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岁月的珍贵泪水<5>
第五章 无处安放的心灵秘笈
一
刚过完五十岁生日的林剑鸿，当年他抛弃了也曾爱过的钟凝芳，如今，他得到了一个成功男人的一切：事业、金钱、地位，还有一个仍爱着他的妻子和英俊帅气的儿子，他的人生似乎已没有缺憾。可他为什么会经常感到人生的缺憾、无法真正快乐地享受他拥有的一切呢？当岁月流逝，青春不再，鸿便更经常想起他跟芳的那个孩子……
鸿曾悄悄打探，知道芳虽生下了孩子，但并没抚育他。后来，鸿自芳的母亲那得知孩子的出生详情，以及被丢弃于桓城的宏都商厦。
鸿也曾多次去桓城，但他的寻找更理智，他通过朋友查询桓城民政局、收容所当年收养、遗弃孩子的登记资料，但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是冥冥中的巧合亦或上天的刻意安排？现在，林剑鸿曾经抛弃的儿子，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李天乐，被养父母当宝贝般养大的孩子，聪明、乐观、帅气。他和女朋友姜楚妍，在他亲生父亲的“鸿辉实业集团”之“紫金花制漆有限公司”上班，已有半年了。
这天，公司举办元旦联欢。公司高管说了些总结鼓励一类的话，集团董事长林剑鸿也对员工们讲了话，然后大家吃了些自助食品，接着是娱乐游戏活动：有猜谜语、扔圈套奖品、跳远、掷沙袋等，每个部门都弄出了一个花样。人事部让今年新进职员在一组，每人表演一个节目，唱歌、模仿秀、讲笑话，什么都可以。
有个男孩模仿一个笑星，将一首歌的开头唱成另一首歌的结尾，中间还岔出两首歌，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楚妍唱首歌到一半，忘词了，正感尴尬，这时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上去接着楚妍唱，楚妍终于跟着他将整首歌唱完。
轮到天乐时，他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幅漫画，大家一看，原来是董事长刚刚讲话时的夸张神态，有些人呵呵地笑，而有些人想笑却不敢笑，但天乐也算过关。
天乐正要将画放到一边，这时林剑鸿走过来对天乐说：“将这幅画送给我吧。”
天乐有点孩子气地说：“您不会生气吧？”
“为什么生气？你画得很像。”
鸿似乎是随意地聊天，却问了天乐许多，如出生年月日，家住哪里，父母是做什么……事后天乐有点奇怪，因为他从未看到过董事长跟谁聊天。事实上他们平时很少看到董事长。
为何会这样呢？原来，刚才林剑鸿跟几个公司高管也在旁边看表演，天乐上来时，鸿总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天乐的眉眼酷肖钟凝芳。当天乐的表演是画一幅画时，鸿有点震动了，毫无疑问，绘画并不是他的专业，人的爱好和特长或是上天赋予或是遗传于父母。
而在得知天乐的生日后，鸿已有六七分把握眼前的男孩就是自己一直想找到的儿子。鸿几乎要流露出内心的激动，他拍抚着天乐的肩膀说：“年轻人要有远大的抱负，一定要好好工作。”
林剑鸿立刻着手调查李天乐的身世。鸿通过关系从市民政局查寻到天乐养父母的收养申请登记，（这种收养记录是不能对外公开的。）但上面写捡到孩子的地点是桓城汽车站，证明人是汽车站的工作人员，这跟芳的母亲说的不一样。
鸿再赴桓城，这次他去了芳的姨妈家，直接跟她说现在有个男孩可能就是那丢弃的孩子。芳的姨妈想，鸿现在功成名就，是应该找到并补偿那个可怜的孩子，芳现在婚姻稳定，孩子都已长大，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了。她告诉鸿孩子确实被她丢在汽车站，被一对要返回省城的年轻夫妻抱走了，并告诉他孩子的左耳朵后面有颗红痣。
这一点不难，不久全公司的人做了一次全面体检，不仅痣、血型相符，DNA检测结果也将出来。
林剑鸿做这一切时，天乐什么也不知道。
此后的某一天，林剑鸿让人叫李天乐到他的董事长办公室，鸿甚至亲自给天乐倒了一杯水。他对天乐说：今后一年内，天乐将在公司的几个重要部门——供应部、研发部、生产部、销售部，各实习几个月，希望他能在每个部门好好学习，然后他将担任公司总经理黄伟忠的助理。
而天乐目前的职务不过是设备部的普通技术员。这种突然的变化，让天乐再一次有点摸不着头。
总经理黄伟忠：公司的实际管理者，拥有应用化学博士和MBA学位，美国海龟，其年薪是100万人民币。虽然黄伟忠的收入若在美国不算什么，但在本国的省城，却可以让他过着上流的生活，因为1万元也可以让一个普通人活一年。黄的年薪可以买套住宅或三辆国产奔驰，所以他比一般小老板的收入更可观。
黄伟忠约四十出头，架一副眼镜，西装革履，气宇轩昂，他就是元旦那天帮姜楚妍唱歌的先生。黄伟忠是离了婚的，妻子和孩子仍在美国，传言他风流不羁，有不少红颜知己。
二
林剑鸿的内心，其实希望天乐永远不要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那样天乐会感觉更幸福。而他会作为一个父亲默默给予天乐一切。但鸿也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芳的姨妈肯定会告诉芳母女天乐的情况。
鸿也知道了当初送走孩子时，芳几乎神智不清，后来她又一直想找到孩子，并一直为之痛苦。这让鸿二十多年来总不想面对、却又无法让它消去的心灵暗角，似乎更醒目地呈现那里！
鸿没猜错，芳的姨妈很快将孩子的事告诉了芳的母亲。芳母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告诉了女儿，目睹女儿多年的痛苦，她希望芳从此能解脱了。
而芳，立刻打听到天乐的所有情况——原来还是女儿高中的同班同学。
芳要在家里办一个Party ，以“欢庆女儿回国”。她要女儿也邀请她高中的一些同学。
陈小叶的闺蜜姜楚妍来到小叶家帮她准备Party 。
“恋爱熟女” 姜楚妍给小叶上教育课：“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失去闻斌吗？男人跟女人是不同的，男人二十岁之后，会经常想到性，所以男人总是主动、进攻。而从没与异性亲密接触的女人，我说的是‘处女’，特别是你这样专注某一领域的‘书呆子’，可能二十五岁、三十岁，也不会想到性，所以女人总是退避、拒绝……”
“一个正派好男人，当他与爱人亲密接触后，就会产生更深厚的感情，并且觉得应对她负责…这就是为什么闻斌会被安慧舒吸引，闻斌可能觉得跟你分手对你并没有多大伤害，因为你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跟我妈妈说的完全两样，我应该相信谁？”
“亲，你是生活在二十几年前还是现在？”
……
陈小叶在回国后，曾打过闻斌的电话，但斌的态度是冷淡而回避的，他们也没有见过面。楚妍说Party那天会让天乐带闻斌过来，要小叶“主动热情点”。
到聚会这天，小叶的母亲在看到天乐后，视线就再无法离开天乐，她的眼睛里闪耀着母爱的光芒，使得她整个人显得精神焕发，神采奕奕，一改往日那常常神思恍惚的样子。
小叶和母亲将食品从厨房端往外面的花园，天乐懂事地走过来从芳手里接过盘子：“阿姨，我帮你。”那一刻，芳几乎要哭了，她怔怔地看着天乐，天乐却并没注意到芳的神情。
芳坐在天乐的旁边，不停地往天乐的盘子里夹菜，以至小叶有点奇怪地看着她的妈妈：为什么只对天乐一个人特别好？不过帮她端了一下盘子而已。
此后，芳经常要女儿邀请她的好朋友楚妍、和她男朋友天乐一起来家里玩，她的理由是：妈妈也许老了，总喜欢家里热闹点。而每次芳都做一大桌好吃的，心情激动地等着不敢相认的儿子到来。
芳还游说女儿和自己、楚妍、天乐，一起去桓山游玩了一次，芳在桓山庙里虔诚跪拜，感谢菩萨将失去的孩子送回来。爬山时，天乐一个男人要照顾三个女人，心想以后再也不跟这么多女人一起出来了——真麻烦。
三
再说小叶在聚会那天虽跟斌见了面，但两人却如陌生人一般，见面时问候之后，几乎没再说话。因为闻斌是跟安慧舒一起来的。
楚妍看到小叶闷闷不乐的样子，决心一定找机会帮好朋友。
斌跟天乐两哥们，有时会带着各自的女友一起出来玩，结伴去短途旅游、烧烤、或爬山。
说实话，楚妍一点不喜欢安慧舒，她也说不上为什么不喜欢舒，舒的言行举止总是那么得体，并没有得罪过她。也许因为不是一路人吧。
楚妍觉得，舒总是显得那么平静，那么优雅，估计扔个炸弹在她面前她也绝不会高声尖叫、惊慌失措而失了态。她大概一辈子没有大声哭过，大声笑过，大声说过话吧，太乏味了！她就像裹在茧里的人，绝不会轻易对任何人敞开心扉，别人也轻易猜不到她的内心世界。
而楚妍是那种有什么就要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女孩，没有一点的伪饰和做作。小叶跟楚妍的性格也不一样，却能成为好朋友，因为有一点她们是一样的：都是心地单纯、思想简单的人。
楚妍曾对天乐说：“我觉得安慧舒是个聪明、有心机的女人，闻斌不是她的对手。”
“有什么关系，闻斌很爱她，她也爱闻斌，他们不是对手是爱人。”看来天乐也是个没有弯弯肠子的人。
他们四个人在一起时，两个男人总有侃不完的话题：最新的国际国内新闻、军事、国际形势，美国最新、最先进的武器，以及房价问题、腐败问题。就着啤酒和烧烤的吃食，可以胡侃海聊一下午。
楚妍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大多数男人，他们既不是军人，也不是政要，却会对军事和政治有浓厚的兴趣，可见男人是天生的好斗！
而楚妍跟安慧舒则没什么话说。舒似乎也并不寻找话题跟楚妍说话。有一次，楚妍对男人们那些话实在感觉无聊，就对舒说：“舒，象你这么聪明理智的人，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做幼稚可笑的事吧。”
“你认为哪些是幼稚可笑的事呢？”
“为了爱情自杀，还有追星，很多人认为是幼稚的，虽然我不这样认为。”
“轻易放弃生命对不起父母，至于追星，我没多少时间看电视，所以不知道该追谁。”舒笑了一下：“我妈妈是追星的，象我妈妈这样退休的或不用工作的阔太太，还有无忧无虑的学生，才有时间和闲情追星吧。”
“还有我这样工作轻闲，头脑简单的女人。喜欢一个根本见不着的人，不可理喻，我妈常这样说我和她的一个好朋友周阿姨，因为我们都喜欢泰国明星bie 。我觉得周阿姨应该去跟你妈妈做朋友，她跟我妈总说不到一块去，我妈说四十多岁还追星，有点好笑。”
“我倒没觉得好笑，到我妈妈这个岁数，已深切体会现实生活的一成不变、平乏、不能尽如人意，她们在现实中已没有可追求和希望的，便沉溺虚拟的世界、电视剧里，喜欢一个虚拟的人，既找到一种精神寄托，又不会影响现实的生活。”
“我妈说周阿姨是闲出来的，她家境优裕，年轻时也没上过几天班，唯一的孩子初中就去了国外读书，她每天不是打牌就是看电视，若她得为生计奔波，为孩子操心，就没这闲情逸致了。”
“追星的人也不是都经济好，大学时我一个同学为了省下钱买演唱会门票，吃了两个月青菜萝卜。还有更搞笑的，两个好朋友因为追的明星不同而吵架闹翻了，她们都觉得对方应该喜欢自己喜欢的那个明星。”
“幸好周阿姨还没达到这种骨灰级，不然跟我妈有得吵，有时我听她们说话，也很搞笑。我妈说你又不是小女孩，怎么会喜欢一个还是孩子的男人，我要喜欢明星也只会喜欢成熟阳刚的男人。周阿姨就说，我没你想得那么现实，可能我拿他们当孩子喜欢比当男人喜欢更多一些，年龄有什么关系，又没想在现实中见到本人。我妈说那是因为你想也想不到，周阿姨则回答，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当地球上只剩下我一个女人，那位帅哥一定想见见如此珍稀的生物。”
舒跟楚妍都笑了，舒说：“你的周阿姨还真能调侃自己，她有一颗七彩童心。”
“可我妈说，周阿姨的脑子没有在岁月里增加智慧，只是多积了些灰尘而已。”
……
楚妍觉得，象小叶那样过分害羞拘谨、不善言辞的女孩，的确无法跟充满魅力的舒竞争。小叶的身上，缺少舒那样一种女人的“韵”和“态”，爱慕舒的男人必不只斌一个，可斌却是小叶的唯一，就为这，她也要试试帮小叶夺回所爱。
舒出差不在时，感到孤独的斌常会打电话约天乐出来玩，这几天舒又出差了，楚妍觉得机会来了。
楚妍让天乐约斌一起去她家乡下的房子拿东西。楚妍爷爷去世后，奶奶经常来城里住，乡下的房子常空着。
斌出来后，才知小叶也去，但这时斌若说不去太不礼貌。
车是小叶父亲的，天乐开车，楚妍坐在他旁边，小叶和斌坐后排。虽然楚妍努力想活跃气氛，却仍难化解斌和小叶间的尴尬局面。
小叶原是个话不多的女孩，以前跟斌“恋爱”时一直都是被动的，她绝不知道如何主动去讨得男孩子的喜欢，斌不跟她说话，她也不好意思跟斌说话，并且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到了楚妍家，他们先将久未住人的房子大略清扫了一下，然后四个人从杂物房拖出一架小舟，放到屋前的荷塘里，天乐和楚妍坐了上去，他们从荷塘里采摘了一些莲子蓬，上来后四个人坐在房前坪地上剥着吃。
天乐口无遮拦地说：“闻斌，送你一个科普，男人要偶尔晒晒太阳，阳光中的维生素D能增加男性精子活力，还能提高性能力。”
天乐的话让时间尴尬地停顿了几秒，斌几乎是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小叶，小叶吃着莲子装没听见。
楚妍朝天乐说了句：“脑残。”
闻斌也说；“喝过三鹿奶粉。”
天乐装无辜：“我哪里错了，这里有未成年少女吗？好吧，我说个笑话自罚，以前有个父亲见儿子正在剥莲子吃，想考考他，就问儿子‘莲子’英语怎么说，儿子不知道，于是灵机一动答道，‘bokci’（剥开吃），父亲很高兴地点点头，嗯！英语学得不错。”
楚妍和小叶都笑了起来，斌拿起刚才搞卫生的鸡毛掸子敲了一下天乐的头：“便宜占得不错，你肯定也记得这个英语怎么说了。”
楚妍和小叶两人笑呵呵地一起答到：“limiazuziwaimiamao（里面竹子外面毛）。”——鸡毛掸子轴杆是竹子的，外面捆扎着鸡毛。
原来，这些笑话是他们学生时听过说过的，只是天乐为了报复斌，把儿子剥花生改成了剥莲子。
天乐用一张荷叶盖在头上，对楚妍说：“我帅吗？”
楚妍抬头看看天乐的样子，突然笑了：“帅！你帅，你帅，你天下最帅，头顶一窝白菜，身披一条麻袋，腰缠一根海带，你以为你是东方不败，其实你是衰神二代。”
天乐朝楚妍呲牙咧嘴：“你是我池塘里的一只丑小鸭，你是我大树上的一只傻乌鸦！”
——楚妍和天乐说的都是网络语。
闻斌说：“恭喜，你们的情歌对唱又上一个新台阶，有文化，不可怕，只可惜不是原创。”
……气氛没有他们来时那种局促了，大家说说笑笑又吃了些带来的食品，不知不觉已过中午。
楚妍张开手臂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象这样不用上班的下午真美好啊，等我有了钱，我要给自己放一个长长的假日，玩遍全国的名山名水名城， 我要去旅行社请一个只为我和天乐两人服务的导游，想去哪就去哪，想玩多久就玩多久，跟旅行团走马观花不自由。”
斌说：“那你请导游也要几万吧，不如你给我一半的钱，我送你一个不用吃你的喝你的，不用为它付车旅费的导游。”
楚妍问；“谁？你吗？你也没去过几个地方啊。”
斌：“我送你一只iphone。”
楚妍：“一点也不好笑。”
斌：“你还真不知道啊 ？怎么感觉你象史前人类。就不是iphone ，普通品牌的智能手机也有导航功能，不管在哪个城市，你往那一站，它会告诉你所处的位置，去哪里，地铁和公车要坐几路线、在哪坐、下车后往哪个方向走多远，它都会告诉你一清二楚，比雷锋叔叔还认真热情，你还用得着花钱请导游吗？”
楚妍有点不好意思，也难怪她不知道，她用的手机是交400元话费白送的，花几千元买只智能手机，不是刚上班的她舍得的。
但楚妍不愿嘴上服输：“有钱请导游当然更好了，电脑不会比人脑聪明，电脑终归是人做出来的。”
斌：“但肯定不是北京猿人做出来的。”
楚妍：“你也许就是北京猿人的后代呢，嘲笑祖先是大不敬……”
这时天乐对楚妍说：“你不是要去镇上买一次性桌布吗？什么时候走？”
楚妍：“噢，现在就去吧，早去早回，用桌布把家具都遮起来，以后回来好搞卫生。”
楚妍和天乐离开后，斌只得寻找话题，问小叶在法国的学习情况。但他们不紧不慢的对话，很快被两个来到面前的孩子打断了，那两个可爱的孩子瞪着晶莹的大眼睛好奇地问：“你们是哪里来的啊？”——省略若干句应付孩子的对话。
孩子们的妈妈、楚妍的邻居一会儿出来了：“哎，你们在这里，没吵闹大哥哥姐姐吧？”
“没有，没有。”斌和小叶客气回答。
“你们是楚妍的同学吧？楚妍去哪了？刚才还在这。”
“他们去镇上买东西了。”
“噢…你们城里的孩子白白净净真可爱啊。”
她喊孩子回家去，孩子们不肯，她就接着说：“那你们不要吵到哥哥姐姐。”又朝向斌和小叶说：“请帮我看到他们一下，不要让他们走到塘边去了，唉，我今天下午还有好多事，他们的奶奶又不在家……”
就这样，斌和小叶帮人看了一下午孩子，讲故事、玩游戏。
而天乐和楚妍，直到近傍晚也不见回来。后来天乐打来电话，说车坏了，他和楚妍在镇上过夜，明天车修好后来接他们。斌想：故意的吧。但现在已没有办法，这时返城的汽车也没有了。
斌和小叶继续吃了带过来的食品作晚餐。晚上，斌为免尴尬和无聊，就去找了几本书，让小叶挑一本看，两人在客厅一人占一把椅子看书。
到睡觉时，斌却发现只有一个卧室的床上铺有被褥，斌无奈地摇头，现在他明白是楚妍事先谋划的，或许小叶也知道？
斌让小叶睡那间卧室，自己睡在沙发上。半夜斌觉得冷，只好将沙发上的抱枕都放到身上。而小叶，即便是这样的夜晚，她也照样酣然入睡，唉，这未经世事的处子啊。倒是斌，因为还是冷，后半夜再也睡不着了，干脆坐起来继续看书。
这次行动没有得到楚妍希望的效果。她怪小叶太木讷，问小叶：“你真的仍喜欢闻斌吗？”
小叶点点头，突然伏在桌上哭了起来：“楚妍，我真的不想失去斌，我的心很痛苦，因为我没办法忘记他，可现在我面对他时，却不知该跟他说什么……”
而斌却不想小叶再对他心存幻念，他决定跟小叶好好谈一次。他约小叶在一家咖啡店见面。
那天，小叶刻意打扮了自己，她决心照楚妍的话做，为了自己的爱情勇敢一次。
见面坐下后，小叶说送给斌一样礼物，她拿出一只盒子，里面竟是一条宠物变色龙。
斌有点震惊，因为小叶曾说过，她看到“那东西”身上就起鸡皮疙瘩，现在她可不只看到它，还去买了它、拿着它，而她做这些都是为了他——一个已背弃她的男人。
“谢谢你。”斌真诚地说。其实斌早已不养这类小宠物了，但他没有说出来。
小叶大胆地看着斌，说：“我忘不了你…曾经为我做的事，我…我仍喜欢你。”
这样的话从小叶口中说出，斌再一次感到震惊。因为在过去四五年里跟小叶相处时，斌从未听到过类似的话，小叶一直都是很保守害羞的。
斌不知该如何回答小叶，他伸过自己的手，握住小叶放在桌上的手，感觉对小叶歉疚又怜惜：“小叶，我们仍然是朋友，但现在回到过去已是不可能了，因为一切都已改变了……”斌真心向小叶道歉，希望她忘了自己、寻找新的爱情。
然而此时斌不知道，他握住小叶的手一幕，被安慧舒自玻璃窗外正好看到——她原要带客人进入咖啡厅的，现在她临时编了个理由，将客人带往别处……
舒曾在照片中见过陈小叶。斌忽略了，这家咖啡厅他和舒偶尔会来，因为离公司较近，咖啡和点心的味道也不错。
四
林凯在回国后，多次去公司找安慧舒，但现在的舒不会再接受林凯的玫瑰花。碰壁无趣的凯虽不再来舒的公司，却仍经常打电话给舒，这让闻斌很不安，他现在总担心失去舒。
而舒的内心，犹如有支总在两头摇摆的天平，她的心其实是倾向凯的，但她无法给斌的盘子里放一个公平的砝码，以至她的心象进入了迷宫，一时找不到门在哪里。
有天晚上，斌约舒来到一艘游览船上，他们在顶层的甲板上共进晚餐。
两岸高楼大厦上的虹灯霓彩，倒映在岸边的水里，红的、绿的、黄的……五色缤纷的亮光，在黑暗的水里折射闪烁着，并随着江水的流向和微波诡异地扭动着……
环境其实很浪漫，气氛也有些暧昧，斌似乎还有些紧张——他从身上掏出一只小饰品盒，放到桌上舒的面前，看着舒的眼睛说：“舒，我希望能永远跟你在一起…如果你觉得我们马上结婚太仓促，我希望你能接受这只戒指…什么时候结婚，都可以。”
舒的潜意识里，却不希望是斌带她走出迷宫，她的本能是拒绝：“斌，你不需要这样，刚才你也说了，结婚太仓促，你工作刚起步，男人应该事业为重……”
闻斌的戒指是没送出去，但他与安慧舒之间的误会却升级了。
这一天，林凯打电话给安慧舒，说想离开之前见舒一面，他已决定要重返Z国工作了，舒答应了凯。
凯要带舒去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那是明江中一座风景幽雅的小岛，岛长约一公里，宽只一百多米，岛上有座寺庙，几户居民，一家茶室和一家咖啡馆。
凯将车停在江岸边，两人渡船来到岛上。旧地重游，未免心生感怀，他们来到岛尾的沙滩，坐下来说了很多推心置腹的话。
凯告诉舒自己在Z国的所有情况，最后他握住舒的手，诚挚表达他对舒的爱情：“舒，任何人都无法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停止过……”
听着曾经爱过、现在其实仍爱着的男人这样的甜言蜜语，舒有点迷茫，似乎还有种晕眩的感觉。
但舒终于还是抽回了自己的手：“凯，我们之间发生这么多事，也许只是误会，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可能我们没有缘分在一起。如果我现在又回到你身边，我会讨厌我自己，怎么是这样的人，我自己这关都过不去，更何况别人……”
被舒拒绝的凯，无限失望落寞地坐着，两人都没再说话。
这时，天突然下起雨来，两人赶快起身往回走。但这条约半里长的小路，除了两边的树没有任何避雨处。凯脱下自己的衬衫遮在舒的头上，拉着舒的手终于跑到有房子的地方躲雨。雨一直不停，他们担心太晚了船夫回家过不了河，只得又冒雨跑到渡口边。
凯送舒到家时，舒看着凯湿漉漉的头发，说：“上去吹干头发和衣服吧，别感冒了。”
进屋后，凯直接去卫生间吹头发，舒则进卧室换了身衣服，返回客厅后，舒拿起凯撂在鞋柜上的衬衫，坐到沙发上准备用吹风吹干，这时，斌打电话来了，舒放下吹风接电话。
此时从卫生间出来的凯，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一边大声地问舒：“舒，舒，我的衬衣在哪？”——凯根本没注意舒在接电话，再说沙发靠背也挡着舒的身体，只露了半截头，并且，他以为第一声舒没听到，后面更提高了声音。
电话那头，闻斌分明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斌已听出来是林凯的声音。这边，舒则匆忙挂了电话，让林凯离开。
那天斌原来是说下了班回市里，但斌没有来，也没打电话。第二天仍没有电话，舒下班后开车去了县城。
斌见到舒时，跟平时没什么不同。他们在外面吃了晚饭，然后回到斌的宿舍。舒去了浴室，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舒出来后，斌接着去洗澡。
舒想，斌若问昨天的事，就跟他解释清楚。但斌什么也没问，不过象平时那样，伸手过来抱住背朝他躺着的舒的身体，亲吻舒的耳根、脖颈……
安慧舒知道闻斌昨天肯定听到了林凯的声音，但安慧舒有着一颗无比高贵和骄傲的心，她不会“此地无银三百两 ”，主动跟斌解释什么，那是对人格和高贵的贬低。
此后几天，斌都没有打电话给舒，两人也没见面，周末斌也没回市里，只发了一个信息给舒说加班。接下来的一周，斌仍一个电话没打给舒，更没见面。
又到周五，斌终于回到市里，请舒在外面吃了晚饭，然后斌说去他的公寓。而以前都是开车送舒到舒的公寓。
进门后，斌立刻抱住舒亲吻起来——因为有十多天没见面了吧，舒推开斌，去浴室沐浴。
舒围着浴巾出来，也许舒想缓和两人间莫名的压抑气氛，她故作轻松地说：“我那天看到你跟陈小叶在咖啡厅，你还握着她的手。”
“咖啡厅？哦…我那天约小叶出来是想跟她说清楚，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了……这么久的事了，你今天才说，你是无所谓，还是城府太深？或者…你是在报复吗？”
“你什么意思啊 ？你心里想什么何不明说，不用含沙射影…或者，冷战。”
“你想我说什么？询问你每一个细节吗？”
“有何不可？也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会是哪样？至少我知道他是没穿衣服的，才会问你衬衣在哪。”
“如果你对我的了解不过这样层次，我们也没必要再交往下去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舒走向卧室关上门，换好衣服出来后，直接向门口走去。
斌走过去拉住舒的手，孩子气地说：“不要走，我不准你走……”
舒努力想挣脱斌的手，两人拉拉扯扯到了门边。斌索性抱住舒的肩和腰，将舒紧紧抱进自己怀里，舒没有力气挣扎了，就那样被斌抱着，两人都沉默不语。
“我们分手吧。”舒的轻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舒这轻微却异常冷静的声音，让斌的心寒颤了——舒是认真的。
于是，那种心疼痛的感觉，那曾经为舒而经历过的所有痛苦的感觉，那仿佛世界末日的感觉，翻滚着汹涌之浪袭过来……斌感觉又要被打入那可怕的深渊……斌的身体滑下去、滑下去，他一只膝跪在了地上，双臂抱住舒穿着百褶长裙的双腿，头伏在舒的腿上，梦呓似地说：“不要离开我…舒，没有你我会死的…不要离开我，我爱你……”
斌的眼里已满是泪水……
有一首歌——“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难以忘记，初次见你……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得太近……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它正是描述这样恋爱中的男女吧：陷入身不由己的爱情、陷入无奈的深情中无法抽身……
一
刚过完五十岁生日的林剑鸿，当年他抛弃了也曾爱过的钟凝芳，如今，他得到了一个成功男人的一切：事业、金钱、地位，还有一个仍爱着他的妻子和英俊帅气的儿子，他的人生似乎已没有缺憾。可他为什么会经常感到人生的缺憾、无法真正快乐地享受他拥有的一切呢？当岁月流逝，青春不再，鸿便更经常想起他跟芳的那个孩子……
鸿曾悄悄打探，知道芳虽生下了孩子，但并没抚育他。后来，鸿自芳的母亲那得知孩子的出生详情，以及被丢弃于桓城的宏都商厦。
鸿也曾多次去桓城，但他的寻找更理智，他通过朋友查询桓城民政局、收容所当年收养、遗弃孩子的登记资料，但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是冥冥中的巧合亦或上天的刻意安排？现在，林剑鸿曾经抛弃的儿子，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李天乐，被养父母当宝贝般养大的孩子，聪明、乐观、帅气。他和女朋友姜楚妍，在他亲生父亲的“鸿辉实业集团”之“紫金花制漆有限公司”上班，已有半年了。
这天，公司举办元旦联欢。公司高管说了些总结鼓励一类的话，集团董事长林剑鸿也对员工们讲了话，然后大家吃了些自助食品，接着是娱乐游戏活动：有猜谜语、扔圈套奖品、跳远、掷沙袋等，每个部门都弄出了一个花样。人事部让今年新进职员在一组，每人表演一个节目，唱歌、模仿秀、讲笑话，什么都可以。
有个男孩模仿一个笑星，将一首歌的开头唱成另一首歌的结尾，中间还岔出两首歌，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楚妍唱首歌到一半，忘词了，正感尴尬，这时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上去接着楚妍唱，楚妍终于跟着他将整首歌唱完。
轮到天乐时，他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幅漫画，大家一看，原来是董事长刚刚讲话时的夸张神态，有些人呵呵地笑，而有些人想笑却不敢笑，但天乐也算过关。
天乐正要将画放到一边，这时林剑鸿走过来对天乐说：“将这幅画送给我吧。”
天乐有点孩子气地说：“您不会生气吧？”
“为什么生气？你画得很像。”
鸿似乎是随意地聊天，却问了天乐许多，如出生年月日，家住哪里，父母是做什么……事后天乐有点奇怪，因为他从未看到过董事长跟谁聊天。事实上他们平时很少看到董事长。
为何会这样呢？原来，刚才林剑鸿跟几个公司高管也在旁边看表演，天乐上来时，鸿总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天乐的眉眼酷肖钟凝芳。当天乐的表演是画一幅画时，鸿有点震动了，毫无疑问，绘画并不是他的专业，人的爱好和特长或是上天赋予或是遗传于父母。
而在得知天乐的生日后，鸿已有六七分把握眼前的男孩就是自己一直想找到的儿子。鸿几乎要流露出内心的激动，他拍抚着天乐的肩膀说：“年轻人要有远大的抱负，一定要好好工作。”
林剑鸿立刻着手调查李天乐的身世。鸿通过关系从市民政局查寻到天乐养父母的收养申请登记，（这种收养记录是不能对外公开的。）但上面写捡到孩子的地点是桓城汽车站，证明人是汽车站的工作人员，这跟芳的母亲说的不一样。
鸿再赴桓城，这次他去了芳的姨妈家，直接跟她说现在有个男孩可能就是那丢弃的孩子。芳的姨妈想，鸿现在功成名就，是应该找到并补偿那个可怜的孩子，芳现在婚姻稳定，孩子都已长大，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了。她告诉鸿孩子确实被她丢在汽车站，被一对要返回省城的年轻夫妻抱走了，并告诉他孩子的左耳朵后面有颗红痣。
这一点不难，不久全公司的人做了一次全面体检，不仅痣、血型相符，DNA检测结果也将出来。
林剑鸿做这一切时，天乐什么也不知道。
此后的某一天，林剑鸿让人叫李天乐到他的董事长办公室，鸿甚至亲自给天乐倒了一杯水。他对天乐说：今后一年内，天乐将在公司的几个重要部门——供应部、研发部、生产部、销售部，各实习几个月，希望他能在每个部门好好学习，然后他将担任公司总经理黄伟忠的助理。
而天乐目前的职务不过是设备部的普通技术员。这种突然的变化，让天乐再一次有点摸不着头。
总经理黄伟忠：公司的实际管理者，拥有应用化学博士和MBA学位，美国海龟，其年薪是100万人民币。虽然黄伟忠的收入若在美国不算什么，但在本国的省城，却可以让他过着上流的生活，因为1万元也可以让一个普通人活一年。黄的年薪可以买套住宅或三辆国产奔驰，所以他比一般小老板的收入更可观。
黄伟忠约四十出头，架一副眼镜，西装革履，气宇轩昂，他就是元旦那天帮姜楚妍唱歌的先生。黄伟忠是离了婚的，妻子和孩子仍在美国，传言他风流不羁，有不少红颜知己。
二
林剑鸿的内心，其实希望天乐永远不要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那样天乐会感觉更幸福。而他会作为一个父亲默默给予天乐一切。但鸿也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芳的姨妈肯定会告诉芳母女天乐的情况。
鸿也知道了当初送走孩子时，芳几乎神智不清，后来她又一直想找到孩子，并一直为之痛苦。这让鸿二十多年来总不想面对、却又无法让它消去的心灵暗角，似乎更醒目地呈现那里！
鸿没猜错，芳的姨妈很快将孩子的事告诉了芳的母亲。芳母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告诉了女儿，目睹女儿多年的痛苦，她希望芳从此能解脱了。
而芳，立刻打听到天乐的所有情况——原来还是女儿高中的同班同学。
芳要在家里办一个Party ，以“欢庆女儿回国”。她要女儿也邀请她高中的一些同学。
陈小叶的闺蜜姜楚妍来到小叶家帮她准备Party 。
“恋爱熟女” 姜楚妍给小叶上教育课：“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失去闻斌吗？男人跟女人是不同的，男人二十岁之后，会经常想到性，所以男人总是主动、进攻。而从没与异性亲密接触的女人，我说的是‘处女’，特别是你这样专注某一领域的‘书呆子’，可能二十五岁、三十岁，也不会想到性，所以女人总是退避、拒绝……”
“一个正派好男人，当他与爱人亲密接触后，就会产生更深厚的感情，并且觉得应对她负责…这就是为什么闻斌会被安慧舒吸引，闻斌可能觉得跟你分手对你并没有多大伤害，因为你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跟我妈妈说的完全两样，我应该相信谁？”
“亲，你是生活在二十几年前还是现在？”
……
陈小叶在回国后，曾打过闻斌的电话，但斌的态度是冷淡而回避的，他们也没有见过面。楚妍说Party那天会让天乐带闻斌过来，要小叶“主动热情点”。
到聚会这天，小叶的母亲在看到天乐后，视线就再无法离开天乐，她的眼睛里闪耀着母爱的光芒，使得她整个人显得精神焕发，神采奕奕，一改往日那常常神思恍惚的样子。
小叶和母亲将食品从厨房端往外面的花园，天乐懂事地走过来从芳手里接过盘子：“阿姨，我帮你。”那一刻，芳几乎要哭了，她怔怔地看着天乐，天乐却并没注意到芳的神情。
芳坐在天乐的旁边，不停地往天乐的盘子里夹菜，以至小叶有点奇怪地看着她的妈妈：为什么只对天乐一个人特别好？不过帮她端了一下盘子而已。
此后，芳经常要女儿邀请她的好朋友楚妍、和她男朋友天乐一起来家里玩，她的理由是：妈妈也许老了，总喜欢家里热闹点。而每次芳都做一大桌好吃的，心情激动地等着不敢相认的儿子到来。
芳还游说女儿和自己、楚妍、天乐，一起去桓山游玩了一次，芳在桓山庙里虔诚跪拜，感谢菩萨将失去的孩子送回来。爬山时，天乐一个男人要照顾三个女人，心想以后再也不跟这么多女人一起出来了——真麻烦。
三
再说小叶在聚会那天虽跟斌见了面，但两人却如陌生人一般，见面时问候之后，几乎没再说话。因为闻斌是跟安慧舒一起来的。
楚妍看到小叶闷闷不乐的样子，决心一定找机会帮好朋友。
斌跟天乐两哥们，有时会带着各自的女友一起出来玩，结伴去短途旅游、烧烤、或爬山。
说实话，楚妍一点不喜欢安慧舒，她也说不上为什么不喜欢舒，舒的言行举止总是那么得体，并没有得罪过她。也许因为不是一路人吧。
楚妍觉得，舒总是显得那么平静，那么优雅，估计扔个炸弹在她面前她也绝不会高声尖叫、惊慌失措而失了态。她大概一辈子没有大声哭过，大声笑过，大声说过话吧，太乏味了！她就像裹在茧里的人，绝不会轻易对任何人敞开心扉，别人也轻易猜不到她的内心世界。
而楚妍是那种有什么就要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女孩，没有一点的伪饰和做作。小叶跟楚妍的性格也不一样，却能成为好朋友，因为有一点她们是一样的：都是心地单纯、思想简单的人。
楚妍曾对天乐说：“我觉得安慧舒是个聪明、有心机的女人，闻斌不是她的对手。”
“有什么关系，闻斌很爱她，她也爱闻斌，他们不是对手是爱人。”看来天乐也是个没有弯弯肠子的人。
他们四个人在一起时，两个男人总有侃不完的话题：最新的国际国内新闻、军事、国际形势，美国最新、最先进的武器，以及房价问题、腐败问题。就着啤酒和烧烤的吃食，可以胡侃海聊一下午。
楚妍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大多数男人，他们既不是军人，也不是政要，却会对军事和政治有浓厚的兴趣，可见男人是天生的好斗！
而楚妍跟安慧舒则没什么话说。舒似乎也并不寻找话题跟楚妍说话。有一次，楚妍对男人们那些话实在感觉无聊，就对舒说：“舒，象你这么聪明理智的人，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做幼稚可笑的事吧。”
“你认为哪些是幼稚可笑的事呢？”
“为了爱情自杀，还有追星，很多人认为是幼稚的，虽然我不这样认为。”
“轻易放弃生命对不起父母，至于追星，我没多少时间看电视，所以不知道该追谁。”舒笑了一下：“我妈妈是追星的，象我妈妈这样退休的或不用工作的阔太太，还有无忧无虑的学生，才有时间和闲情追星吧。”
“还有我这样工作轻闲，头脑简单的女人。喜欢一个根本见不着的人，不可理喻，我妈常这样说我和她的一个好朋友周阿姨，因为我们都喜欢泰国明星bie 。我觉得周阿姨应该去跟你妈妈做朋友，她跟我妈总说不到一块去，我妈说四十多岁还追星，有点好笑。”
“我倒没觉得好笑，到我妈妈这个岁数，已深切体会现实生活的一成不变、平乏、不能尽如人意，她们在现实中已没有可追求和希望的，便沉溺虚拟的世界、电视剧里，喜欢一个虚拟的人，既找到一种精神寄托，又不会影响现实的生活。”
“我妈说周阿姨是闲出来的，她家境优裕，年轻时也没上过几天班，唯一的孩子初中就去了国外读书，她每天不是打牌就是看电视，若她得为生计奔波，为孩子操心，就没这闲情逸致了。”
“追星的人也不是都经济好，大学时我一个同学为了省下钱买演唱会门票，吃了两个月青菜萝卜。还有更搞笑的，两个好朋友因为追的明星不同而吵架闹翻了，她们都觉得对方应该喜欢自己喜欢的那个明星。”
“幸好周阿姨还没达到这种骨灰级，不然跟我妈有得吵，有时我听她们说话，也很搞笑。我妈说你又不是小女孩，怎么会喜欢一个还是孩子的男人，我要喜欢明星也只会喜欢成熟阳刚的男人。周阿姨就说，我没你想得那么现实，可能我拿他们当孩子喜欢比当男人喜欢更多一些，年龄有什么关系，又没想在现实中见到本人。我妈说那是因为你想也想不到，周阿姨则回答，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当地球上只剩下我一个女人，那位帅哥一定想见见如此珍稀的生物。”
舒跟楚妍都笑了，舒说：“你的周阿姨还真能调侃自己，她有一颗七彩童心。”
“可我妈说，周阿姨的脑子没有在岁月里增加智慧，只是多积了些灰尘而已。”
……
楚妍觉得，象小叶那样过分害羞拘谨、不善言辞的女孩，的确无法跟充满魅力的舒竞争。小叶的身上，缺少舒那样一种女人的“韵”和“态”，爱慕舒的男人必不只斌一个，可斌却是小叶的唯一，就为这，她也要试试帮小叶夺回所爱。
舒出差不在时，感到孤独的斌常会打电话约天乐出来玩，这几天舒又出差了，楚妍觉得机会来了。
楚妍让天乐约斌一起去她家乡下的房子拿东西。楚妍爷爷去世后，奶奶经常来城里住，乡下的房子常空着。
斌出来后，才知小叶也去，但这时斌若说不去太不礼貌。
车是小叶父亲的，天乐开车，楚妍坐在他旁边，小叶和斌坐后排。虽然楚妍努力想活跃气氛，却仍难化解斌和小叶间的尴尬局面。
小叶原是个话不多的女孩，以前跟斌“恋爱”时一直都是被动的，她绝不知道如何主动去讨得男孩子的喜欢，斌不跟她说话，她也不好意思跟斌说话，并且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到了楚妍家，他们先将久未住人的房子大略清扫了一下，然后四个人从杂物房拖出一架小舟，放到屋前的荷塘里，天乐和楚妍坐了上去，他们从荷塘里采摘了一些莲子蓬，上来后四个人坐在房前坪地上剥着吃。
天乐口无遮拦地说：“闻斌，送你一个科普，男人要偶尔晒晒太阳，阳光中的维生素D能增加男性精子活力，还能提高性能力。”
天乐的话让时间尴尬地停顿了几秒，斌几乎是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小叶，小叶吃着莲子装没听见。
楚妍朝天乐说了句：“脑残。”
闻斌也说；“喝过三鹿奶粉。”
天乐装无辜：“我哪里错了，这里有未成年少女吗？好吧，我说个笑话自罚，以前有个父亲见儿子正在剥莲子吃，想考考他，就问儿子‘莲子’英语怎么说，儿子不知道，于是灵机一动答道，‘bokci’（剥开吃），父亲很高兴地点点头，嗯！英语学得不错。”
楚妍和小叶都笑了起来，斌拿起刚才搞卫生的鸡毛掸子敲了一下天乐的头：“便宜占得不错，你肯定也记得这个英语怎么说了。”
楚妍和小叶两人笑呵呵地一起答到：“limiazuziwaimiamao（里面竹子外面毛）。”——鸡毛掸子轴杆是竹子的，外面捆扎着鸡毛。
原来，这些笑话是他们学生时听过说过的，只是天乐为了报复斌，把儿子剥花生改成了剥莲子。
天乐用一张荷叶盖在头上，对楚妍说：“我帅吗？”
楚妍抬头看看天乐的样子，突然笑了：“帅！你帅，你帅，你天下最帅，头顶一窝白菜，身披一条麻袋，腰缠一根海带，你以为你是东方不败，其实你是衰神二代。”
天乐朝楚妍呲牙咧嘴：“你是我池塘里的一只丑小鸭，你是我大树上的一只傻乌鸦！”
——楚妍和天乐说的都是网络语。
闻斌说：“恭喜，你们的情歌对唱又上一个新台阶，有文化，不可怕，只可惜不是原创。”
……气氛没有他们来时那种局促了，大家说说笑笑又吃了些带来的食品，不知不觉已过中午。
楚妍张开手臂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象这样不用上班的下午真美好啊，等我有了钱，我要给自己放一个长长的假日，玩遍全国的名山名水名城， 我要去旅行社请一个只为我和天乐两人服务的导游，想去哪就去哪，想玩多久就玩多久，跟旅行团走马观花不自由。”
斌说：“那你请导游也要几万吧，不如你给我一半的钱，我送你一个不用吃你的喝你的，不用为它付车旅费的导游。”
楚妍问；“谁？你吗？你也没去过几个地方啊。”
斌：“我送你一只iphone。”
楚妍：“一点也不好笑。”
斌：“你还真不知道啊 ？怎么感觉你象史前人类。就不是iphone ，普通品牌的智能手机也有导航功能，不管在哪个城市，你往那一站，它会告诉你所处的位置，去哪里，地铁和公车要坐几路线、在哪坐、下车后往哪个方向走多远，它都会告诉你一清二楚，比雷锋叔叔还认真热情，你还用得着花钱请导游吗？”
楚妍有点不好意思，也难怪她不知道，她用的手机是交400元话费白送的，花几千元买只智能手机，不是刚上班的她舍得的。
但楚妍不愿嘴上服输：“有钱请导游当然更好了，电脑不会比人脑聪明，电脑终归是人做出来的。”
斌：“但肯定不是北京猿人做出来的。”
楚妍：“你也许就是北京猿人的后代呢，嘲笑祖先是大不敬……”
这时天乐对楚妍说：“你不是要去镇上买一次性桌布吗？什么时候走？”
楚妍：“噢，现在就去吧，早去早回，用桌布把家具都遮起来，以后回来好搞卫生。”
楚妍和天乐离开后，斌只得寻找话题，问小叶在法国的学习情况。但他们不紧不慢的对话，很快被两个来到面前的孩子打断了，那两个可爱的孩子瞪着晶莹的大眼睛好奇地问：“你们是哪里来的啊？”——省略若干句应付孩子的对话。
孩子们的妈妈、楚妍的邻居一会儿出来了：“哎，你们在这里，没吵闹大哥哥姐姐吧？”
“没有，没有。”斌和小叶客气回答。
“你们是楚妍的同学吧？楚妍去哪了？刚才还在这。”
“他们去镇上买东西了。”
“噢…你们城里的孩子白白净净真可爱啊。”
她喊孩子回家去，孩子们不肯，她就接着说：“那你们不要吵到哥哥姐姐。”又朝向斌和小叶说：“请帮我看到他们一下，不要让他们走到塘边去了，唉，我今天下午还有好多事，他们的奶奶又不在家……”
就这样，斌和小叶帮人看了一下午孩子，讲故事、玩游戏。
而天乐和楚妍，直到近傍晚也不见回来。后来天乐打来电话，说车坏了，他和楚妍在镇上过夜，明天车修好后来接他们。斌想：故意的吧。但现在已没有办法，这时返城的汽车也没有了。
斌和小叶继续吃了带过来的食品作晚餐。晚上，斌为免尴尬和无聊，就去找了几本书，让小叶挑一本看，两人在客厅一人占一把椅子看书。
到睡觉时，斌却发现只有一个卧室的床上铺有被褥，斌无奈地摇头，现在他明白是楚妍事先谋划的，或许小叶也知道？
斌让小叶睡那间卧室，自己睡在沙发上。半夜斌觉得冷，只好将沙发上的抱枕都放到身上。而小叶，即便是这样的夜晚，她也照样酣然入睡，唉，这未经世事的处子啊。倒是斌，因为还是冷，后半夜再也睡不着了，干脆坐起来继续看书。
这次行动没有得到楚妍希望的效果。她怪小叶太木讷，问小叶：“你真的仍喜欢闻斌吗？”
小叶点点头，突然伏在桌上哭了起来：“楚妍，我真的不想失去斌，我的心很痛苦，因为我没办法忘记他，可现在我面对他时，却不知该跟他说什么……”
而斌却不想小叶再对他心存幻念，他决定跟小叶好好谈一次。他约小叶在一家咖啡店见面。
那天，小叶刻意打扮了自己，她决心照楚妍的话做，为了自己的爱情勇敢一次。
见面坐下后，小叶说送给斌一样礼物，她拿出一只盒子，里面竟是一条宠物变色龙。
斌有点震惊，因为小叶曾说过，她看到“那东西”身上就起鸡皮疙瘩，现在她可不只看到它，还去买了它、拿着它，而她做这些都是为了他——一个已背弃她的男人。
“谢谢你。”斌真诚地说。其实斌早已不养这类小宠物了，但他没有说出来。
小叶大胆地看着斌，说：“我忘不了你…曾经为我做的事，我…我仍喜欢你。”
这样的话从小叶口中说出，斌再一次感到震惊。因为在过去四五年里跟小叶相处时，斌从未听到过类似的话，小叶一直都是很保守害羞的。
斌不知该如何回答小叶，他伸过自己的手，握住小叶放在桌上的手，感觉对小叶歉疚又怜惜：“小叶，我们仍然是朋友，但现在回到过去已是不可能了，因为一切都已改变了……”斌真心向小叶道歉，希望她忘了自己、寻找新的爱情。
然而此时斌不知道，他握住小叶的手一幕，被安慧舒自玻璃窗外正好看到——她原要带客人进入咖啡厅的，现在她临时编了个理由，将客人带往别处……
舒曾在照片中见过陈小叶。斌忽略了，这家咖啡厅他和舒偶尔会来，因为离公司较近，咖啡和点心的味道也不错。
四
林凯在回国后，多次去公司找安慧舒，但现在的舒不会再接受林凯的玫瑰花。碰壁无趣的凯虽不再来舒的公司，却仍经常打电话给舒，这让闻斌很不安，他现在总担心失去舒。
而舒的内心，犹如有支总在两头摇摆的天平，她的心其实是倾向凯的，但她无法给斌的盘子里放一个公平的砝码，以至她的心象进入了迷宫，一时找不到门在哪里。
有天晚上，斌约舒来到一艘游览船上，他们在顶层的甲板上共进晚餐。
两岸高楼大厦上的虹灯霓彩，倒映在岸边的水里，红的、绿的、黄的……五色缤纷的亮光，在黑暗的水里折射闪烁着，并随着江水的流向和微波诡异地扭动着……
环境其实很浪漫，气氛也有些暧昧，斌似乎还有些紧张——他从身上掏出一只小饰品盒，放到桌上舒的面前，看着舒的眼睛说：“舒，我希望能永远跟你在一起…如果你觉得我们马上结婚太仓促，我希望你能接受这只戒指…什么时候结婚，都可以。”
舒的潜意识里，却不希望是斌带她走出迷宫，她的本能是拒绝：“斌，你不需要这样，刚才你也说了，结婚太仓促，你工作刚起步，男人应该事业为重……”
闻斌的戒指是没送出去，但他与安慧舒之间的误会却升级了。
这一天，林凯打电话给安慧舒，说想离开之前见舒一面，他已决定要重返Z国工作了，舒答应了凯。
凯要带舒去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那是明江中一座风景幽雅的小岛，岛长约一公里，宽只一百多米，岛上有座寺庙，几户居民，一家茶室和一家咖啡馆。
凯将车停在江岸边，两人渡船来到岛上。旧地重游，未免心生感怀，他们来到岛尾的沙滩，坐下来说了很多推心置腹的话。
凯告诉舒自己在Z国的所有情况，最后他握住舒的手，诚挚表达他对舒的爱情：“舒，任何人都无法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停止过……”
听着曾经爱过、现在其实仍爱着的男人这样的甜言蜜语，舒有点迷茫，似乎还有种晕眩的感觉。
但舒终于还是抽回了自己的手：“凯，我们之间发生这么多事，也许只是误会，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可能我们没有缘分在一起。如果我现在又回到你身边，我会讨厌我自己，怎么是这样的人，我自己这关都过不去，更何况别人……”
被舒拒绝的凯，无限失望落寞地坐着，两人都没再说话。
这时，天突然下起雨来，两人赶快起身往回走。但这条约半里长的小路，除了两边的树没有任何避雨处。凯脱下自己的衬衫遮在舒的头上，拉着舒的手终于跑到有房子的地方躲雨。雨一直不停，他们担心太晚了船夫回家过不了河，只得又冒雨跑到渡口边。
凯送舒到家时，舒看着凯湿漉漉的头发，说：“上去吹干头发和衣服吧，别感冒了。”
进屋后，凯直接去卫生间吹头发，舒则进卧室换了身衣服，返回客厅后，舒拿起凯撂在鞋柜上的衬衫，坐到沙发上准备用吹风吹干，这时，斌打电话来了，舒放下吹风接电话。
此时从卫生间出来的凯，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一边大声地问舒：“舒，舒，我的衬衣在哪？”——凯根本没注意舒在接电话，再说沙发靠背也挡着舒的身体，只露了半截头，并且，他以为第一声舒没听到，后面更提高了声音。
电话那头，闻斌分明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斌已听出来是林凯的声音。这边，舒则匆忙挂了电话，让林凯离开。
那天斌原来是说下了班回市里，但斌没有来，也没打电话。第二天仍没有电话，舒下班后开车去了县城。
斌见到舒时，跟平时没什么不同。他们在外面吃了晚饭，然后回到斌的宿舍。舒去了浴室，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舒出来后，斌接着去洗澡。
舒想，斌若问昨天的事，就跟他解释清楚。但斌什么也没问，不过象平时那样，伸手过来抱住背朝他躺着的舒的身体，亲吻舒的耳根、脖颈……
安慧舒知道闻斌昨天肯定听到了林凯的声音，但安慧舒有着一颗无比高贵和骄傲的心，她不会“此地无银三百两 ”，主动跟斌解释什么，那是对人格和高贵的贬低。
此后几天，斌都没有打电话给舒，两人也没见面，周末斌也没回市里，只发了一个信息给舒说加班。接下来的一周，斌仍一个电话没打给舒，更没见面。
又到周五，斌终于回到市里，请舒在外面吃了晚饭，然后斌说去他的公寓。而以前都是开车送舒到舒的公寓。
进门后，斌立刻抱住舒亲吻起来——因为有十多天没见面了吧，舒推开斌，去浴室沐浴。
舒围着浴巾出来，也许舒想缓和两人间莫名的压抑气氛，她故作轻松地说：“我那天看到你跟陈小叶在咖啡厅，你还握着她的手。”
“咖啡厅？哦…我那天约小叶出来是想跟她说清楚，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了……这么久的事了，你今天才说，你是无所谓，还是城府太深？或者…你是在报复吗？”
“你什么意思啊 ？你心里想什么何不明说，不用含沙射影…或者，冷战。”
“你想我说什么？询问你每一个细节吗？”
“有何不可？也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会是哪样？至少我知道他是没穿衣服的，才会问你衬衣在哪。”
“如果你对我的了解不过这样层次，我们也没必要再交往下去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舒走向卧室关上门，换好衣服出来后，直接向门口走去。
斌走过去拉住舒的手，孩子气地说：“不要走，我不准你走……”
舒努力想挣脱斌的手，两人拉拉扯扯到了门边。斌索性抱住舒的肩和腰，将舒紧紧抱进自己怀里，舒没有力气挣扎了，就那样被斌抱着，两人都沉默不语。
“我们分手吧。”舒的轻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舒这轻微却异常冷静的声音，让斌的心寒颤了——舒是认真的。
于是，那种心疼痛的感觉，那曾经为舒而经历过的所有痛苦的感觉，那仿佛世界末日的感觉，翻滚着汹涌之浪袭过来……斌感觉又要被打入那可怕的深渊……斌的身体滑下去、滑下去，他一只膝跪在了地上，双臂抱住舒穿着百褶长裙的双腿，头伏在舒的腿上，梦呓似地说：“不要离开我…舒，没有你我会死的…不要离开我，我爱你……”
斌的眼里已满是泪水……
有一首歌——“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难以忘记，初次见你……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得太近……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它正是描述这样恋爱中的男女吧：陷入身不由己的爱情、陷入无奈的深情中无法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