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之诗（木匠其玉）
回望之诗（1）
——木匠其玉
我生于漩涡，终生是木匠。
我的手将时间的面貌
消磨为卷动之念，但始终
停在无风处，用节制的高光
强调着那罕见的浮与满。
如果在梦里，漩涡曾变成
一样生物，那定是棵
围绕圆心增粗、升高的树。
木头之中，有被钉子瞄准的
野蛮和热情。我们的劳动
让风俗浸染它的骨髓，
流传下来的古老之光，
鼓掌般和它们的身体热烈拍合。
树，不仅了解自己，
还知道一切被传诵的事物。
细密的叶片，取自遥远而暗示性的船只，
已用游记记录下航海术。
它唤起的视野，像地平线本身的涨落，
有着将腾空的描绘放进眼里的精确。
漩涡缓慢地在群山之中倾斜、下落，
仿佛自然在树之中沉寂到根部。
它那须一样延长的部分，
更震荡地理解了探索与顺从。
从宽阔天地里暗下来的沉思
包围着人们永久的居留地，
像包围着幽凉宜人中变细的骨。
——它是比可见世界更可靠的存在。
在我一生中，停顿和加速
像一场无休止的追捕和争斗，
始终在漩涡里发生。
而我就守在根源旁，看着树
从死者中意的土地上升起，
来到我们的世界，撑开观察中的
一举一动。
在我这样的人手中，
它变得短而迂回，像捉住的动物，
被我们触犯，但又在无声之中
和我们日渐亲熟。
这提示着根源的、亲切的树，
一个将更深、更远的世界
带到眼前的吐放呼吸之物，
帮我们建立起土地法和兵制。
漩涡人的纽带，在立足和行动中
扩大，而对这生活与命运的感知
就在叶尖那正确的方向里。
我们被描述，似乎有一阵风
吹向披风，和我们拉开一段
观察与覆盖的距离，
追随，也肯定。
漩涡人忍受生命的痛苦，
却也知道树是我们
对时间与根源的双重崇拜。
这里永远有我们看见
却不能达到的稳定。
我愿意回忆我的孩子、我的朋友们，
无论他们多病、叛逆还是早逝。
他们来去，犹如一阵
让我们理解贯通的轻抚
或刺痛，看似不相关的例外
有了连缀的表面。
过去不是散沙，而是一次暗示，一片景。
寒风仍然与时令一致，
而我们将随变化离去。
那棵树还在积累它的叶片，等着
更为长久、精细的研究。
人，只是这叶片连绵而来的生动投影
被动荡的生活浮现着，保持片刻。
（1）这首诗写于恭元2641年，作者木匠其玉90岁。——缓注
选自《从城(三)：家与城》
——木匠其玉
我生于漩涡，终生是木匠。
我的手将时间的面貌
消磨为卷动之念，但始终
停在无风处，用节制的高光
强调着那罕见的浮与满。
如果在梦里，漩涡曾变成
一样生物，那定是棵
围绕圆心增粗、升高的树。
木头之中，有被钉子瞄准的
野蛮和热情。我们的劳动
让风俗浸染它的骨髓，
流传下来的古老之光，
鼓掌般和它们的身体热烈拍合。
树，不仅了解自己，
还知道一切被传诵的事物。
细密的叶片，取自遥远而暗示性的船只，
已用游记记录下航海术。
它唤起的视野，像地平线本身的涨落，
有着将腾空的描绘放进眼里的精确。
漩涡缓慢地在群山之中倾斜、下落，
仿佛自然在树之中沉寂到根部。
它那须一样延长的部分，
更震荡地理解了探索与顺从。
从宽阔天地里暗下来的沉思
包围着人们永久的居留地，
像包围着幽凉宜人中变细的骨。
——它是比可见世界更可靠的存在。
在我一生中，停顿和加速
像一场无休止的追捕和争斗，
始终在漩涡里发生。
而我就守在根源旁，看着树
从死者中意的土地上升起，
来到我们的世界，撑开观察中的
一举一动。
在我这样的人手中，
它变得短而迂回，像捉住的动物，
被我们触犯，但又在无声之中
和我们日渐亲熟。
这提示着根源的、亲切的树，
一个将更深、更远的世界
带到眼前的吐放呼吸之物，
帮我们建立起土地法和兵制。
漩涡人的纽带，在立足和行动中
扩大，而对这生活与命运的感知
就在叶尖那正确的方向里。
我们被描述，似乎有一阵风
吹向披风，和我们拉开一段
观察与覆盖的距离，
追随，也肯定。
漩涡人忍受生命的痛苦，
却也知道树是我们
对时间与根源的双重崇拜。
这里永远有我们看见
却不能达到的稳定。
我愿意回忆我的孩子、我的朋友们，
无论他们多病、叛逆还是早逝。
他们来去，犹如一阵
让我们理解贯通的轻抚
或刺痛，看似不相关的例外
有了连缀的表面。
过去不是散沙，而是一次暗示，一片景。
寒风仍然与时令一致，
而我们将随变化离去。
那棵树还在积累它的叶片，等着
更为长久、精细的研究。
人，只是这叶片连绵而来的生动投影
被动荡的生活浮现着，保持片刻。
（1）这首诗写于恭元2641年，作者木匠其玉90岁。——缓注
选自《从城(三)：家与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