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应聘记

二零一三年十一月十三号，我睡在一张大床上，盖着厚厚的白色的被子。 打开手机看到短信，同学说，她们俩不去上午的那场招聘会。 旅馆的牙刷和牙膏都是一次性的。刷得牙龈刺痛，夹杂着白泡泡的红血，我一口吐了出来。把嘴凑到水龙头下含了口水，接着猛的吐了出来。 公交车很快就来了，我被人流挤着，艰难地把那两张一块钱塞了进去。在车肚子找了个空位刚坐下，几条腿急急地挤到了我的脚边。我望向人群，都是些不算老人的中年人。我看见，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人，没有几个。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我蜷缩了一下身子，把放在包里的简历和作品集紧贴在自己的胸前。我是这座城市里的万千分之一，车窗外，是看不到边的湘江沿江行道树。雾蒙蒙的江边十分落寞，我也没有心情赏景，我只关心，下一站，是不是南郊公园？我要在南郊公园下车，然后再搭上一辆去汽车南站的公交车。我只知道，如果我早下车或者晚下车，我都有可能错过那场招聘会，尽管那家公司其实并不太合我意。 我已经来过几次中南林了，参加了几次在他们风景园林学院的招聘会，来的次数一多，后来总能看到几个不认识但熟悉的面孔。后来发现，还有从江西特地赶过来的。听完我顿时不再抱怨奔波劳财伤神。 我在九点赶到了图书馆报告厅。台上衣着得体大方的一个中年瘦女人，正在宣讲。她说，我们园林设计这一块只招一个人，不在北京，在江苏镇江，是一个分公司。我的耳朵只听到了这一句话。会场里人不多，稀稀拉拉的，这里一个那里一个坐着。现在你们可以开始投简历了，然后我们分批去后面面试。她指了指背后一间小房间说。 我们七个人，四个人不愿去镇江，没戏了。剩下三个，一个是女生，不符合他们公司要求，他们要男的，所以也没戏了。最后只剩我和另外一个中南林的学生，我表现很主动，问了很多问题，互相交流得比较多，我甚至觉得她可能就是要我了。最后她问，你们谁是党员？那个中南林的说，我是，我高中就是预备党员了。 下午也有一场招聘，也是在图书馆。宣讲会完后，简历投了以后，我又看见了那个中南林的学生，我问，你来通知了吗？他说，来了，一点多钟来了电话。一点多钟，我也在等电话，手机快没电了，干着急，怕手机突然没电自动关机而失去这么个通知。我一直在等。我问，怎么样？他说，我不想去，太远了，要去江苏。我渐寒的心突然热了点，我说，你，真不去？他说，嗯，是的。我又问，你确定不去，那家公司也还挺好的吧。他好像懂了我的意思，他说，额，你想去？我点了点头，说，如果你确定不去的话，我想试着再争取一下的。他嗯了一下，开始犹豫起来，说，额，那我再想一下。他走去他同学那边，几个开始说起话，商量着。我的心，又冷了下去。我突然觉得自己很丢脸，像跟人乞讨似的。我默默走出图书馆，跟中午过来的同班同学商量着怎么回学校，打的还是坐大巴。 过了一阵，他跑过来，拍了拍我的背，说，哥们，我还是决定去了。我笑着说，哦，没事的，呵呵。他又拍了拍我，不过这次拍的是肩。我看着他的背影，失落感油然而生。 我们几个坐在大巴上，外面街灯已经成行地亮起，窗外飘起了小雨，车窗变得模糊。我掏出手机，手机已经没电了，摁开关键，亮了一下然后自动关机。趁着余光还没有完全散去，我默默对自己说：不管怎样，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