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就是天花板。
文/毛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它已经过去了四年。很多人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我觉得这完全是在放屁。
那是一个星期四的晚上，我跟马莉在卧室做爱。自从我的体重升到了220斤以后每次做爱马莉都要求在上面，她的理由是我的肚子太大，我在上面会压的她不舒服。一开始我倒是觉得无所谓，但是长时间的在下面让我的心理逐渐汇集了某种屈辱感，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越发强烈。我也曾多次提出到上面的要求，但是都被马莉拒绝了。她提出只要我能减到标准的170斤就允许我到上面。但是对于背负着每个月5000块钱房贷，1700块钱车贷任务的我来说，哪有时间和精力顾得上身上的这50斤肥肉呢。所以我只能接受白天在领导下面，晚上在妻子下面的生活。
那天晚上我们大学同学聚会，喝了点酒。已经想不起回家以后是谁主动要求的，反正我还是在下面。那种莫名的屈辱感被酒精无限放大了，在盯着天花板看了几分钟后我把马莉从身上推开了。她楞了一下，快速调整情绪，起身，下床，到卫生间洗澡。我看着天花板，想抽根烟。但这无异于火上浇油，上次在家里抽烟还是两年前她和闺蜜到海南旅游的那一个礼拜。
我把垃圾扔掉后就站在垃圾桶的边上点烟，因为有风，火打不着，我向前走了几步。要感谢那阵风，因为就在几分钟后，我的邻居老胡从我们这幢楼的楼顶掉到了我刚才站的位置。那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跳楼自杀后的尸体，并不像想象中的粉身碎骨和血肉模糊。但是能感觉到全身的骨头都断了，人变成了一坨肉，血也是慢慢的从身下流出来。我并没有看到脸，但是看到那身白色丝质的睡衣我就知道是老胡。我和老胡住在同一层，他家的户型比我家要大很多，装修也很豪华。据马莉说老胡在新街口有两百平方米以上的商铺，在汉中门有1个棋牌室，媳妇还在狮子桥路经营着一家饭馆。在老胡完美的中年生活中唯一的遗憾就是他被查出患有2种癌症，并且全部是晚期。老胡放弃了治疗，选择了更有尊严的死法。一个月前我在安全通道里看老胡穿着这身丝质睡衣偷偷抽烟，没想到第一个与他告别的人竟然会是我。
对于老胡的自杀，老胡的妻子是有心理准备的，她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悲伤，反而有了某种解脱后的轻松。我俩从派出所做完笔录后，她开车带我回来。一路上我俩谁也没有说话，她的手机响过两次，但是她都没有接。到了地下车库后，她并没有开车门，这让我感到意外。
“有件事情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作为一个刚刚见证了邻居从27楼跳下来的人，坐在死者妻子的车里听到这么一句话，恐惧是第一反应。我没敢说话，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你妻子和我丈夫做了见不到人的事情”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后我的第一反应是我家卧室的青蓝色碎花的天花板，那是马莉最喜欢的颜色。
“我是半年前发现的，对不起一直没有勇气告诉你，老胡当时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她应该还有很多道歉的话要说，但是我没给她这个机会，我一拳把副驾驶前的工作台砸出一个大坑，声音在地下车库回荡。
我回到家的时候马莉已经睡着了，而且锁了卧室的门。在我俩恋爱到结婚的这7年里，上一次她锁了卧室的门还是因为我背着她和前女友吃了顿饭，那次我被罚睡沙发整整一个礼拜。我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在想这次她应该被罚睡沙发多少天呢，也许是一辈子。我想了很多的可能性，最极端的与最窝囊的。在天快亮的时候，我打开了客厅的窗户，躺下睡了。
马莉应该是第二天一早就知道了昨晚的事情，她大致也能猜到我为什么会回来的这么晚的原因。她在中午的时候给我发了条消息：
“我想在单位住几天”
我没有回她的短信，我甚至删了她的电话，虽然我知道这很幼稚。但是我的确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此后的一个月我们彼此都没有联系。在这个月里，我受邀第一次到了我的邻居做客，进了他的卧室，躺在了他的床上，听他的妻子给我讲她是如何发现我的妻子衣冠不整的从这张床上落荒而逃的。她试图替她的丈夫偿还对我的伤害，但是被我拒绝了。我躺在他们的床上也只是想看看他们的天花板是什么颜色。说实话，的确比我家的要好看。这之后没多久，老胡的妻子搬走了，房子也换了新的主人。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坐在沙发上给马莉发了条消息
“回来吧”
这之后的四年，我努力的减肥，努力的工作。马莉对我也比以前更加的宽容，允许我熬夜看球赛，在客厅抽烟，做爱的体位也按照我的意愿，甚至她之前一直不能接受的口交也都可以满足了我。我们俩之间唯一的禁忌就是那户曾经的邻居。
很多人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我觉得这完全是在放屁。今天晚上马莉想要，而持续的加班让我有些疲惫，马莉主动的翻到了我的身上。那是我四年来第一次看到那该死的蓝色碎花天花板。随着马莉身体不断的加快节奏，我的双手也从她的大腿滑过她的腰，滑过她的双乳，滑到她的脖子，停住了。
结束一个人的生命需要的时间很短，就像一个人从27楼跳下来那么短。我并没有惶恐，就像那天晚上听到“你妻子和我丈夫做了见不到人的事情” 我只是在想接下来我要做什么。我把马莉平放到床上，帮她穿好睡衣，盖好被子，我不想让第二天或者一周后冲进来的人保安或者警察看到我妻子的裸体。
我在走廊里抽了根烟，就像四年前的老胡一样，我在想在他生命的最后，他会在想什么。他是出于何种动机会去破坏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那根被癌细胞侵蚀的生殖器是否还好用。在他跳下去的那一刻他是否会对他的家人及我有愧疚之心。一根烟的时间是不够想这些问题的。
当我站在了老胡当年同样的位置，那些萦绕在我脑海里四年的问题都随风飘散了，我觉得得到了某种解脱，或许当年老胡也是这种感觉，看看远处灯火通明的世界马上就要跟我没有了关系，我甚至有了某种亢奋。我现在只剩下一个心愿希望能够被满足。
当我双脚离地，向前一跃之后，我努力调整自己的身体，紧闭双眼，计算时间，在我的身体即将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我睁开眼睛，希望能够看到一轮皎洁的月光和满天的星空。
妈的，还是天花板。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它已经过去了四年。很多人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我觉得这完全是在放屁。
那是一个星期四的晚上，我跟马莉在卧室做爱。自从我的体重升到了220斤以后每次做爱马莉都要求在上面，她的理由是我的肚子太大，我在上面会压的她不舒服。一开始我倒是觉得无所谓，但是长时间的在下面让我的心理逐渐汇集了某种屈辱感，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越发强烈。我也曾多次提出到上面的要求，但是都被马莉拒绝了。她提出只要我能减到标准的170斤就允许我到上面。但是对于背负着每个月5000块钱房贷，1700块钱车贷任务的我来说，哪有时间和精力顾得上身上的这50斤肥肉呢。所以我只能接受白天在领导下面，晚上在妻子下面的生活。
那天晚上我们大学同学聚会，喝了点酒。已经想不起回家以后是谁主动要求的，反正我还是在下面。那种莫名的屈辱感被酒精无限放大了，在盯着天花板看了几分钟后我把马莉从身上推开了。她楞了一下，快速调整情绪，起身，下床，到卫生间洗澡。我看着天花板，想抽根烟。但这无异于火上浇油，上次在家里抽烟还是两年前她和闺蜜到海南旅游的那一个礼拜。
我把垃圾扔掉后就站在垃圾桶的边上点烟，因为有风，火打不着，我向前走了几步。要感谢那阵风，因为就在几分钟后，我的邻居老胡从我们这幢楼的楼顶掉到了我刚才站的位置。那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跳楼自杀后的尸体，并不像想象中的粉身碎骨和血肉模糊。但是能感觉到全身的骨头都断了，人变成了一坨肉，血也是慢慢的从身下流出来。我并没有看到脸，但是看到那身白色丝质的睡衣我就知道是老胡。我和老胡住在同一层，他家的户型比我家要大很多，装修也很豪华。据马莉说老胡在新街口有两百平方米以上的商铺，在汉中门有1个棋牌室，媳妇还在狮子桥路经营着一家饭馆。在老胡完美的中年生活中唯一的遗憾就是他被查出患有2种癌症，并且全部是晚期。老胡放弃了治疗，选择了更有尊严的死法。一个月前我在安全通道里看老胡穿着这身丝质睡衣偷偷抽烟，没想到第一个与他告别的人竟然会是我。
对于老胡的自杀，老胡的妻子是有心理准备的，她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悲伤，反而有了某种解脱后的轻松。我俩从派出所做完笔录后，她开车带我回来。一路上我俩谁也没有说话，她的手机响过两次，但是她都没有接。到了地下车库后，她并没有开车门，这让我感到意外。
“有件事情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作为一个刚刚见证了邻居从27楼跳下来的人，坐在死者妻子的车里听到这么一句话，恐惧是第一反应。我没敢说话，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你妻子和我丈夫做了见不到人的事情”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后我的第一反应是我家卧室的青蓝色碎花的天花板，那是马莉最喜欢的颜色。
“我是半年前发现的，对不起一直没有勇气告诉你，老胡当时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她应该还有很多道歉的话要说，但是我没给她这个机会，我一拳把副驾驶前的工作台砸出一个大坑，声音在地下车库回荡。
我回到家的时候马莉已经睡着了，而且锁了卧室的门。在我俩恋爱到结婚的这7年里，上一次她锁了卧室的门还是因为我背着她和前女友吃了顿饭，那次我被罚睡沙发整整一个礼拜。我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在想这次她应该被罚睡沙发多少天呢，也许是一辈子。我想了很多的可能性，最极端的与最窝囊的。在天快亮的时候，我打开了客厅的窗户，躺下睡了。
马莉应该是第二天一早就知道了昨晚的事情，她大致也能猜到我为什么会回来的这么晚的原因。她在中午的时候给我发了条消息：
“我想在单位住几天”
我没有回她的短信，我甚至删了她的电话，虽然我知道这很幼稚。但是我的确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此后的一个月我们彼此都没有联系。在这个月里，我受邀第一次到了我的邻居做客，进了他的卧室，躺在了他的床上，听他的妻子给我讲她是如何发现我的妻子衣冠不整的从这张床上落荒而逃的。她试图替她的丈夫偿还对我的伤害，但是被我拒绝了。我躺在他们的床上也只是想看看他们的天花板是什么颜色。说实话，的确比我家的要好看。这之后没多久，老胡的妻子搬走了，房子也换了新的主人。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坐在沙发上给马莉发了条消息
“回来吧”
这之后的四年，我努力的减肥，努力的工作。马莉对我也比以前更加的宽容，允许我熬夜看球赛，在客厅抽烟，做爱的体位也按照我的意愿，甚至她之前一直不能接受的口交也都可以满足了我。我们俩之间唯一的禁忌就是那户曾经的邻居。
很多人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我觉得这完全是在放屁。今天晚上马莉想要，而持续的加班让我有些疲惫，马莉主动的翻到了我的身上。那是我四年来第一次看到那该死的蓝色碎花天花板。随着马莉身体不断的加快节奏，我的双手也从她的大腿滑过她的腰，滑过她的双乳，滑到她的脖子，停住了。
结束一个人的生命需要的时间很短，就像一个人从27楼跳下来那么短。我并没有惶恐，就像那天晚上听到“你妻子和我丈夫做了见不到人的事情” 我只是在想接下来我要做什么。我把马莉平放到床上，帮她穿好睡衣，盖好被子，我不想让第二天或者一周后冲进来的人保安或者警察看到我妻子的裸体。
我在走廊里抽了根烟，就像四年前的老胡一样，我在想在他生命的最后，他会在想什么。他是出于何种动机会去破坏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那根被癌细胞侵蚀的生殖器是否还好用。在他跳下去的那一刻他是否会对他的家人及我有愧疚之心。一根烟的时间是不够想这些问题的。
当我站在了老胡当年同样的位置，那些萦绕在我脑海里四年的问题都随风飘散了，我觉得得到了某种解脱，或许当年老胡也是这种感觉，看看远处灯火通明的世界马上就要跟我没有了关系，我甚至有了某种亢奋。我现在只剩下一个心愿希望能够被满足。
当我双脚离地，向前一跃之后，我努力调整自己的身体，紧闭双眼，计算时间，在我的身体即将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我睁开眼睛，希望能够看到一轮皎洁的月光和满天的星空。
妈的，还是天花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