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或者背叛——《南京,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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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或者背叛——《南京,南京》
我的故乡紧邻着南京,每回一次故乡,就必定跑去隔壁南京串门,所以熟悉南京就如熟悉自己的故乡。
如今的南京,做为江苏的门户,早已具备了大城市的范儿,高楼大厦耸立,亭台楼阁华丽,人口稠密,车水马龙,若不是时空的倒置,时不时有回忆浮上来,让你回望七十年前的屠城惨剧,你就觉不出南京是一座带有伤痕的记忆之城。
关于1937年的那场大屠杀,有太多太多的记录让人不忍目睹,惊心触目70年,作为沉重的历史包袱,作为一种沉痛的表示,我们总是试图努力再现当时发生的一切,不管心情被回放整的多么恶劣,人性被逼的多么压抑,都百折不悔,过去不能遗忘,屈辱要永生记住。这样以近似于受难者的身份临摹南京大屠杀的高尚人士包括已经于多年前饮弹身亡的美国华裔女作家张纯如和中国新生代导演陆川。
一个国家拥有民族耻辱感这是好事,但是我希望有一个进程时间表,许我们可以做些短暂的遗忘,让我们可以就此开始崭新的新生活。
时间都到了千禧后,你看○○后都成长起来了,这些真正的天之骄子们,比他们的父辈幸运,拥有史上最好的时代,开放,明亮,他们的记忆就像白纸一样干净,随便画上一笔,就能在心灵上放飞一只白鸽。让他们在人的世界里看见和平鸽光临每座城市,是不是比让他们回到一个陌生的年代,去了解不能懂得的战争要来的重要呢?
然而我们过度缚重的态度往往依附于民族大义和历史使命感,选择各种角度回到过去,去超度,去缅怀,但是无论如何去还原,给野兽穿上人性的外衣,给被屠杀的人罩上殉道者的光环,都无法让一场战争看起来像虚拟表演。
鲜血和死亡对于那个时代的遇难者就是绝杀,而对于现代这些刚刚成长的生命就是梦魔,就是恐慌。
当我在电话中告诫我那即将来宁波生活和学习的小侄女,来了之后一定要学好钢琴和英语之时,她摇头一百个不学英语,我问她为什么不学英语,难道你不想和老外交流,不想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有朝一日去《肖申克的救赎》的故乡美国去寻找我们的新生活吗?
而小侄女的回答让我惊出一身冷汗,“我不出国,我不去外国”。我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去外国?她对我说“外国人会杀人,日本人,他们会杀了我。”我一听明白了,一定是《南京,南京》的热映,让孩子幼小的心灵有了杀人的印象,一时语塞,怎样向一个八岁的孩子去解释70年前的往事?怎样告诉她杀人事件发生于1937年,距离现在已隔了一个时空,不可能再有杀人的事情重复发生呢?让一个小孩子背负不敢走出国门的包袱,假如这是一部影片成功之后无法预料的一个结果,那么我就不知道我们的纪念和铭记有什么意义。
华裔女作家张纯如多年以前自杀身亡,关于死因,至今是个谜,让世人纷纷猜测,最多的一个猜测版本就是女作家在调查南京大屠杀真相的过程中,不堪重负真相背后的残酷,久而久之被抑郁症缠上,命丧黄泉。这么的结局,常让人不忍回顾,一场大屠杀当时屠杀了那么多的人,已经够让人悲叹中国人的可怜命运,若干年后它还能用事件阴影杀人,这无论如何不应该是中国人应当接受的宿命。牢记历史,不能忘却,不能背叛?可为什么我们没能在追寻当中变的坚强,不可摧毁?
如今张纯如女士所生之子克里斯多弗已经三周岁了吧,作为一个孩子,他永远都得不到真正的母爱了,从出世,他就失去亲生妈妈的守护,没有妈妈的手牵着他的小手走出童年,走向青年,走向成熟,这是一个孩子不幸,还是成人的不幸?我宁愿张纯如女士放下历史责任感,平凡的做个母亲,把自己的孩子扶养长大,教会他如何思考问题,如何和社会沟通,指导他在个性叛逆的道路上如何和世界产生和解,要做的事很多呵,岂是一枪打掉自己的脑袋就能解脱桎梏的?
有时都不敢想象,假如我是张纯如,承担起揭开历史的重任,在那些解秘档案中来回游荡,在残酷和血腥的文字中挣扎,心情会不会变的极度阴郁?我是不是要比张纯如崩溃的更早?我想,也许会的,在我假装天性勇敢的背后,也是脆弱不堪的吧。
如果历史能够做出多种选择,我就选择做最后一批知道真相的人,之后真相石沉大海,永远封存,千年之后才启封,让我之后的下一代在没有阴影的日子里开始过上幸福的生活,所有的有关于痛苦和苦难的记忆让我们这一代来承担,不要遗留到下一代。在孩子幸福成长的过程中,教会他做个善良和有爱心的人,告诉他只要有了爱,这个世界就会永远和平下去。
2006年,带5岁的小侄女去南京游玩,傍晚在玄武湖畔边逛边等待夜行火车,买了肯德基给小侄女当晚餐,湖畔一个小乞丐使劲盯着小侄女手中的那一盒上校鸡块,而小侄女毫不吝啬的把那盒吃的给了小乞丐,小乞丐吃着鸡块,看着小侄女,笑了,小侄女也笑了,看到她们会心的笑容,我觉出是爱,感觉特别幸福,假如人人都在走着这样的道路,怎么可能有战争的爆发呢?
一切为了孩子们,是我们把他们带到这世上来的,我们有责任把他们安全的护送回家,这回家的意义包括让他们忘掉战争,忘掉历史中的残酷镜头,不管这样做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遗忘或者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