直拖过来，放在泳池边上的沙滩躺椅上，你和什么人在谈论着如何弹奏一首曲子，也许是啤酒厂老板女儿Doris，我潜在泳池底，我在捞几片堵住出水口的树叶。我听到你们在对话，声音就在泳池水面的波纹上飘着，像七彩的声音喷泉。你们在谈论我？还是格拉夫曼的自传《我为什么要练琴》，还是理查德·布劳提根的诗集《避孕药和春山矿难》。这个旋律对吗？你的诗歌会淹死我。我还没完全听明白你们的讨论话题，我就已经转移了注意力。你的右手昨天夜里被我绑痛了，我们玩得有点过头，今天你尽量挑选一些左手可以弹奏的曲子，这样的一种迷人，让我更加兴奋，一种受限制的美（左手的曲子，更多都是保罗·维根斯坦写的，因为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他的右手被流弹所伤，他带来了一种忧伤的旋律）。限制下的弹奏，好像我们玩过的一种漏文游戏，可以追溯到古希腊，在文章里故意省略一个词，或某几个字母，这种写法非常耗精力，但在某些主题和对象上，尤其情人间的通信里，就会非常好玩，像一种密语，只要提到某个词，甚至可以省略所有，比如提到天蓝色，你就知道我说的是昨天的什么事情，好吧我们已经忘记了它。还有人在泳池后面的花园，装了一把绿色的公园长椅，我们喜欢它。就像它是我们私藏的，因为没有游人会到这里。它是我们的。我们坐在上面，讲以后的计划。你是一个女间谍，我知道。你会泰语。
早上我们吃了一份简餐，你坐下来用左手弹一个曲子，你说弹一个曲子，要弹到好的一遍，才能站起来。你是完美主义者。而Doris有点抑郁。你说最近啤酒厂要搞一次演出，你想带Doris一起参加一个节目。而下午，你说我们可以去镇上，给妈妈挑一件礼物寄过去，一只麋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