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

    小时候，她总爱和母亲演绎一段场景。把几个高度不同的桌椅拼在一起，一边挎着母亲的包包，一边瘦小的脚丫顺着梯度向下走，对着母亲笑：“妈妈，我刚从美国回来饿死了，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母亲这时候笑的好开心，也许只是小女儿的表情，也许为小女儿的梦想。她一直没忘。
    可刹那间20年过去后，当她看到她微笑起来眼角厚厚的几层鱼尾纹，清晨起床后浮肿的眼圈，银色渐渐分布在黑色的发丝上，她才明白。原来，这个时候真的到了。
    20年里，她经历的不多也不少。水一样的生活让她觉得烦腻了。偏偏母亲就是这样一个爱安稳的人。只要在身边，一定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而她多数，也迁就着母亲。有好几次要疯了。
    今天，她偶然见看了一篇受欢迎的校友的文章。文笔一般，情感十分饱满。有她最近十分想要的真实和简单。
    她的家族里什么类型的人似乎都俱全了。她不喜欢。不喜欢他们的故意奉承，不喜欢他们没有礼貌，不喜欢他们总是攀比。反正，都不喜欢。她唯一喜欢的几个人相继过世了。她很害怕。
    她有一天晚上发梦梦到一部片子。历史悬疑剧。惊悚的剧情重复了两遍。地点在极具异域风情的波斯国。她叫它九楼波斯。因为真相在第九层楼才被揭穿。从头至尾没有爱情。
    今晚她又发梦。梦到自己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连味道都是新的。四周走过的全是西方的面孔。这令她感到刺激。过了几秒钟，她慢慢蹲下来，眼眉中透着不安。她害怕了。她要每天面对着成千上万的白人，在地道的英文环境里她第一次感到恐惧。这一次没有离几千公里，而是横渡了一整个太平洋。它太大了，她真想从地图上一脚走过去。
    她转身，就看到了他们。
    她想，再自私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