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4 爱情的正身:浪漫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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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总有人先知先觉,在浪漫主义的爱情时代远未开启之前,莎士比亚就在文艺复兴的大潮中为爱情申诉,罗密欧与朱丽叶消逝的背影里藏着多少痴情儿女的坚贞。莎士比亚为爱情开创了更加悲怆而瑰丽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爱情不再是骑士们结婚生子之后不伤筋不动骨的精神享受,而是情种的生命本身,身在其中的人拒绝因为爱情外的任何事情而妥协。
两个世纪之后,这个世界在雨果的《巴黎圣母院》里正式到来了,教父对喜爱的女人说“我爱你”,艾丝美拉达要和爱人做爱,卡西莫多在不可获得的爱情里不能同生便同死,今天我们身处其中的爱情理想的一切要素都具备了。至今为止,那些构成我们的爱情观也被我们所传诵的爱情故事都在这个时代便形成了清晰的架构,这其中核心的变化便是爱情从典雅之爱的虚幻享受变作了同婚姻一样的生活形式,并且直接与婚姻产生冲突。浪漫主义旗帜鲜明的扛起了婚姻必须作为爱情的结果的大旗,与常态的拉着宗教皮的利益婚姻对峙,这在《巴黎圣母院》这样的悲剧里是隐藏的意志,在安徒生童话里则完全是或悲或喜的前提了,至今,我们都会从小便被刻进脑子里这样的模式:王子或者公主很倒霉,经历了一番辛苦之后,相爱的两人结婚了,过着幸福的生活。至于做爱这档子事除了萨德是没人敢写的,不过虽然不写,却或隐或显的作为了爱情的标志性行动、有时候甚至是理想的行动,卡西莫多对艾丝美拉达,艾丝美拉达对她的那黑色的“太阳”,都希望在做爱中实现他们的爱。
相对于骑士爱情,这种转变真正将爱情变作了生活,女人不再是男人心目中与妻子相对立的幻想的花瓶,性也不再以使爱情蒙垢的防御手段保证恋情中男女的事实隔绝,爱情直接定义了生命的价值,完整的定义:生命的美妙就在于爱一个人,和其做爱,一起生活。浪漫主义的旗帜所要以悲剧实现的,乃是文明的初步阶段便会形成的朴素爱情的回归。
践行浪漫主义的人物也颇可称道,她是雨果之女——阿黛尔·雨果。阿黛尔爱上一个浪荡军官,精神身体统统交给对方,可惜不久便被抛弃,阿黛尔跟踪他到每一个他在的地方,穷尽自己的所有继续追求他,希望和他结婚。在这漫长的过程中,她不仅拒绝门当户对且意气相投的知名青年诗人的求婚,连母亲病危逝世都没有回家,一直坚持到精神崩溃被好心人送回老家住了一辈子精神病院。雨果本人并没有他小说中人物的悲情,他的女儿则将这份悲凉的执着书写成了自己的生命本身。如果说西方的爱的文明定鼎于基督教的耶稣到保罗的牺牲,那么爱情的文化向文明的转变则是在雨果父女的笔与生活里树立了丰碑。
爱情里的自我牺牲如同它借自基督教的爱的牺牲那样,为一种爱情为法则的世界图景奠定了不可动摇的精神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