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程
天还是黑了下来,远处的云层越积越厚,仿佛想把这个世界的光全部挡住,冥冥中我有了这种感觉,我要远行。
可是我还沉陷于课业中,我还没有能力去独自出发,我需要个伴,于是,我找到他。
先要做公交车才可以,在这拥挤的城市中,最拥挤的那趟车次上,在最拥挤的马上要下暴雨的下班晚高峰。从口袋里拿出两元钱,再看看剩下的那些为数不多的硬币,我问问他,你有钱不?他说,你有钱我就有钱,我不花你的钱,我也不用花钱。
我冷笑着看着他,是呀,这种人当然不肯出钱坐公交,刚要揭穿他,后面的一个大妈把我往前一推,交完钱就走人呀,别挡道呀。
我听到他笑了,的确,我和傻子一样。
早想到不会有座了,当然已经习惯了不坐着了,可是后面还是硬生生的多出来一个别人让给老奶奶的座,我看到他迅速的冲了过去,很快,快到能将周围沉闷的空气凝聚旋转。我瞪了他一眼,他仿佛没看见般的将头甩到了一旁,假装看着窗外的“风景”——当然早已是狂风大作了。
车走了3站,周围的人换了一批了,但人数丝毫没减,又多出来几个,车前初两个人起了争执,一个人问候了对方的妈妈只因为对方踩到他的脚,当然根据礼尚往来对方回敬了一些措辞给他的爸爸,两人好像兄弟面对垂死的父母还有背后莫大遗产的时候才能联想到妈妈爸爸这些词,把平生能想到的用在男人和女人身上的词全都用上了。我有些看不下去,想往前走走劝劝,他站起来赶紧拉我一把,屁大点事,凑什么热闹,然后转身看到自己的座位快被一个老大妈占了马上又回去了,这次假装看着手机,上网随便看看那些关于社会百态的新闻。 又是3站,车上的战争也随着人流减少而缺少主角,戏没法演,观众也就都没了,好多人可都是多坐了几站才走了,走的时候还边打电话边说,恩,我到了,再等2分钟。
好不容易有个座了,我坐了下来,放松下自己站了7站的腿,看着窗外那山顶的云层,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我这么低调的人,怎么想到做这般高调的旅程。
他对我说,你以为你是谁,你想要的别人也想要,别人要不到的就会变着法的求别人管你要,死皮赖脸的你不给他更耽误你时间,给了他又觉着自己亏了,你就是活得太纠结,像我,想干嘛干嘛,凭什么我的青春要浪费在别人的管教中,要沉陷于别人的白眼里。
在这期间,有3个在我旁边的人站起来走了,又有三个站在的人坐下,但是都看了我们一眼,好像他的一番说辞令这些为人父母的感到不满。
我们就是这么活着,他继续说着。我们所能做的又有那些你期望的,你总是帮别人活下去却没人在乎你能不能继续帮他们活,这是何苦呐,你总是想着要做这个做那个不行动,怕别人说三道四,你有资格做,你就要做。
人终于少了,我坐到他旁边,想和他解释,他却站了起来,“你要干什么我知道,下车”。
此时已经下起雨了,我无奈地和他下了车,我们打着伞,不,是我打着伞,他当然不打伞,这么能体现叛逆的时刻怎么能打伞呐。还好风不是很大。我们来到了一个集市里,准备买路上的食粮。这一路上,人还是那么多,嘈杂的道路上奔波着为生活所忙碌的人,一个个都带着匆忙的神色。我好庆幸我只是来寻找的,寻找生活的真正意义,而不是存活于臆想里。那匆忙的身影让我感到压力扑面而来,而他却走得很从容,仿佛这路上没有那么多人一样,也是,和他这样的的确不多,怎么可能体会生活的压力。
远方的乌云大有压过来的势头,我们也加快了脚步,想趁雨还未大之际离开,但是这密集的人群始终无法让我们加速,摩肩擦踵,却没有热闹的生机。
他转过头和我说,其实我们都是生活的奴隶,我们背负着太多本不属于我们的重担,我们要长大,我们要对社会负责,像我们男人要费尽心机讨好未来煤老板的女人,然后悲惨的像只狗一样只能被她们甩掉,你说我花了那么多心思为了她,她却连“我们分手吧”这几个字都不给我机会听,我真是瞎了眼了我···他愤然转过头去,然后平静了几秒,又转回来,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个的,我再也不会说这些。然后又默默的往前走着。我有些纳闷,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却在好奇他怎么也会有这种烦恼。一个女孩和我擦身而过,那熟悉的香水味,也许只因我多想,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失望的回身。明白了,谁都会有这种烦恼。
雨滴渐渐的从雨伞边缘打了进来,起风了,看来雨是要大了。
我们走了大概10分钟,终于走到了稍微宽松的地方。走到快到街口的时候,我看到一个跪在地上乞讨的老年乞丐,他看起来很瘦弱,因为年龄很大了,没有工作,要是养了个白眼狼的孩子不就只能这么在街上乞讨了嘛。说实话我对乞讨的人很反感,尤其是那些在大街上动不动就写自己家出了xx事,需要钱,又说自己是鼓足勇气才来乞讨的,这些人大多不是真的,他们有劳动能力,即使是金融危机也不至于找不到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吧。他们的存在只是在提醒我们,中国的钱菲律宾可以用,越南可以用就是中国人不能用。
就在这时,雨下大了,而且是在那一瞬间下起了瓢泼大雨。那个老乞丐身体还没来的及动就已经被雨浇透了。我看他正往街口的公交车站走,完全没理我也没有想帮那个乞丐的样子,我叫了他一声,还没等他回过来我就走向那个老乞丐,他仿佛很着急的跑了过来然后把我拽了回来。“你傻呀,”他回头看看那个老乞丐,“你是不是想被网上的人评头论足呀,前几天那事你没印象呀,快走,哎呀看什么看呀,快点!”我被他拉着走了,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女孩的身影,还有背后的那场大雨。
又坐上了公交车,我问他,你干嘛不让我帮那个乞丐,即使被人瞎说也会有人认可呀。他略带嘲笑的说,现在网络上的谣言可以逼死人你不知道呀,现在单纯是骂人的话了,时代变了。我引用了某大报刊的一句话:你若有善心,中国便不黑暗。他转过头去,过了一会转过来对我说,你的确单纯,听不出来这是在讽刺我们吗?
我想了一会,的确,在讽刺我们。
雨越下越大,车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这种天气出来的人真没多少。过了一会上来了一家三口,看这大包小包的应该是出来购物的。他们坐在前面,他也窜到了前面去,坐在那一家人旁边。他们说说笑笑的一直在前面吵着,完全没有被这大雨所影响,真有那种天塌下来无所谓的样子。又过了一会,上来一个中年男人,投币之后刚转过头就笑嘻嘻的和那一家三口搭讪,看样子是彼此熟识,那家的母亲让他的孩子给那中年人让座,然后又一场公交车座谈会就开始了,他们越聊越嗨,看样是很好地朋友了。车到了一站,那个中年男子下车了,四个人相互道别,情形还很融洽,然后随着那个孩子又坐回那个座位,一家人便对那个男人开始讨伐,什么欠钱不还呀,什么家庭不和睦呀,最后又一致认为后悔坐这个车遇到他了,父亲还埋怨母亲买包包总犹豫耽误时间没赶上上趟车。到下一站了,我们下车,终于到了目的地。
雨渐渐小了。
他笑着和我说;“你觉得我们是真心朋友吗?”
我回答:“是呀,难道咱们不是最近的吗。”
“刚才的那一家看到了吧。”
“人总是会有自己隐藏在心里的一面嘛。”
“是呀,做人难呀。人有很多面具,每一个都是要很好保养,当然,仅凭一个面具是无法活下去的。”
我没理他,车是到站了,但是距离我的那个目的地还有段距离,我还是要问问路过的人那个地方怎么走吧。
这一路人倒是不少,看来我要找的那个地方离这很近了,这时路过一位环卫工人,我向他路,但是我要找的地方他居然也不知道,于是我们继续往前走着,想看看有没有路牌。
他反常的在后面走着,冷淡的问我,你认为你能找到这个地方吗?
我停了下来,转过头去,“是的。”
他已经不见了。
的确,我们是最近的人,我也会找到我想找的那个地方。
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