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要有个姐姐呢?
好久没写过什么了。 第一次写不能让熟人看的东西。 看到一篇文章,分析家庭对性格形成的影响。什么本我、超我的发展,心里阴影的影响之类的。笼统地看完,我只觉得,自己好像符合成为艺术家或者科学家的条件,为什么却没有发展成那样的后天天才呢? 为什么呢?真个问题真的让人困扰。 当然,我可以对自己说,那篇文章说的都是屁话,只不过是某个外行人不懂装懂地乱写些东西罢了。 但我说服不了自己。像我这种热衷于自我批判和自我怀疑的人,不论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总是能找到合理的原因,然后说服自己:看,如果别人也经历这个因素的影响,他也会和你一样。 所以,我还是深入地思考了下去。 结果,我发现,阻碍我成为艺术家的,居然是我的姐姐。 这绝不是出于平日的小矛盾积累的怨气而导致的推卸责任行为,我又仔细地确认了一下,的确,原因出在我的姐姐身上。 当然,在此之前其实我就明白,我根本不符合成为那种艺术家的条件,但我还是一直找,找出了她的阻碍作用。 真是可恨啊,为什么我要有姐姐呢。 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我家的家庭暴力比多数普通家庭严重许多。虽然那几乎从未实质性的波及到我。 过年过节是很让人忐忑的一关,这并不意味着平常的日子更为平静,只是,节日总是能让人沉浸在周围的欢笑气氛中,放松警惕。这样的时刻,一个前一秒还笑得很开心的人突然脸色大变,不断咒骂别人,甚至寻找工具打人,或者做出一副要杀人的样子,难保你不会有更大的心理阴影。 而我做了什么呢?还记得有一次姐姐从另一个房子过来,拿起菜刀到处转,我还天真地问:怎么了?她语气平淡的回:我把刀藏起来,他今晚要出事。藏完,她出去,我还在那坐着。等他回来,一边找东西一边冷笑着说:哼,你姐藏得倒是快。然后他出去,然后三个人回来。然后又是一场表演,而我就坐在原处哭。 是,我一直只会哭。不论什么情况,从我第一次记得开始,我只会站着或者坐着哭,我甚至从来不敢上前说一句别打了。或许只是怕波及到自己吧。 一开始她也一样,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维护女方,她会挡着她,或者直接骂回他。我还是在看着,泪眼朦胧地看着,也记不清那样的行为带来的是怎样的结果。 我只是觉得,她和她是一起的,我却像个局外人。而我不想和他一起。 所以,必然的,不记得哪一次,我反驳了,虽然还是泪眼朦胧、哽咽的状态下。而那带来的却是更盛的怒气。或许他的确是把我看做一边的人,况且,他的确一直对我很好。我的反驳被视为一种背叛。 所以我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听着。 可是下一次,我又不安分了。我已经确定自己的反抗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伤害,所以我想,或许我可以做得更多。 于是我成了肉盾,当然,只是眼睛上的一拳。 如果没有她的阻止,我不知道会不会继续,但我知道,我已经没用了,因为,我又是泪眼朦胧的状态了。 那是我所见过的最厉害的一次。他和她都挨了对方一巴掌。恼羞成怒的他把她也列入了要杀死的名单。我只是觉得,这名单真是太随意了,或许许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因为几句话或者几个上扬的语调就被别人列入退休后要报仇的名单里面了。 然后呢,三个女人去广场那儿躲着,一个男人被一群邻居拖在家里。还有,家里的狗也在对着男人狂吠几声后跟着女人离家出走了。我很想念它。 我甚至有些开心,因为我终于是他们一边的人了,所以眼泪也没了。我想,我至少保护了别人一次。 而后,有人劝她们回老家,把我留在这里。我不懂这是什么道理,但我顺从了。 可我又不开心了,因为我觉得她们并没有真正接纳我。 我想起曾经偷看到的她的日记。她说讨厌我,因为大人偏向我。 你终于彻底拉拢一个大人了,我在心里偷偷地对她说。 所以你看,其实我是懦弱而又自私的人。我怎么会如此厌恶自己呢,实在是因为自己就是该被厌恶的。 是不是跑题了? 说了这么久,很多促使我写这些文字的情绪已经变了。很多一瞬间涌上来的回忆也渐渐地回到各个角落了。可我好像还没写到正题。 后来我也开始住校,错过了很多东西。 反正我也没用。 这不是自我厌弃的说法,只是陈述事实。 即使是从她们后来透露的一些,我也能猜到某些事件的严重性。当然,这已经毫无意义。 可我只记得接到过几次她的电话,总是先问:他给你打电话了? 她没发觉,这句话已经成了一个象征。也或许这是彼此心照不宣的暗语吧,虽然她之后还是会轻描淡写的带过。 我想她的确没发觉,只有在那样的电话里,她的语气格外温柔。 的确有几次,他有打电话。只要是在晚上九点过,我就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他总是像做错小事的孩子,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刚才和她生了点气。 哦,现在你的仇人已经是她了。 我脑海里唯一的一个声音是: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有时候觉得自己突然血气上涌,这句话几乎就要吼出来。 我实在是憋得太久了。我不知道这句话我想过多少次,几万次总有吧。 我甚至想像精神病患者那样,突然爆发出这句话,然后絮絮叨叨地将这句话重复一整天,最好他就在不远处,我可以阴森的盯着他,嘴里还一刻不停地念叨着。 想想真爽啊。 可惜我还是要平淡的回应,小心地照顾他的情绪。 这样的憋屈之后,就是极其温柔的她出现。 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开始怀疑她懂我的心了。或许她知道我有多么需要别人的安抚。 即使我并没有受任何伤害,而她或许刚经历一场“恶斗”。 哈哈。她只比我大两岁。 或许我也是她没成为艺术家的原因呢。 真是彼此的绊脚石啊。 看来有些东西还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 有个角色说:愿望是在跟别人说的瞬间就再也无法实现的东西。因为语言是无法信任的。说出口,跟谁说了的瞬间,这和心里想的就不同了。嘴里说的全部都是谎言,全部都是胡编乱造。不论有多真实,成为话语的瞬间就会混入颜色。只要是想实现的,就只能是许愿,绝不能说出口。 妈蛋,这个角色真的很啰嗦。 心情也是吧。事实也是。 或许说出来甚至写下来的时候,当你开始斟酌用词,就已经不是自己初始的心境了,总会下意识地美化。那些无法美化的,选择不说的,才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