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ttle Count（悲惨世界のRE同人）
楔子：格朗泰尔不确定他到底喝得有多醉，他感受到的那些幻觉，仿佛希腊众神都在缪尚咖啡馆里与他同乐，但是某位阿波罗可以证明的一点是，他清醒时分如同喝醉的时候同样非常有趣。
格朗泰尔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醉。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空的红酒瓶，一个苦艾酒瓶，但——这就带来问题了，他的脚甚至都没有知觉了，因为至少有三个曾经装有不明酒精的空瓶就在桌子底下待着呢。如果他没喝这些酒，——好吧仅仅是说如果，这些酒瓶能好好地躺在他的桌子底下，瓶子里的葡萄酒仍然是满的话，事情就不会显得那么糟糕了。过度饮酒，但是并不致命。但是如果喝掉一瓶——甚至更多苦艾酒的话，这就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会感到不舒服了。
当然，也有可能有更多的瓶子在桌子底下，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它们的存在。
所以他根本就不确定他到底醉的有多厉害。
从长远角度来看这也许并不重要。即使他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但他已经喝醉了，那也就无济于事了。他觉得体温有些偏高了。他几乎感觉不到活着的真实性。他从来没有喝的如此之醉。
角落里有人正在说话。是个金发男子。
这头金发实在太耀眼。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光环。拥有这样一头金发的人必须是位圣人啊。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一看究竟。如果真的是一位圣人降临地球，并选择了这间缪尚咖啡厅喝咖啡的话，格朗泰尔这个基督徒的责任就是请这位圣人喝上一杯。
他跌跌撞撞地来到那位圣人所坐的桌子边，可是圣人已经被其他男性包围了。“是基路伯和塞拉芬啊。”（智天使和炽天使）格朗泰尔的意识这样告诉他“还有一个把他的光环忘在家里的家伙。”他这样总结着，那是因为还有一个人没有头发。
当格朗泰尔靠过来的时候，这几个人停止了交谈。
“怎么？”圣人开口了，带着一瞬间的震惊，“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也十分优美。还有他的眼睛。像极了蓝鸟的蛋。但蓝鸟蛋又是什么样子的呢？像这眼睛一样的蓝吗？他都回想不起来自己有木有看过蓝鸟了，更不要说蓝鸟蛋了，但他仍然坚定自己的想法，它们确定肯定以及一定是蓝色的。毕竟，母鸡是白的，它们的蛋就是白的啊。
但是，有些母鸡就是棕色的啊，他想到了自己。这想法好几次都困扰了他。
“但是它们也确实是棕色的蛋啊，”他最后下了这样一个结论，顿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重担一下子轻了。
“但是有些母鸡是黑的，它们的蛋却不是黑的啊”
当那位圣人再次开口的时候，格朗泰尔仍然在琢磨这个问题。
“你怎么样？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圣人的嗓音唤回了他的意识。
“我想。。。想。。。”他有些结巴了，声音也难以听清楚。“我想请你们喝一杯。”
“你听到了吗安灼拉？”其中那位基路伯（智天使）发话了，“这小子想请我们喝一杯！”
“我们认识吗？”塞拉芬（炽天使）问道，“我不记得有在这里见过你啊。”
“我想我大概认识他，”年长一点的塞拉芬说，“他时常流连于伏尔泰咖啡馆。事实上，我想我曾在好几个不同的咖啡馆见过他了。”
“谢谢你的好意，朋友，”圣人说话了，“但我们现在很忙。”
“我们下次再接受您的好意，就这么说定了！”有着一头卷毛的基路伯大声说着。
格朗泰尔呆呆地矗立在桌边。他被烛光下圣人闪闪发光的光环迷住了。如果他伸手去触摸那光芒散发出的火焰的话，会不会像普罗米修斯一样被绑到山岩上，并被判处永不见到圣人？
如果宙斯真的把他绑到石头上，那么在他面前的人绝不可能是一位圣人那么简单。他一定是神。
阿波罗。
是的，他看起来就像是阿波罗。
如果阿波罗真的下凡来到缪尚咖啡馆的话，他也一定会请他喝上一杯的。
还要向他请教一些问题。
跟音乐有关。
他的竖琴（Lyre，里拉琴）到底去哪儿了啊？
阿波罗总是带着他的竖琴的。也许这次他把琴忘在奥林匹斯山了。
“没有竖琴啊。”格朗泰尔喃喃自语道。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智天使和炽天使啊，如果那个金发男子是阿波罗的话。那个大个子一定是战神阿瑞斯。他够让人感到害怕了。这几个人回过头注视着格朗泰尔。
“你怎么了？”其中一个问道。他们似乎都没注意到他一直站在这儿。
“没有竖琴啊。”格朗泰尔重复了一遍。“你忘记带上了的竖琴了吗，阿波罗？”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他喝醉啦，博须埃，别管他啦。”
“我想他是在叫你阿波罗，安灼拉！”
阿波罗笑了。
“我想我对音乐倒是没什么天赋，我唯一尝试去做的，只有眺望未来，改变未来，而不是顺其自然。”他说道。
“对你来说还真是个好名字啊，和你绝配！我还从未想到这一点呢。你实在是太阿波罗了，安灼拉。”
“不管怎么说，你叫什么名字啊，朋友？”说话的是那个卷毛，他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意。原来他是爱神啊。
“格朗泰尔。”格朗泰尔喃喃自语着。这爱神还真是相当胖啊。有这些额外的重量，他还怎么飞得起来的？可能他有着巨大的羽翼吧。格朗泰尔倒进了一张椅子里。椅子承受了他的重量。椅子的扶手非常长，而且柔软，秃顶？还套着一件绿色的外套。
“若李，帮我一把，让他放开我！”椅子发话了。有人把他从这把椅子里拉出来，又把他扔进了另一把椅子。这才是椅子该有的样子嘛。这真的不是童话故事？椅子总是这样恰到好处出现。
阿波罗说话了。格朗泰尔仿佛定住一般。
“听我说，朋友。这不是说我们排挤您，只是我们现在真的很忙，这儿真的没有您感兴趣的事儿，我敢肯定。”
“下次吧，老朋友！”爱神说话了，可格朗泰尔只注视着阿波罗。
“我只想请阿波罗喝一杯。”他坚持着。
“下次吧，格朗泰尔，求您了，先离开我们吧。”阿波罗说道。阿波罗的头发都堆在他的头上，格朗泰尔想要上一些，他想把头发带回家好装饰在墙上。
接着，他明白了。
“啊，”他说道，“在巴黎没有供天神食用的仙食，那就是你不接受我提供任何食物的理由啊。”他停止了思考。“至少，别指望能在巴黎找到什么仙食了。也许马赛可能有。去过马赛了嘛？我的家乡哎。我曾经住过那儿的。那还是跟一位画家做学徒的时候呢。画一些——东西。”还是没把那个词正确表达出来。是什么东西呢？“就是‘一些东西’。”他指出。“这儿真的没有仙食。真的很抱歉。”
“那还真的没什么。”阿波罗说着，一脸迷惑。
“他已经神志不清了！”一个头戴工人帽的人喊着。那个人双手沾满油漆和油墨。赫斐斯托斯？（火神，面丑陋）赫斐斯托斯是公认的面貌丑陋。格朗泰尔知道他长得丑。鼻子太大了。眉毛太粗。他很有可能就是赫斐斯托斯啊。但是这个戴着帽子的人看起来很有可能锻造出美丽的盔甲来。
“才没有呢，”格朗泰尔喃喃自语道，并试图从座位上站起来。他跌回他的座位里去了。再试一次。这一次，成功了。他站起来了。
桌子上有一副地图。上面标记着几个X标记。格朗泰尔看着这些标记。
“这些是什么？”他问道，手一边指着地图。
“没什么。”阿波罗生气地说道。
“遗失的东西吗？”
“不是。”
“那是要寻找的东西——”
“不是，求您了，朋友，我们可不希望动用武力迫使您离开。”
“他太醉啦，根本理解不了我们所说的任何事的，安灼拉。”戴眼镜的某人说道。这大概就是荷马本人了吧。荷马他是个瞎子啊。这个人也只能看到一点点。在这片瞎子的土地上，独眼之人也能称王。
如果波吕斐摩斯（希腊神话中独眼巨人）出现在缪尚咖啡馆的话，他绝不会请他喝上一杯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他没有请他，波吕斐摩斯就有可能试图吃掉他。
所以，还是请他喝一杯吧，只不过不要昂贵的那种就好。
然后，他再藏在桌子底下，偷溜出去，
也许波吕斐摩斯会注意到那张会移动的桌子。
为啥会注意到呢？毕竟桌子是不会自己长腿走的呀。
在桌子底下绝对会有三个他喝过的酒瓶，那里面曾装过些什么？
“总之今天是什么成果都讨论不出来了。干嘛今晚不歇一歇，明天再聚呢。”荷马说道。他可能已经在这里跟他们讨论了好一阵子了。事实确实是这样。在《伊利亚特》里是不是有专门描写“阿克琉斯之盾”的章节？那得是多大的盾牌，赫斐斯托斯是怎么完美的完成的呢？
为啥他想知道这些呢，赫斐斯托斯明明就在这儿啊，干嘛不问问他？
“你的盾牌有多大啊？”他问赫斐斯托斯。
“啥？”赫斐斯托斯回应，眼光肆意闪烁。
“就是你给阿克琉斯锻造的盾牌啊。你是怎么完成这项伟大的作品的？你能把任何事物都雕刻的非常微小吗？”赫斐斯托斯看着其他诸神。
“我的名字叫弗以伊。我只画扇子。我根本就不锻造盾牌啊。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扇。。。扇子，在这里很火啊。”也许是天神带来了这种潮流热度吧。他自己已经察觉到了温度真的热了几度，从他坐到椅子上起就开始升高了。
“醉的相当厉害啊”战神说话了，“看，公白飞是正确的，今天我们真的是得不出什么结论了，安灼拉。而且极有可能是这种情况，直到我们收到印刷工的回信后我们才能继续讨论下去。为什么不先休会呢？”
“不管怎么说，从希罗多德（古希腊作家，历史学家）那里我们什么也问不出来。”爱神这样总结着。希罗多德在这里吗？格朗泰尔环顾四周。为什么这些古希腊人都一股脑儿的突然出现在巴黎？
也许压根就是他不在巴黎。也许不是这些希腊人到巴黎了，而是他去了趟希腊。这可能要有意思的多。但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去了希腊啊。他根本不记得那些躺在桌子底下的他喝过的酒瓶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所以这一切根本解释不通啊。他喝没喝这些酒，甚至他都记不清了。
尝试着想些什么，但是他想不起更多的事情了。起床，进咖啡馆，点上一瓶红酒——他总是以酒开始的，没点其他东西——再然后——
阿波罗说话了。
“明天还是老时间。就这样吧。”诸神离开了。格朗泰尔无法忍受他们的离开，他试图去追上他们，但是被绊倒在地。一张桌子轰然倒塌。一个苦艾酒瓶子滚到了他面前。所以他喝了两瓶苦艾酒——还是这就是他喝得第一瓶？这儿到底有多少个瓶子？
有人伸出手臂接住了他。很多双手臂。是神的手臂，一定是千手怪！是塔尔塔罗斯！他怎么在这儿的？
不，是阿波罗。是阿波罗和他的朋友们。
“你还好吗？”阿波罗问他。格朗泰尔直盯着他的眼睛。
“我没资格站在诸神面前吧。”他回答道。
“喝一点咖啡吧，能让你清醒过来。”阿波罗建议道。“还有，下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空着肚子喝那么多苦艾酒。”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没吃东西？”阿波罗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我可是早上进咖啡馆的第一人。——而你在我之后不久便进来了。从那时起你就没离开过，而且你喝掉红酒和苦艾酒的数量简直惊人，并且没有什么也没吃。除非你来这儿之前吃了什么，这一点我不排除之外，你很有可能空着肚子一整天了。”
他真的是阿波罗啊。他真的能预测未来。好吧，还有过去，但是时间这玩意儿对神来说并不是直线型的啊。过去要比未来更难预测吧。
阿波罗离开了。格朗泰尔打算跟着他，但是他根本没法找到方向。肯定有人在他身上下咒语了。他被定在什么东西上了，动弹不得。一会儿之后，他又恢复了力量，并且能连贯的移动脚步了，他已经完全找不到阿波罗了，只有两个其他模样的神在某个角落里聊天，其他的都已经走了。
“已经回奥利匹斯山了吗？”他询问着，迷迷糊糊地出了咖啡馆。
第二天，他又坐回到他一贯的桌子边。他吃了点东西，而且还没有饮酒。他想知道那些苦艾酒的酒精幻觉是否意味着什么。那个只被他当成阿波罗的美丽男子，他是否真的曾见到过？只有绿色的小精灵能够创造出奇迹，但是他从来不知道促使他产生如此幻象的有着至少8个男子。
他仍然不知道他前一天喝得有多醉。
他曾听到阿波罗跟其他人说他们约在了第二天见面。他希望他所表达的意思是，他们会在同一个地方见面，否则格朗泰尔可能永远错失他的阿波罗。一想到这个，他的手指摸到了口袋里的硬币，点了一杯白兰地。
但在中午时分，那头绝不会被认错的头发出现在门口，那是属于阿波罗的。
“阿波罗！”格朗泰尔大叫道。他意识到这样称呼他是非常可笑的，但是他真的没记住这个男子的名字。他知道每一位神灵的名字——不，是人——他们介绍过名字的，但是该死的如果自己能记住的话该有多好。
阿波罗忽视了他。当然他确实应该这样做。如果一个疯醉汉在他做事中途骚扰他，他也绝对会忽视他们的。格朗泰尔振作起来抓住阿波罗，把他带到角落去。阿波罗看上去非常吃惊，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听着，我的意思是——对于昨天我感到很抱歉。”他说道。“我都不记得我喝了多少了——一定是很多很多吧。多到我都产生幻觉了。我并不总是这样的——我不希望你把我往坏处想。我的名字叫格朗泰尔。我来自马赛。你呢？”阿波罗笑着看着他。
“马塞兰 安灼拉。”他告诉他。这是他所听过的最美丽的名字。
“很高兴见到你。”他说，“听着，你愿不愿意，我请你喝一杯？”阿波罗垂下了眼睛。
“我没时间。”他说着，开始寻找他昨天坐过的那张桌子。
格朗泰尔跟着他。
“那明天呢？”
“我明天也没有时间，真的。”
“后天？”
“没有。”
“那到底什么时候？”格朗泰尔问道。他知道他一直在恳求这个男子。他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我永远都不会有时间的。我很抱歉。”
“从没时间去喝上一杯？你在忙什么？”阿波罗——是安灼拉——暂停了拉开背包的动作。
“自由。”他说。格朗泰尔被一语击中，沉默了。“顺便问一句，你是什么政治党派的？”
格朗泰尔想了想。“我是共和党人。我甚至曾经差点成为军人。”
“哦！”安灼拉喊道，语气里显然带着敬佩。
“就只有这么多了。”格朗泰尔澄清道。他很讨厌这样做，虽然安灼拉非常喜欢这个回答，但是他发现自己很难对这个男子说谎。
“为什么不继续呢？”安灼拉问道。
“我厌倦了。”格朗泰尔解释道，“对那种根本不存在，也不会实现的希望感到厌倦了。”安灼拉看上去很困扰。
“你真的不相信吗？共和国永远不会存在吗？”他问道。
“我什么都不信。”格朗泰尔说。“除了满满的酒杯。”安灼拉点点头，回过头继续拆他的背包。格朗泰尔冲动地抬手抓住了安灼拉的胳膊。安灼拉停下动作，看着他。
“可我相信你。”格朗泰尔说。
“格朗泰尔，我的朋友。”安灼拉语气中带着一种被激怒的叹息，“除了你在苦艾酒的影响下看到的一切，你对我根本一无所知。”
“对，所以我想了解更多！”格朗泰尔豪放地喊道。安灼拉继续拆他的挎包。“安灼拉，你听我说啊！”
“行胜于言，格朗泰尔。”他说的很平静。“如果你不能相信我所做的事情，你永远都不会了解我的。”
“或许我可以的。”格朗泰尔承认。安灼拉只是凝视远方。他看上去有些困扰，对格朗泰尔个人来说，他对此无法做出任何评价。
“那很好。请坐吧。保持清醒。其他人随时都会来的。”
“其他人？”
“你昨天见过的啊。ABC社的朋友们。”
“Abaissé ，公民的意思？”安灼拉看着他的眼睛。
“你说的对。你知道我们的是干什么的了吧？”
“我想我明白了。”
那些人里面的其中三个，为首的那个就是被格朗泰尔称作爱神的那个，一瞬间形象幻灭了。他们要比昨天还要吵闹。格朗泰尔发觉自己非常渴望能喝上一点，但是安灼拉给他的其中一个指令便是保持清醒。喝酒就是破坏约定。
“啊，在那儿的是谁！”爱神惊呼，“你不就是那个——”
“格朗泰尔是新来的。”安灼拉解释说。
“我相信他是我的朋友。”爱神友好的拍了拍他的背。
“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我是古费拉克，这是若李和博须埃。”
“我是赖格尔。”博须埃解释道。他就是没有头发的那个。“博须埃是我的绰号啦。”
“这个绰号他可是没办法丢掉啦！”若李笑得很大声。
“博须埃，你今天有收到印刷工的回信吗？”
“我今天去拜访他了——他找了好些借口，然后消失了。我不确定他是否甚至——”
他们都不说话了。在剩下的午后时光，格朗泰尔听到了他们在讨论各种共和党叛逆的革命活动——他们分头在讨论。他们正在印刷一本小册子，那是他们事业的第一笔订单，那个被他称作战神的人——巴阿雷——他正在为从哪里搞到火药而做调查，那个有着一头长发的男子——让（也叫做热安）——他的工作转移到了共济会的会所里。
格朗泰尔没法跟上节奏。他们的热情，他们的理想，他们的积极性，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太多了。这个世界他无法理解，他不知道他是否想去了解这个世界。他们相信他们所进行的革命，要远远多于考虑他们的生命。他的大脑在高速旋转。他感觉自己比前一天状态差，尤其在喝了不计其数的苦艾酒和葡萄酒之后。他感到茫然困惑起来。
他只想要喝上一杯。
当会议结束后，男人们分散开来，喝酒，聊天，或者继续他们的计划，安灼拉转身对着他。
“你怎么想，朋友？”他问道。格朗泰尔垂下眼睛。
“我仍然相信你。”他回答道。安灼拉皱了皱眉，但是他点了下头。
“那，你不相信共和国吗？”
“不。”格朗泰尔承认。
“那你就是不信任我。我将我的生命全都奉献给了共和国。我不会给其他事物留有机会的。我很抱歉。”格朗泰尔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确认了这就是一种拒绝。他从桌子边偷偷溜开，急切地想要喝上一杯。他没有一个人孤单太久，古费拉克，博须埃还有若李都来加入他了。
“你这人真是静的出奇。”古费拉克说着，带着一个灿烂的笑容，“安灼拉一定是很喜欢你——作为一项规定，他是不会邀请外人加入我们的会议的。一般都是由我带新人来的，安灼拉负责给他们鼓舞士气。你一定是给他留下相当不错的印象了。”
“那也只是在酒精的影响下吧。”格朗泰尔说的凄凄惨惨，他都已经开始进攻第二瓶酒了。
“肯定不止这样。”若李评论道，“如果他认为你只是一个醉汉，他会不理你，你一定是对他说了些什么吧，或者对他做了什么。我们能更经常的看到你吗？”格朗泰尔摇了摇头。
“安灼拉他不喜欢我。”
“才不是这样。”博须埃解释道，“他一直都是这样冷冰冰的——非常冷——但是这绝不是因为不喜欢你。只是因为他是——”他停下了。四个男子全都盯着他们的领袖，他还是弯腰驼背的埋首于一堆纸张中，就在其他人已经转移到更无聊的消遣中的时候。
“因为他是安灼拉。”博须埃结束了他的解释，显然他没有更多的词来为那个男子解释了。
“我只是相信他而已。”格朗泰尔说着，发觉又没什么可说的了，就继续喝他的酒。
——————Shel
格朗泰尔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醉。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空的红酒瓶，一个苦艾酒瓶，但——这就带来问题了，他的脚甚至都没有知觉了，因为至少有三个曾经装有不明酒精的空瓶就在桌子底下待着呢。如果他没喝这些酒，——好吧仅仅是说如果，这些酒瓶能好好地躺在他的桌子底下，瓶子里的葡萄酒仍然是满的话，事情就不会显得那么糟糕了。过度饮酒，但是并不致命。但是如果喝掉一瓶——甚至更多苦艾酒的话，这就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会感到不舒服了。
当然，也有可能有更多的瓶子在桌子底下，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它们的存在。
所以他根本就不确定他到底醉的有多厉害。
从长远角度来看这也许并不重要。即使他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但他已经喝醉了，那也就无济于事了。他觉得体温有些偏高了。他几乎感觉不到活着的真实性。他从来没有喝的如此之醉。
角落里有人正在说话。是个金发男子。
这头金发实在太耀眼。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光环。拥有这样一头金发的人必须是位圣人啊。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一看究竟。如果真的是一位圣人降临地球，并选择了这间缪尚咖啡厅喝咖啡的话，格朗泰尔这个基督徒的责任就是请这位圣人喝上一杯。
他跌跌撞撞地来到那位圣人所坐的桌子边，可是圣人已经被其他男性包围了。“是基路伯和塞拉芬啊。”（智天使和炽天使）格朗泰尔的意识这样告诉他“还有一个把他的光环忘在家里的家伙。”他这样总结着，那是因为还有一个人没有头发。
当格朗泰尔靠过来的时候，这几个人停止了交谈。
“怎么？”圣人开口了，带着一瞬间的震惊，“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也十分优美。还有他的眼睛。像极了蓝鸟的蛋。但蓝鸟蛋又是什么样子的呢？像这眼睛一样的蓝吗？他都回想不起来自己有木有看过蓝鸟了，更不要说蓝鸟蛋了，但他仍然坚定自己的想法，它们确定肯定以及一定是蓝色的。毕竟，母鸡是白的，它们的蛋就是白的啊。
但是，有些母鸡就是棕色的啊，他想到了自己。这想法好几次都困扰了他。
“但是它们也确实是棕色的蛋啊，”他最后下了这样一个结论，顿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重担一下子轻了。
“但是有些母鸡是黑的，它们的蛋却不是黑的啊”
当那位圣人再次开口的时候，格朗泰尔仍然在琢磨这个问题。
“你怎么样？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圣人的嗓音唤回了他的意识。
“我想。。。想。。。”他有些结巴了，声音也难以听清楚。“我想请你们喝一杯。”
“你听到了吗安灼拉？”其中那位基路伯（智天使）发话了，“这小子想请我们喝一杯！”
“我们认识吗？”塞拉芬（炽天使）问道，“我不记得有在这里见过你啊。”
“我想我大概认识他，”年长一点的塞拉芬说，“他时常流连于伏尔泰咖啡馆。事实上，我想我曾在好几个不同的咖啡馆见过他了。”
“谢谢你的好意，朋友，”圣人说话了，“但我们现在很忙。”
“我们下次再接受您的好意，就这么说定了！”有着一头卷毛的基路伯大声说着。
格朗泰尔呆呆地矗立在桌边。他被烛光下圣人闪闪发光的光环迷住了。如果他伸手去触摸那光芒散发出的火焰的话，会不会像普罗米修斯一样被绑到山岩上，并被判处永不见到圣人？
如果宙斯真的把他绑到石头上，那么在他面前的人绝不可能是一位圣人那么简单。他一定是神。
阿波罗。
是的，他看起来就像是阿波罗。
如果阿波罗真的下凡来到缪尚咖啡馆的话，他也一定会请他喝上一杯的。
还要向他请教一些问题。
跟音乐有关。
他的竖琴（Lyre，里拉琴）到底去哪儿了啊？
阿波罗总是带着他的竖琴的。也许这次他把琴忘在奥林匹斯山了。
“没有竖琴啊。”格朗泰尔喃喃自语道。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智天使和炽天使啊，如果那个金发男子是阿波罗的话。那个大个子一定是战神阿瑞斯。他够让人感到害怕了。这几个人回过头注视着格朗泰尔。
“你怎么了？”其中一个问道。他们似乎都没注意到他一直站在这儿。
“没有竖琴啊。”格朗泰尔重复了一遍。“你忘记带上了的竖琴了吗，阿波罗？”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他喝醉啦，博须埃，别管他啦。”
“我想他是在叫你阿波罗，安灼拉！”
阿波罗笑了。
“我想我对音乐倒是没什么天赋，我唯一尝试去做的，只有眺望未来，改变未来，而不是顺其自然。”他说道。
“对你来说还真是个好名字啊，和你绝配！我还从未想到这一点呢。你实在是太阿波罗了，安灼拉。”
“不管怎么说，你叫什么名字啊，朋友？”说话的是那个卷毛，他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意。原来他是爱神啊。
“格朗泰尔。”格朗泰尔喃喃自语着。这爱神还真是相当胖啊。有这些额外的重量，他还怎么飞得起来的？可能他有着巨大的羽翼吧。格朗泰尔倒进了一张椅子里。椅子承受了他的重量。椅子的扶手非常长，而且柔软，秃顶？还套着一件绿色的外套。
“若李，帮我一把，让他放开我！”椅子发话了。有人把他从这把椅子里拉出来，又把他扔进了另一把椅子。这才是椅子该有的样子嘛。这真的不是童话故事？椅子总是这样恰到好处出现。
阿波罗说话了。格朗泰尔仿佛定住一般。
“听我说，朋友。这不是说我们排挤您，只是我们现在真的很忙，这儿真的没有您感兴趣的事儿，我敢肯定。”
“下次吧，老朋友！”爱神说话了，可格朗泰尔只注视着阿波罗。
“我只想请阿波罗喝一杯。”他坚持着。
“下次吧，格朗泰尔，求您了，先离开我们吧。”阿波罗说道。阿波罗的头发都堆在他的头上，格朗泰尔想要上一些，他想把头发带回家好装饰在墙上。
接着，他明白了。
“啊，”他说道，“在巴黎没有供天神食用的仙食，那就是你不接受我提供任何食物的理由啊。”他停止了思考。“至少，别指望能在巴黎找到什么仙食了。也许马赛可能有。去过马赛了嘛？我的家乡哎。我曾经住过那儿的。那还是跟一位画家做学徒的时候呢。画一些——东西。”还是没把那个词正确表达出来。是什么东西呢？“就是‘一些东西’。”他指出。“这儿真的没有仙食。真的很抱歉。”
“那还真的没什么。”阿波罗说着，一脸迷惑。
“他已经神志不清了！”一个头戴工人帽的人喊着。那个人双手沾满油漆和油墨。赫斐斯托斯？（火神，面丑陋）赫斐斯托斯是公认的面貌丑陋。格朗泰尔知道他长得丑。鼻子太大了。眉毛太粗。他很有可能就是赫斐斯托斯啊。但是这个戴着帽子的人看起来很有可能锻造出美丽的盔甲来。
“才没有呢，”格朗泰尔喃喃自语道，并试图从座位上站起来。他跌回他的座位里去了。再试一次。这一次，成功了。他站起来了。
桌子上有一副地图。上面标记着几个X标记。格朗泰尔看着这些标记。
“这些是什么？”他问道，手一边指着地图。
“没什么。”阿波罗生气地说道。
“遗失的东西吗？”
“不是。”
“那是要寻找的东西——”
“不是，求您了，朋友，我们可不希望动用武力迫使您离开。”
“他太醉啦，根本理解不了我们所说的任何事的，安灼拉。”戴眼镜的某人说道。这大概就是荷马本人了吧。荷马他是个瞎子啊。这个人也只能看到一点点。在这片瞎子的土地上，独眼之人也能称王。
如果波吕斐摩斯（希腊神话中独眼巨人）出现在缪尚咖啡馆的话，他绝不会请他喝上一杯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他没有请他，波吕斐摩斯就有可能试图吃掉他。
所以，还是请他喝一杯吧，只不过不要昂贵的那种就好。
然后，他再藏在桌子底下，偷溜出去，
也许波吕斐摩斯会注意到那张会移动的桌子。
为啥会注意到呢？毕竟桌子是不会自己长腿走的呀。
在桌子底下绝对会有三个他喝过的酒瓶，那里面曾装过些什么？
“总之今天是什么成果都讨论不出来了。干嘛今晚不歇一歇，明天再聚呢。”荷马说道。他可能已经在这里跟他们讨论了好一阵子了。事实确实是这样。在《伊利亚特》里是不是有专门描写“阿克琉斯之盾”的章节？那得是多大的盾牌，赫斐斯托斯是怎么完美的完成的呢？
为啥他想知道这些呢，赫斐斯托斯明明就在这儿啊，干嘛不问问他？
“你的盾牌有多大啊？”他问赫斐斯托斯。
“啥？”赫斐斯托斯回应，眼光肆意闪烁。
“就是你给阿克琉斯锻造的盾牌啊。你是怎么完成这项伟大的作品的？你能把任何事物都雕刻的非常微小吗？”赫斐斯托斯看着其他诸神。
“我的名字叫弗以伊。我只画扇子。我根本就不锻造盾牌啊。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扇。。。扇子，在这里很火啊。”也许是天神带来了这种潮流热度吧。他自己已经察觉到了温度真的热了几度，从他坐到椅子上起就开始升高了。
“醉的相当厉害啊”战神说话了，“看，公白飞是正确的，今天我们真的是得不出什么结论了，安灼拉。而且极有可能是这种情况，直到我们收到印刷工的回信后我们才能继续讨论下去。为什么不先休会呢？”
“不管怎么说，从希罗多德（古希腊作家，历史学家）那里我们什么也问不出来。”爱神这样总结着。希罗多德在这里吗？格朗泰尔环顾四周。为什么这些古希腊人都一股脑儿的突然出现在巴黎？
也许压根就是他不在巴黎。也许不是这些希腊人到巴黎了，而是他去了趟希腊。这可能要有意思的多。但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去了希腊啊。他根本不记得那些躺在桌子底下的他喝过的酒瓶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所以这一切根本解释不通啊。他喝没喝这些酒，甚至他都记不清了。
尝试着想些什么，但是他想不起更多的事情了。起床，进咖啡馆，点上一瓶红酒——他总是以酒开始的，没点其他东西——再然后——
阿波罗说话了。
“明天还是老时间。就这样吧。”诸神离开了。格朗泰尔无法忍受他们的离开，他试图去追上他们，但是被绊倒在地。一张桌子轰然倒塌。一个苦艾酒瓶子滚到了他面前。所以他喝了两瓶苦艾酒——还是这就是他喝得第一瓶？这儿到底有多少个瓶子？
有人伸出手臂接住了他。很多双手臂。是神的手臂，一定是千手怪！是塔尔塔罗斯！他怎么在这儿的？
不，是阿波罗。是阿波罗和他的朋友们。
“你还好吗？”阿波罗问他。格朗泰尔直盯着他的眼睛。
“我没资格站在诸神面前吧。”他回答道。
“喝一点咖啡吧，能让你清醒过来。”阿波罗建议道。“还有，下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空着肚子喝那么多苦艾酒。”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没吃东西？”阿波罗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我可是早上进咖啡馆的第一人。——而你在我之后不久便进来了。从那时起你就没离开过，而且你喝掉红酒和苦艾酒的数量简直惊人，并且没有什么也没吃。除非你来这儿之前吃了什么，这一点我不排除之外，你很有可能空着肚子一整天了。”
他真的是阿波罗啊。他真的能预测未来。好吧，还有过去，但是时间这玩意儿对神来说并不是直线型的啊。过去要比未来更难预测吧。
阿波罗离开了。格朗泰尔打算跟着他，但是他根本没法找到方向。肯定有人在他身上下咒语了。他被定在什么东西上了，动弹不得。一会儿之后，他又恢复了力量，并且能连贯的移动脚步了，他已经完全找不到阿波罗了，只有两个其他模样的神在某个角落里聊天，其他的都已经走了。
“已经回奥利匹斯山了吗？”他询问着，迷迷糊糊地出了咖啡馆。
第二天，他又坐回到他一贯的桌子边。他吃了点东西，而且还没有饮酒。他想知道那些苦艾酒的酒精幻觉是否意味着什么。那个只被他当成阿波罗的美丽男子，他是否真的曾见到过？只有绿色的小精灵能够创造出奇迹，但是他从来不知道促使他产生如此幻象的有着至少8个男子。
他仍然不知道他前一天喝得有多醉。
他曾听到阿波罗跟其他人说他们约在了第二天见面。他希望他所表达的意思是，他们会在同一个地方见面，否则格朗泰尔可能永远错失他的阿波罗。一想到这个，他的手指摸到了口袋里的硬币，点了一杯白兰地。
但在中午时分，那头绝不会被认错的头发出现在门口，那是属于阿波罗的。
“阿波罗！”格朗泰尔大叫道。他意识到这样称呼他是非常可笑的，但是他真的没记住这个男子的名字。他知道每一位神灵的名字——不，是人——他们介绍过名字的，但是该死的如果自己能记住的话该有多好。
阿波罗忽视了他。当然他确实应该这样做。如果一个疯醉汉在他做事中途骚扰他，他也绝对会忽视他们的。格朗泰尔振作起来抓住阿波罗，把他带到角落去。阿波罗看上去非常吃惊，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听着，我的意思是——对于昨天我感到很抱歉。”他说道。“我都不记得我喝了多少了——一定是很多很多吧。多到我都产生幻觉了。我并不总是这样的——我不希望你把我往坏处想。我的名字叫格朗泰尔。我来自马赛。你呢？”阿波罗笑着看着他。
“马塞兰 安灼拉。”他告诉他。这是他所听过的最美丽的名字。
“很高兴见到你。”他说，“听着，你愿不愿意，我请你喝一杯？”阿波罗垂下了眼睛。
“我没时间。”他说着，开始寻找他昨天坐过的那张桌子。
格朗泰尔跟着他。
“那明天呢？”
“我明天也没有时间，真的。”
“后天？”
“没有。”
“那到底什么时候？”格朗泰尔问道。他知道他一直在恳求这个男子。他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我永远都不会有时间的。我很抱歉。”
“从没时间去喝上一杯？你在忙什么？”阿波罗——是安灼拉——暂停了拉开背包的动作。
“自由。”他说。格朗泰尔被一语击中，沉默了。“顺便问一句，你是什么政治党派的？”
格朗泰尔想了想。“我是共和党人。我甚至曾经差点成为军人。”
“哦！”安灼拉喊道，语气里显然带着敬佩。
“就只有这么多了。”格朗泰尔澄清道。他很讨厌这样做，虽然安灼拉非常喜欢这个回答，但是他发现自己很难对这个男子说谎。
“为什么不继续呢？”安灼拉问道。
“我厌倦了。”格朗泰尔解释道，“对那种根本不存在，也不会实现的希望感到厌倦了。”安灼拉看上去很困扰。
“你真的不相信吗？共和国永远不会存在吗？”他问道。
“我什么都不信。”格朗泰尔说。“除了满满的酒杯。”安灼拉点点头，回过头继续拆他的背包。格朗泰尔冲动地抬手抓住了安灼拉的胳膊。安灼拉停下动作，看着他。
“可我相信你。”格朗泰尔说。
“格朗泰尔，我的朋友。”安灼拉语气中带着一种被激怒的叹息，“除了你在苦艾酒的影响下看到的一切，你对我根本一无所知。”
“对，所以我想了解更多！”格朗泰尔豪放地喊道。安灼拉继续拆他的挎包。“安灼拉，你听我说啊！”
“行胜于言，格朗泰尔。”他说的很平静。“如果你不能相信我所做的事情，你永远都不会了解我的。”
“或许我可以的。”格朗泰尔承认。安灼拉只是凝视远方。他看上去有些困扰，对格朗泰尔个人来说，他对此无法做出任何评价。
“那很好。请坐吧。保持清醒。其他人随时都会来的。”
“其他人？”
“你昨天见过的啊。ABC社的朋友们。”
“Abaissé ，公民的意思？”安灼拉看着他的眼睛。
“你说的对。你知道我们的是干什么的了吧？”
“我想我明白了。”
那些人里面的其中三个，为首的那个就是被格朗泰尔称作爱神的那个，一瞬间形象幻灭了。他们要比昨天还要吵闹。格朗泰尔发觉自己非常渴望能喝上一点，但是安灼拉给他的其中一个指令便是保持清醒。喝酒就是破坏约定。
“啊，在那儿的是谁！”爱神惊呼，“你不就是那个——”
“格朗泰尔是新来的。”安灼拉解释说。
“我相信他是我的朋友。”爱神友好的拍了拍他的背。
“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我是古费拉克，这是若李和博须埃。”
“我是赖格尔。”博须埃解释道。他就是没有头发的那个。“博须埃是我的绰号啦。”
“这个绰号他可是没办法丢掉啦！”若李笑得很大声。
“博须埃，你今天有收到印刷工的回信吗？”
“我今天去拜访他了——他找了好些借口，然后消失了。我不确定他是否甚至——”
他们都不说话了。在剩下的午后时光，格朗泰尔听到了他们在讨论各种共和党叛逆的革命活动——他们分头在讨论。他们正在印刷一本小册子，那是他们事业的第一笔订单，那个被他称作战神的人——巴阿雷——他正在为从哪里搞到火药而做调查，那个有着一头长发的男子——让（也叫做热安）——他的工作转移到了共济会的会所里。
格朗泰尔没法跟上节奏。他们的热情，他们的理想，他们的积极性，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太多了。这个世界他无法理解，他不知道他是否想去了解这个世界。他们相信他们所进行的革命，要远远多于考虑他们的生命。他的大脑在高速旋转。他感觉自己比前一天状态差，尤其在喝了不计其数的苦艾酒和葡萄酒之后。他感到茫然困惑起来。
他只想要喝上一杯。
当会议结束后，男人们分散开来，喝酒，聊天，或者继续他们的计划，安灼拉转身对着他。
“你怎么想，朋友？”他问道。格朗泰尔垂下眼睛。
“我仍然相信你。”他回答道。安灼拉皱了皱眉，但是他点了下头。
“那，你不相信共和国吗？”
“不。”格朗泰尔承认。
“那你就是不信任我。我将我的生命全都奉献给了共和国。我不会给其他事物留有机会的。我很抱歉。”格朗泰尔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确认了这就是一种拒绝。他从桌子边偷偷溜开，急切地想要喝上一杯。他没有一个人孤单太久，古费拉克，博须埃还有若李都来加入他了。
“你这人真是静的出奇。”古费拉克说着，带着一个灿烂的笑容，“安灼拉一定是很喜欢你——作为一项规定，他是不会邀请外人加入我们的会议的。一般都是由我带新人来的，安灼拉负责给他们鼓舞士气。你一定是给他留下相当不错的印象了。”
“那也只是在酒精的影响下吧。”格朗泰尔说的凄凄惨惨，他都已经开始进攻第二瓶酒了。
“肯定不止这样。”若李评论道，“如果他认为你只是一个醉汉，他会不理你，你一定是对他说了些什么吧，或者对他做了什么。我们能更经常的看到你吗？”格朗泰尔摇了摇头。
“安灼拉他不喜欢我。”
“才不是这样。”博须埃解释道，“他一直都是这样冷冰冰的——非常冷——但是这绝不是因为不喜欢你。只是因为他是——”他停下了。四个男子全都盯着他们的领袖，他还是弯腰驼背的埋首于一堆纸张中，就在其他人已经转移到更无聊的消遣中的时候。
“因为他是安灼拉。”博须埃结束了他的解释，显然他没有更多的词来为那个男子解释了。
“我只是相信他而已。”格朗泰尔说着，发觉又没什么可说的了，就继续喝他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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