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庄生铁短诗八首
燕庄生铁短诗八首
《角》
正是在叠起又拉直的土路上
一个人，丢失了原始的犀利
我怀疑过林丛后面露出的暗影
指针消失了又回来
被土地拴住的事物
越来越温顺，越来越稀有
磨损的故乡，在旷野深处隐遁
淮河以西即将剥蚀的风景里
农人用小铲子掘季节
金龟子搬运着牛粪，绵羊的犄角
盘起来
而另一些凸起的部分
被夜晚蟋蟀的鸣音锯断
一个过客以不可饶恕的眼睛
看到赌盘被拨动；白天，夜晚
以及咬合得不甚紧密的黄昏
在故乡，那些弓起的脊背
一直俯卧着，困倦的屋角
多少年还在风雨中，愤怒地
翘向变换不定的天空
《一小截春天》
不需要许多。让村庄在槐树下
呼吸，城市在楼宇中繁华
在你路过的脚步声里
我握住的，是一小截春天
公鸡叼住炊烟里的
黎明；塔尖支起喧嚣中的落日
冰河塌陷的痕迹里，我脱掉了一层痂
绿地上，那个奔跑的孩子
把江南所有的花植入了掌心
当丛林和楼宇被严冬笼罩
行走在季节之外的人
会把一小截春天
拿出来听
不需要许多。一声布谷的鸣啼
足以震落寒江雪，万径草青青
《朵》
她们从不同的地方来，在一个枝条上
聚拢翅膀；这些大于蝶而小于蛾的绽放
一朵，耽与另一朵的颤动
谁也不能阐释枝条的
想法。
枝条仅服从一棵树。树服从悬崖
总归是我，在什么地方看到
江南或塞北，心远地偏的山峪
在风中咳血，在流感的日子
落红，是多么残忍
仰望久了，泪水也会累的
谁该把我的那一朵，从枝条上
救下来；更多的朵，让更多的目光
救下来
让即将悬空的二月，回到坡上站稳
那些朵中的小小心脏，都将在
阳光的疼爱里，跳动一生
《小巷》
脚步声的消失，与巷子的长度有关
深夜的木鱼，都被遗忘于下一世
如果石阶上的亮度
有一部分来自你的成长，当你离家后
谁还会去磨那吹毛利刃的岁月
我一直相信，雨季的潮湿
会在墙壁上生成新鲜的细节
炊烟下，旧日的划痕，还在
等另一个我归来
不用敲开窗户就能听见
一个声音一直在寻找一个孩子
当一滴泪的转动推远万花筒里的一切
那些消失了的又都回来
老人，孩子，妇女又从白云里下来
石阶旧了之后，你，也会回来
《 净土》
最先披上月色的不是我，是庭院里的
梨花；她小于前世而
大于来生，贫穷到独自一个人
了望远山的轮廓。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是夜空中
流淌的那条河；那来自织女星唯一的光芒，
换下了她迷离的眼神。
夜风从围墙的缺口吹来，流淌着月光
和梨花的白。我越来越轻，脱掉半生的罪
听夜鸟向下啼鸣。
多年的老宅院，飞起来了。
是梨花的翅膀寻到了那片净土，
在三月，在一个陨星斜落的夜晚。
《我在你们之下》
任凭牵挂我才能翱翔
但清风的归宿远在身后窥视
更广阔的蓝天
传来微弱的呼唤
矮小成家乡的父母
使我的梦更高些
虽然举向虚无的目光
闪烁着意想不到的辽阔
但我终归会掠过地面
我把阳光当做锦绣衣袍
并用月亮换下朦胧的眼睛
我在你们之下 在低于地面的庭院
弄翻了井台上盛满月光的水桶
《陆航》
先扯起帆来，测一测风力
先找一个融化手指才能确定的方向
之后把桨掘进荒凉的原野练习破浪
年轻的肌肉里有远方滚动的雷
我听见骨节磨合的声音
宣告即将到来的远航
这块土地移动时，会不会是愚行
穿过躯体的风速会不会将蓝天弄皱
在高于理想的地方，旗帜瘦弱
涛声远于海的立方，角膜上映着
梦幻之外的单色彩虹
等水到来，女人就会到来
女人到来就会航向下一代
《凌晨空着的小路上》
钨丝在玻璃泡内失眠了，一个手影
在墙壁上收拢翅膀
这是你爱抚过的鸽子的翅膀
最后一声暗语混合着我的幻听在六月
夜，静下来，像一个村庄的鼾声
凝进一只兔子的耳朵
五指继续收拢，墙上的兔子
蹦跳着，三瓣嘴
回到五月一枚阔叶里的豁口里
我知道声音会折回来，在卧室内
踱步。
只是需要一两声犬吠
于是把手松开些
墙上的影子便警觉起来
是它首先嗅到你的足音。气息
弥漫。练习终止了，我进入
更深的夜。月亮的脸斜过窗户
像你之前的样子，空气突然凝固在
一个凌晨，和凌晨空着的小路上
《角》
正是在叠起又拉直的土路上
一个人，丢失了原始的犀利
我怀疑过林丛后面露出的暗影
指针消失了又回来
被土地拴住的事物
越来越温顺，越来越稀有
磨损的故乡，在旷野深处隐遁
淮河以西即将剥蚀的风景里
农人用小铲子掘季节
金龟子搬运着牛粪，绵羊的犄角
盘起来
而另一些凸起的部分
被夜晚蟋蟀的鸣音锯断
一个过客以不可饶恕的眼睛
看到赌盘被拨动；白天，夜晚
以及咬合得不甚紧密的黄昏
在故乡，那些弓起的脊背
一直俯卧着，困倦的屋角
多少年还在风雨中，愤怒地
翘向变换不定的天空
《一小截春天》
不需要许多。让村庄在槐树下
呼吸，城市在楼宇中繁华
在你路过的脚步声里
我握住的，是一小截春天
公鸡叼住炊烟里的
黎明；塔尖支起喧嚣中的落日
冰河塌陷的痕迹里，我脱掉了一层痂
绿地上，那个奔跑的孩子
把江南所有的花植入了掌心
当丛林和楼宇被严冬笼罩
行走在季节之外的人
会把一小截春天
拿出来听
不需要许多。一声布谷的鸣啼
足以震落寒江雪，万径草青青
《朵》
她们从不同的地方来，在一个枝条上
聚拢翅膀；这些大于蝶而小于蛾的绽放
一朵，耽与另一朵的颤动
谁也不能阐释枝条的
想法。
枝条仅服从一棵树。树服从悬崖
总归是我，在什么地方看到
江南或塞北，心远地偏的山峪
在风中咳血，在流感的日子
落红，是多么残忍
仰望久了，泪水也会累的
谁该把我的那一朵，从枝条上
救下来；更多的朵，让更多的目光
救下来
让即将悬空的二月，回到坡上站稳
那些朵中的小小心脏，都将在
阳光的疼爱里，跳动一生
《小巷》
脚步声的消失，与巷子的长度有关
深夜的木鱼，都被遗忘于下一世
如果石阶上的亮度
有一部分来自你的成长，当你离家后
谁还会去磨那吹毛利刃的岁月
我一直相信，雨季的潮湿
会在墙壁上生成新鲜的细节
炊烟下，旧日的划痕，还在
等另一个我归来
不用敲开窗户就能听见
一个声音一直在寻找一个孩子
当一滴泪的转动推远万花筒里的一切
那些消失了的又都回来
老人，孩子，妇女又从白云里下来
石阶旧了之后，你，也会回来
《 净土》
最先披上月色的不是我，是庭院里的
梨花；她小于前世而
大于来生，贫穷到独自一个人
了望远山的轮廓。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是夜空中
流淌的那条河；那来自织女星唯一的光芒，
换下了她迷离的眼神。
夜风从围墙的缺口吹来，流淌着月光
和梨花的白。我越来越轻，脱掉半生的罪
听夜鸟向下啼鸣。
多年的老宅院，飞起来了。
是梨花的翅膀寻到了那片净土，
在三月，在一个陨星斜落的夜晚。
《我在你们之下》
任凭牵挂我才能翱翔
但清风的归宿远在身后窥视
更广阔的蓝天
传来微弱的呼唤
矮小成家乡的父母
使我的梦更高些
虽然举向虚无的目光
闪烁着意想不到的辽阔
但我终归会掠过地面
我把阳光当做锦绣衣袍
并用月亮换下朦胧的眼睛
我在你们之下 在低于地面的庭院
弄翻了井台上盛满月光的水桶
《陆航》
先扯起帆来，测一测风力
先找一个融化手指才能确定的方向
之后把桨掘进荒凉的原野练习破浪
年轻的肌肉里有远方滚动的雷
我听见骨节磨合的声音
宣告即将到来的远航
这块土地移动时，会不会是愚行
穿过躯体的风速会不会将蓝天弄皱
在高于理想的地方，旗帜瘦弱
涛声远于海的立方，角膜上映着
梦幻之外的单色彩虹
等水到来，女人就会到来
女人到来就会航向下一代
《凌晨空着的小路上》
钨丝在玻璃泡内失眠了，一个手影
在墙壁上收拢翅膀
这是你爱抚过的鸽子的翅膀
最后一声暗语混合着我的幻听在六月
夜，静下来，像一个村庄的鼾声
凝进一只兔子的耳朵
五指继续收拢，墙上的兔子
蹦跳着，三瓣嘴
回到五月一枚阔叶里的豁口里
我知道声音会折回来，在卧室内
踱步。
只是需要一两声犬吠
于是把手松开些
墙上的影子便警觉起来
是它首先嗅到你的足音。气息
弥漫。练习终止了，我进入
更深的夜。月亮的脸斜过窗户
像你之前的样子，空气突然凝固在
一个凌晨，和凌晨空着的小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