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一个面包的争吵

      
      再是深厚的情感也会在几句口角之后被一时的气愤厚厚实实的盖上一张隔膜，慢慢地随着情绪的变化有些事会忘的一干二净，却在这一抹情绪里却有着太多的故事作为这些情绪的种子，这些种子来自于岁月的琐碎。我讨厌其中的某一些种子，也许将之后我会遇到的这些种子培育转化成另一些我期望的另一种形态的种子才是最好的结尾。
      今天年初六，早上起来时它不过是一个外出拜年喝喜酒的日子，可是晚上用糟糕的情绪将它结束。起源竟是为了买面包的争吵。
      争吵是因为出门前我跟妈妈说要买北海道面包，妈妈说中午要参加喜宴，特意去城里太过麻烦，回来的时候可以去一下。我也觉得合情合理也就同意了。可最后回来时妈妈却说要开车特意绕进市中心太麻烦，还耗油，家里今年开支不少，应该要学会节俭。我当时就气打一出来。本来在喜宴中，因为菜色的缘故，我没吃什么东西，酒席场又太过喧闹，再加上身体不适，总觉得心里不怎么舒服。喜宴结束又到了一位不怎么熟识的长辈家拜年。没有什么消遣，冷冰冰地坐在客厅里。期间还和母亲说好买面包的事，母亲说只要父亲同意就可以。现在眼看着就是车头一拐的时候，母亲就又反悔了，又扯出一堆道理，什么堵车，耗油，一转弯便能很快回家，赚钱不容易该是节省的时候了，你们小孩子不知道赚钱的辛苦。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就是我太过骄纵，一点都不懂生活不易。
       在争吵的时候母亲有一句话促使了我将坏情绪的种子通过自己各种反思的变成另一种形式的种子。母亲说都是因为你是独女的缘故，被我们宠坏了，当时是想让你过得好一点，说到头来是我们没用养不起第二个。
      现在想来在我已经记事的时候，母亲的确做过一次流产。没有特别清晰的记忆，只是还记得看见过一张b超单子，外婆来家了一阵照顾母亲，母亲看着肚子对外婆说感受到肚子起伏时的感觉。
      母亲说出的那句话是来自于心底积累了多久的情绪。母亲是一个好强的人。听外婆说过母亲的小时候，母亲是生产最易的孩子，也是家里成绩最好的孩子，家里墙壁上曾都是她的奖状。母亲与我闲聊时也曾说起，开学的前几日外公到处借学费的不易。她曾经考不上高中，是因为不喜欢数学老师导致数学一直学不好，还好几次劝诫我不要因为不喜欢某个老师而废弃了那一门科目。她年轻时交往的男生因为长辈的类似逼婚而远走了。母亲通过她大姐夫与我父亲的哥哥的介绍认识。她说与父亲是一见钟情，只见是他们的缘分。可是婚后的这些年她的苦，我想也多少是因为她也大龄不可再拖的原因。
       母亲从我出生起断断续续得过三次抑郁症，都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母亲是吃得起苦的人，小的时候没有多少母亲陪在我身边的日子。她曾经陪父亲开拖拉机拉石头，拉石头维持不了生计之后。她到了纺织厂做马达车工，后来因为裁员什么的原因，失业在家。那个时候我是小学一二年纪。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一个屋后的同学与我一同写作业。外婆在灶台放了一个鸡蛋，在灶台里烧黄豆杆，并叫我的母亲的名字，说要我母亲回来回来。神奇的是鸡蛋竟然在几次叫唤之后立了起来。之后几次的抑郁症也是因为没了工作。没了工作而得抑郁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担心家里少了她的收入担心家里会支撑不下去。父亲并不是有雄心壮志的人，年轻时也曾经外出打工，到有一定成就的亲戚家学技术，最后还是回了家，有一度还做过保安。母亲的担忧不是无中生有的，也有些应该是好强心理的缘故。
      外婆总是将很多无能为力的事情称为是命，母亲或多或少应该也受了一些影响。母亲的几次抑郁症中我想我体会到了她对生活的无能为力却又不甘。也许这只是我的想法，因为我不是我的母亲，我不曾接触过她的生活，更无法体会她的心情。
     我是爱我的母亲的，为她有过的曾经的成功骄傲，为她的贤惠感到温暖，也因为她对我的训斥感到难过。
      我爱我的母亲，所以今后的生活里，我不希望让她继续操劳。我必须克服自己的一些让我在尝过失败的味道之后感到懊丧的那些坏的脾性慢慢改善。人与生俱来的性格是很难彻底改变的，唯一的让一些不好的东西不阻挡自己的办法就是用意志力去将它们移到一边。
     这一次的争吵，我似乎依稀看到了我的未来的景象，我害怕了。
    我曾一次一次地想要摆脱现过去，如今经历的一些痛苦的懊丧的经历，但是我身上有的脾性却像韧性十足的黑色蔓藤，一次次地希望重新开始的时候，它还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把我拉回我厌恶的境遇里去。
     什么时候才能清醒地意识到，没有选择，只有看清自己去和秒针一起细数时光，才有不为一个面包而争吵的密密的碎落一地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