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我那永远年轻的新娘
昨夜，正百无聊赖的吃着泡面的时候，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女孩问我：“人为什么会堕落呢”？事实上，对我来说，这压根算不上问题。这是我这些年最基本的生命状态，一直以来，我都无可救药的耽溺于此。
人之所以堕落，要么是无法实现自我的理想，要么是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当然，在特定的社会秩序下，某些特殊群体的堕落，也会表现为一种创造力，一种彻底的反叛与革命：它是反抗陈旧的现存观念、意识形态和世界存在的行为方式。我自然不属于这个光荣的行列，命运把我排除在外，让我一个人，孤独的寻找着不可能的梦中蓝花，以得过且过的枯燥姿态，无目的的漂泊在庸常而无聊的时间里。如果人不得不过一种他不想过的生活，而他从内在性深处当作生命认同与存在意义的生活却过不上，这就是堕落。
这个标准，对大多数，似乎显得有些苛刻。但是，无论这个世界走向天堂，还是坠入地狱，对个体而言，却只能活一次。从此设想，这标准确实不算苛刻，而且很人性。不管他怎么挣扎，生命对他就只有那么一次：譬如朝露之短促，好似琴弦之脆弱。其间，密布着数不清的偶然性、宿命，以及无法预料的意外。八十年弹指一挥间，沧海桑田，昨日在人前，今日在眼前。不知多少个黑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时候，我是多么惧怕，惧怕这一生，就要以一种背离我意愿的形态苟延残喘下去。而意识到自己事实上已经沦落于此，且无力无心改变的时候，我常常不由自主的用拳头追打着墙面，无语而泣。
浮生。谁能体会到这二个字里蕴含的无限悲凉。有些人活过了，死了，却好像从未生活过。存在就像一个长长的梦，有时醒来，到底有没有呼吸过，都没法确认。记得大学一室友说过，人的一生，太假了。听到这话，我知道，我们都是注定不快乐的人，注定以外在于自我的道路活下去的人。谁想这样？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在深渊般的现实中，自我，能坚持多久，走多远？自我难道真有那么重要吗，比现实本身还重要吗？一次次的逃离，最终，又被迫回到原点。整个人生，反反复复的绕着圈子，外圆内缺。时间本身是在绕圈子？所谓轮回，也不过是个望梅止渴的虚无的圆圈。没有生生世世，只有生生死死。生死之间，我又算得了什么？浮尘而已。在时光的洪荒里，我的存在，能停留一秒吗？
当我死去，就像我没有出生那样，这个宇宙，于我就是一个无。它再温暖，也毫无意义。墓碑也只是一块石头。有朝一日，又会被架上屋梁；若干年后，再一次满布蛛网。或许因为早晚都要死，实在的活着，对注定要死的人，才那么宝贵。唯一的确定性，就是此时此刻，我在痛着，活着。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吧，虽然觉得生不如死，但还是不想立即死去。这不是由于活着本身意味着希望，不过是怕死而已，不过是由于，死是一切、任何和全部的结束。即便毫无尊严，毫无价值，也要活着啊。活着就好。
半个月前，深夜回到促狭的单间宿舍，开灯之后，居然看到二只硕大的灰蜘蛛爬在墙壁上。圆鼓鼓的肚子，有核桃般大；八条腿，长如我的中指。那样子，煞是吓人。这才想起，为何每次走进洗手间，都会有游丝似的细线粘在脸上。再虑及晚上睡眠，万一它们爬到床上给我几口，便不由得心惊肉跳。于是决定把它们拍死。找了好大会用具，不得，回头看，没想它们还在原地一动不动。想必是被我开门的声音吓住了吧。顿时，一阵心软，想到它们也如我，只有那么一次生命，短促、脆弱，不禁心生怜悯。即使无用，即使微小若蜉蝣，生命就是生命，也就一次。这样想着，就顺手把门打开：它们或许会爬出去吧。
晚上睡觉，心里着实坎坷不安。万一它们还在房子，说不定会爬到床头，然后……不过第二天晚上，没有看到它们，第三天也没有看到。不想几天之后，又一个晚上，打开灯，它们居然再次爬在床对面的墙壁上。奇怪的是，这次我不再担忧，也不管它们。就这样，二只又大又灰的蜘蛛，和我一同，在十几平米的空间里神出鬼没，相安无事。
这个经历，很多人都会认为过于矫情。但对我，却是实实在在。那种对生命只有一次的痛感是实实在在的，那种由自己而及蜘蛛的悲悯，也是实实在在的。以前读书，有人抨击老和尚走路都怕踩死蚂蚁太过做作，当时的我也很认同。现在想来，那种悲悯，却是发自本心。一种真正的慈悲，不是滥情，不是自我标榜。只有打自我的渊源里领悟到生命的一次性，领悟到生命的必然消逝与不可挽回，它的美丽、奇迹和死亡，也才能真的对万物生发同情的心吧。在永恒的崖岸，时间是唯一的胜者，在它面前，万物与我，都是过程。所有曾经存在的，都已经烟消云散；所有正在存在的，都注定要死去，注定只能享有过程。生命就是过程，而这，就是意义，无其他。
但是，这样想着的时候，却并不能让自己活得更有意义，反而掉进了虚无主义的泥潭。依然不快乐，依然孤独，依然无家可归。按部就班、得过且过、行尸走肉。我想，堕落，就源于这虚无主义。之所以虚无，根本的症结，或许在于：从内在性的本质上，我对生命并无任何认同，我所认同的，其实只是死亡而已。珍爱自己的生，对蜘蛛的怜悯，并非出于对生命本身的爱，不过是认同死亡的倒影罢了，或者只是惧怕死亡的一种防备。逃避死亡，往往以热爱生命的形式表现出来。这种假象，如今再也不能顺利的安慰我了。真正对生命有所认同的人，过的即便不是一种积极乐观的生活，至少也是心安理得、淡然自若的人生。而对生命的珍视，不但没有开朗从容起来，反而堕入虚无，为什么会这样呢？
假如过上了自己想过的生活，事情会不会完全改观，生命是否会变得充实而有意义？我感到怀疑。除了不怀疑我的死亡外，对一切现存，我都心存疑虑。毕竟，我真的清楚我想要的生活就是打内心需要的吗？这种愿望强烈的生活，可以作为人生唯一的价值吗？再者，它真的适合我的性情，符合我的能力吗？退一步，如果实现了这种生活，难道就不会有另外真正想过的生活了？在对自我和人生不断的反思中，我突然发现，即便我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也不会让生活充满光芒。归根结底，我所认同的，并不是生命，以及它的表现形态——过程。我认同的只是死亡，只是最终的结果而已。可是，认同死亡的我，却又无法把死亡当作内在性的一部分来对待，无法心甘情愿的接纳死亡。
我想我终于明白问题的根源了。认同死亡却不能接纳死亡；接纳生命却不能认同生命，这就是一切。而这一切，当我慢慢的随着记忆的潮水回溯的时候，一个孤单、忧郁的少年的脸庞，就浮现在面前。那就是我。那时我十六岁，正上初三。我想，虚无主义的孩子，那时就已经孤独的上路了。
必须明白，过于了解自我是一种灾难。因为，当你照镜子的时候，你没法继续欺骗自己、安慰自己，再也不能自恋、自怜，甚至自虐。你开始厌倦自己，但又不得不日日和自己双宿双飞。没有一条路供你逃避自我，哪怕是一瞬。活在这种状态里，和自杀无异。苏格拉底说，认识你自己。在他看来，这是通向德性之路，是走向天堂的坦途。而于我而言，却是滑向地狱的不归路。没有人比我更愿意奴役自己，但我连这，都已无能为力。极端的清醒，让我没法再相信自己，相信任何东西，任何意义。自我批判，到最后，就是把自我杀死。
当我试图为这找到一种解释的时候，就不得不归结于宿命了。我的家庭、周围的环境，都没有虚无的因子。但我却成了一个懦弱的虚无主义者，这只能是我的宿命。先天性的虚无，或许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开始萌芽了。我清楚的记得，打有意识起，我是如何努力的逃避世界，在自我的幻想里兴高采烈的手淫着。但是我不能不长大——生命的属性原本如此。听母亲说，幼小的我，哭泣的时间比睡眠还多，几乎是无时无刻。我想，这也许就是我的反抗吧。我不属于世界，也不想来到世界，但是我却被偶然性的生了下来，不能再回到子宫那温暖的源泉。当可能性瓜熟蒂落为一种实在的确定性，偶然性尘埃落定为必然性，我就不得不想法继续抗争，想法在这个唯一的星球上，寻求不可能的温暖。
写到这里，我猛然发觉，一直以来，我都是如此孤独。当不可能不长大的时候，不长大就成为一种示威，一种逃离。在初三显露出清晰面目的虚无，其实，很小的时候就有了。一个人上学，做作业，自娱自乐。总是一个人在路上，和任何人都无法沟通。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格外喜欢悲观主义的书籍，喜欢一切忧郁、悲伤而虚无的东西：我就是那虚无，那根茎、那花朵、那枝和叶。
这样子的我，是真的接纳生命吗？人都善于安慰别人，却总是安慰不了自己；拯救世界很容易，拯救自己却很难；让他人不寂寞很容易，让自我不孤独却难如登天。人生无聊，情何以堪？
透过时间的沙尘，我隐隐约约的看到，那个清瘦而忧郁的孩子，低着头，背着粗布做的简陋书包，孤单的走在杳无人烟的乡间土路上。他是那么势单力薄，除了家里那条棕黄色的老狗偶尔对他摇头晃脑外，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像一个落魄的虚无主义侠客。我好想喊住他，给他一个热烈而温暖的拥抱，可我们离得太远，好似站在此岸遥望彼岸，什么都不能做，只好各自上路。
那个梦想成为虚无主义英雄的人，最后，只是一个终究无法被安慰的虚无主义傻孩子。
几年前记于佛山。
人之所以堕落，要么是无法实现自我的理想，要么是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当然，在特定的社会秩序下，某些特殊群体的堕落，也会表现为一种创造力，一种彻底的反叛与革命：它是反抗陈旧的现存观念、意识形态和世界存在的行为方式。我自然不属于这个光荣的行列，命运把我排除在外，让我一个人，孤独的寻找着不可能的梦中蓝花，以得过且过的枯燥姿态，无目的的漂泊在庸常而无聊的时间里。如果人不得不过一种他不想过的生活，而他从内在性深处当作生命认同与存在意义的生活却过不上，这就是堕落。
这个标准，对大多数，似乎显得有些苛刻。但是，无论这个世界走向天堂，还是坠入地狱，对个体而言，却只能活一次。从此设想，这标准确实不算苛刻，而且很人性。不管他怎么挣扎，生命对他就只有那么一次：譬如朝露之短促，好似琴弦之脆弱。其间，密布着数不清的偶然性、宿命，以及无法预料的意外。八十年弹指一挥间，沧海桑田，昨日在人前，今日在眼前。不知多少个黑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时候，我是多么惧怕，惧怕这一生，就要以一种背离我意愿的形态苟延残喘下去。而意识到自己事实上已经沦落于此，且无力无心改变的时候，我常常不由自主的用拳头追打着墙面，无语而泣。
浮生。谁能体会到这二个字里蕴含的无限悲凉。有些人活过了，死了，却好像从未生活过。存在就像一个长长的梦，有时醒来，到底有没有呼吸过，都没法确认。记得大学一室友说过，人的一生，太假了。听到这话，我知道，我们都是注定不快乐的人，注定以外在于自我的道路活下去的人。谁想这样？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在深渊般的现实中，自我，能坚持多久，走多远？自我难道真有那么重要吗，比现实本身还重要吗？一次次的逃离，最终，又被迫回到原点。整个人生，反反复复的绕着圈子，外圆内缺。时间本身是在绕圈子？所谓轮回，也不过是个望梅止渴的虚无的圆圈。没有生生世世，只有生生死死。生死之间，我又算得了什么？浮尘而已。在时光的洪荒里，我的存在，能停留一秒吗？
当我死去，就像我没有出生那样，这个宇宙，于我就是一个无。它再温暖，也毫无意义。墓碑也只是一块石头。有朝一日，又会被架上屋梁；若干年后，再一次满布蛛网。或许因为早晚都要死，实在的活着，对注定要死的人，才那么宝贵。唯一的确定性，就是此时此刻，我在痛着，活着。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吧，虽然觉得生不如死，但还是不想立即死去。这不是由于活着本身意味着希望，不过是怕死而已，不过是由于，死是一切、任何和全部的结束。即便毫无尊严，毫无价值，也要活着啊。活着就好。
半个月前，深夜回到促狭的单间宿舍，开灯之后，居然看到二只硕大的灰蜘蛛爬在墙壁上。圆鼓鼓的肚子，有核桃般大；八条腿，长如我的中指。那样子，煞是吓人。这才想起，为何每次走进洗手间，都会有游丝似的细线粘在脸上。再虑及晚上睡眠，万一它们爬到床上给我几口，便不由得心惊肉跳。于是决定把它们拍死。找了好大会用具，不得，回头看，没想它们还在原地一动不动。想必是被我开门的声音吓住了吧。顿时，一阵心软，想到它们也如我，只有那么一次生命，短促、脆弱，不禁心生怜悯。即使无用，即使微小若蜉蝣，生命就是生命，也就一次。这样想着，就顺手把门打开：它们或许会爬出去吧。
晚上睡觉，心里着实坎坷不安。万一它们还在房子，说不定会爬到床头，然后……不过第二天晚上，没有看到它们，第三天也没有看到。不想几天之后，又一个晚上，打开灯，它们居然再次爬在床对面的墙壁上。奇怪的是，这次我不再担忧，也不管它们。就这样，二只又大又灰的蜘蛛，和我一同，在十几平米的空间里神出鬼没，相安无事。
这个经历，很多人都会认为过于矫情。但对我，却是实实在在。那种对生命只有一次的痛感是实实在在的，那种由自己而及蜘蛛的悲悯，也是实实在在的。以前读书，有人抨击老和尚走路都怕踩死蚂蚁太过做作，当时的我也很认同。现在想来，那种悲悯，却是发自本心。一种真正的慈悲，不是滥情，不是自我标榜。只有打自我的渊源里领悟到生命的一次性，领悟到生命的必然消逝与不可挽回，它的美丽、奇迹和死亡，也才能真的对万物生发同情的心吧。在永恒的崖岸，时间是唯一的胜者，在它面前，万物与我，都是过程。所有曾经存在的，都已经烟消云散；所有正在存在的，都注定要死去，注定只能享有过程。生命就是过程，而这，就是意义，无其他。
但是，这样想着的时候，却并不能让自己活得更有意义，反而掉进了虚无主义的泥潭。依然不快乐，依然孤独，依然无家可归。按部就班、得过且过、行尸走肉。我想，堕落，就源于这虚无主义。之所以虚无，根本的症结，或许在于：从内在性的本质上，我对生命并无任何认同，我所认同的，其实只是死亡而已。珍爱自己的生，对蜘蛛的怜悯，并非出于对生命本身的爱，不过是认同死亡的倒影罢了，或者只是惧怕死亡的一种防备。逃避死亡，往往以热爱生命的形式表现出来。这种假象，如今再也不能顺利的安慰我了。真正对生命有所认同的人，过的即便不是一种积极乐观的生活，至少也是心安理得、淡然自若的人生。而对生命的珍视，不但没有开朗从容起来，反而堕入虚无，为什么会这样呢？
假如过上了自己想过的生活，事情会不会完全改观，生命是否会变得充实而有意义？我感到怀疑。除了不怀疑我的死亡外，对一切现存，我都心存疑虑。毕竟，我真的清楚我想要的生活就是打内心需要的吗？这种愿望强烈的生活，可以作为人生唯一的价值吗？再者，它真的适合我的性情，符合我的能力吗？退一步，如果实现了这种生活，难道就不会有另外真正想过的生活了？在对自我和人生不断的反思中，我突然发现，即便我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也不会让生活充满光芒。归根结底，我所认同的，并不是生命，以及它的表现形态——过程。我认同的只是死亡，只是最终的结果而已。可是，认同死亡的我，却又无法把死亡当作内在性的一部分来对待，无法心甘情愿的接纳死亡。
我想我终于明白问题的根源了。认同死亡却不能接纳死亡；接纳生命却不能认同生命，这就是一切。而这一切，当我慢慢的随着记忆的潮水回溯的时候，一个孤单、忧郁的少年的脸庞，就浮现在面前。那就是我。那时我十六岁，正上初三。我想，虚无主义的孩子，那时就已经孤独的上路了。
必须明白，过于了解自我是一种灾难。因为，当你照镜子的时候，你没法继续欺骗自己、安慰自己，再也不能自恋、自怜，甚至自虐。你开始厌倦自己，但又不得不日日和自己双宿双飞。没有一条路供你逃避自我，哪怕是一瞬。活在这种状态里，和自杀无异。苏格拉底说，认识你自己。在他看来，这是通向德性之路，是走向天堂的坦途。而于我而言，却是滑向地狱的不归路。没有人比我更愿意奴役自己，但我连这，都已无能为力。极端的清醒，让我没法再相信自己，相信任何东西，任何意义。自我批判，到最后，就是把自我杀死。
当我试图为这找到一种解释的时候，就不得不归结于宿命了。我的家庭、周围的环境，都没有虚无的因子。但我却成了一个懦弱的虚无主义者，这只能是我的宿命。先天性的虚无，或许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开始萌芽了。我清楚的记得，打有意识起，我是如何努力的逃避世界，在自我的幻想里兴高采烈的手淫着。但是我不能不长大——生命的属性原本如此。听母亲说，幼小的我，哭泣的时间比睡眠还多，几乎是无时无刻。我想，这也许就是我的反抗吧。我不属于世界，也不想来到世界，但是我却被偶然性的生了下来，不能再回到子宫那温暖的源泉。当可能性瓜熟蒂落为一种实在的确定性，偶然性尘埃落定为必然性，我就不得不想法继续抗争，想法在这个唯一的星球上，寻求不可能的温暖。
写到这里，我猛然发觉，一直以来，我都是如此孤独。当不可能不长大的时候，不长大就成为一种示威，一种逃离。在初三显露出清晰面目的虚无，其实，很小的时候就有了。一个人上学，做作业，自娱自乐。总是一个人在路上，和任何人都无法沟通。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格外喜欢悲观主义的书籍，喜欢一切忧郁、悲伤而虚无的东西：我就是那虚无，那根茎、那花朵、那枝和叶。
这样子的我，是真的接纳生命吗？人都善于安慰别人，却总是安慰不了自己；拯救世界很容易，拯救自己却很难；让他人不寂寞很容易，让自我不孤独却难如登天。人生无聊，情何以堪？
透过时间的沙尘，我隐隐约约的看到，那个清瘦而忧郁的孩子，低着头，背着粗布做的简陋书包，孤单的走在杳无人烟的乡间土路上。他是那么势单力薄，除了家里那条棕黄色的老狗偶尔对他摇头晃脑外，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像一个落魄的虚无主义侠客。我好想喊住他，给他一个热烈而温暖的拥抱，可我们离得太远，好似站在此岸遥望彼岸，什么都不能做，只好各自上路。
那个梦想成为虚无主义英雄的人，最后，只是一个终究无法被安慰的虚无主义傻孩子。
几年前记于佛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