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赴后继
当我开始读村上春树的那本《当我谈跑步时，我在谈些什么》的时候，距离我上一次跑步已经有297天了。
我没有吃晚饭，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条充斥着廉价货品的街巷末尾，向那个巧笑着说“明天再来”的女人买了一支明艳的向日葵。
我是一个快乐的人，而这些快乐可能是建筑在物质至上，也可能是无知之上。
我把那只向日葵对准密密麻麻的建筑群，思考构图，在一幢灰蒙蒙或是光鲜闪亮的高大楼宇面前，一棵面孔和顺的花朵，竖着长长的脖颈，顶着不成比例的大脑袋，大概是没有在想什么的。我倒是要向它灌输些温柔抗衡的民主自由思想。你想想昂山素姬。啧啧，你们多像，她的发髻上常别着朵你的同类，怎么你不学学见贤思齐，沾沾仙气。掏出手机，准备不顾众人鄙视给它们合个影，结果发现手机没电了。这个低能儿，才把它离开电源线多一会儿就蔫了。
好了，我们来深刻一些。我拎着这朵小花走回家，内心异常愉悦。我似乎已经好久没有与人交谈了。偶尔与朋友见面，聊得无非是家长里短、工作生活，曾经那种纯粹的学术、灵魂似的讨论仿佛是茫茫记忆里的一缕烟了。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那么你也欺骗你自己吧。当然是那种自己都不明就里的欺骗。长久地骗。天长地久地骗。
一切生活，都变得廉价。所有的人，都似乎面目可憎。言语，也是所有事情中最多余的。它不仅毫无表达能力，充满滥俗。就连语言无意义这个宣言本身也无味至顶。有时坐下来想想，好像觉得很多东西已经离我远去了。但是又想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我可能在过着曾经想要的生活，但已经记不起为什么。
这个竖着俏皮短发的女孩子开心地给我看一张早上拍到的照片。是在家楼下的一块公共小黑板上，每一天都有人在上面写上一句话。今天这句是以“nothing is impossible”开头的。她突然嘟起嘴，伤心地说，怎么可能，总归有事情是永远不会发生的。是的，因为这些已成事实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反而言之，你认为有些不会改变的事情亦是因为你以为他们已成定论。而这并不总是真想。或者是你要说服自己不去改变的借口。
这样讨论着形而上学的飘渺无际，让我不可自制地去想象黑沃潮湿的土壤，冰冻冷寂的空气和枯败无力的干枝。冬天。或者梯田。
或者闷热潮湿。大地被苔藓染成一片暗绿，无处落脚。踩在交错暗生的根丛上，脉络的突起，接触到皮肤。
这不会是一场童话，因为缺少结局，毋论虚伪。我沉浸在这场自我对话中，表演或是妆扮，每一粒字都在它应该悬置的空当。太过服帖，拥挤，繁忙。一定有人以为自己恪守格局，玩着假装认真的游戏。
比如军事、政治、金融。他们是男人。他们是幼稚的大盘棋局。或者是大盘鸡。有绵腻的土豆，金黄色，跳跃其间的绿色葱花，是在热气腾腾中匆忙洒下。或者临街而立的男人，捧着酒杯，从容交谈。伙伴在说着自己的话。
我们觥筹交错。整个下午都在交谈。这是白酒，呛辣的。眼神延伸到藏青的山气中，跃过低俯在地面的碧绿高草绒。
也可以是整个夜晚，月亮大概在窗外偷听，月色怕是好的，而我们蜷缩在一个小几子旁，台面上有一小壶坐在火焰上的茶壶。桌脚站了一排酒樽。慢慢地，酒暖了我的胃。热流随着血液奔腾到四肢，我伸展开手手脚脚。世界开始倾斜。捡起一点墨汁蹭在宣纸上。你说说，我该写些什么话。我们从未谋面，怕是亦不会再见。你唤我的名字，它刚刚才从你的耳朵里溜进去，在错综复杂的脑子里兜了个圈又从你的嘴里滑了出来。
越来越分辨不清面孔，不一样的眼睛都叫做眼睛。它们对于我没有差别。我望进每一转瞳孔，撞到一堵墙，然后知难而退。
柏拉图将辩论称作“知识的助产士”。我也曾确信万般智慧皆随生命同来，向内心一路深掘，总会触到宝藏。科学这样外化的学科大概是不适用的。
我把向日葵的根茎截取一半，有一个倾斜的角度。之前读到过说这样可以让植物吸取水分的面积增加而延长生命。可笑。他们已注定不会久存，如何在乎两天光阴。将它插进白色的高颈瓷瓶。摆在桌子的一角。面对着我，背对着窗。可明天太阳升起，我明知它会背叛我。
如果要我形容生活，我会说，命运。也许是相对论的衍生理论。这个世界的每一分一秒一个地理坐标的交错已经固定。我们没有从过去活向未来的箭状发射。而是好像电影一样的一张张胶片。可是我们之所以会有时间概念是因为我们拥有对“过去”的记忆，而对将来一无所知。她扬起泛涌着稚气的面颊，“也许我们已然知道一切”，狡黠的眼眨了下，“可那就不好玩了”。
也许我今天没有去跑步。
我没有吃晚饭，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条充斥着廉价货品的街巷末尾，向那个巧笑着说“明天再来”的女人买了一支明艳的向日葵。
我是一个快乐的人，而这些快乐可能是建筑在物质至上，也可能是无知之上。
我把那只向日葵对准密密麻麻的建筑群，思考构图，在一幢灰蒙蒙或是光鲜闪亮的高大楼宇面前，一棵面孔和顺的花朵，竖着长长的脖颈，顶着不成比例的大脑袋，大概是没有在想什么的。我倒是要向它灌输些温柔抗衡的民主自由思想。你想想昂山素姬。啧啧，你们多像，她的发髻上常别着朵你的同类，怎么你不学学见贤思齐，沾沾仙气。掏出手机，准备不顾众人鄙视给它们合个影，结果发现手机没电了。这个低能儿，才把它离开电源线多一会儿就蔫了。
好了，我们来深刻一些。我拎着这朵小花走回家，内心异常愉悦。我似乎已经好久没有与人交谈了。偶尔与朋友见面，聊得无非是家长里短、工作生活，曾经那种纯粹的学术、灵魂似的讨论仿佛是茫茫记忆里的一缕烟了。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那么你也欺骗你自己吧。当然是那种自己都不明就里的欺骗。长久地骗。天长地久地骗。
一切生活，都变得廉价。所有的人，都似乎面目可憎。言语，也是所有事情中最多余的。它不仅毫无表达能力，充满滥俗。就连语言无意义这个宣言本身也无味至顶。有时坐下来想想，好像觉得很多东西已经离我远去了。但是又想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我可能在过着曾经想要的生活，但已经记不起为什么。
这个竖着俏皮短发的女孩子开心地给我看一张早上拍到的照片。是在家楼下的一块公共小黑板上，每一天都有人在上面写上一句话。今天这句是以“nothing is impossible”开头的。她突然嘟起嘴，伤心地说，怎么可能，总归有事情是永远不会发生的。是的，因为这些已成事实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反而言之，你认为有些不会改变的事情亦是因为你以为他们已成定论。而这并不总是真想。或者是你要说服自己不去改变的借口。
这样讨论着形而上学的飘渺无际，让我不可自制地去想象黑沃潮湿的土壤，冰冻冷寂的空气和枯败无力的干枝。冬天。或者梯田。
或者闷热潮湿。大地被苔藓染成一片暗绿，无处落脚。踩在交错暗生的根丛上，脉络的突起，接触到皮肤。
这不会是一场童话，因为缺少结局，毋论虚伪。我沉浸在这场自我对话中，表演或是妆扮，每一粒字都在它应该悬置的空当。太过服帖，拥挤，繁忙。一定有人以为自己恪守格局，玩着假装认真的游戏。
比如军事、政治、金融。他们是男人。他们是幼稚的大盘棋局。或者是大盘鸡。有绵腻的土豆，金黄色，跳跃其间的绿色葱花，是在热气腾腾中匆忙洒下。或者临街而立的男人，捧着酒杯，从容交谈。伙伴在说着自己的话。
我们觥筹交错。整个下午都在交谈。这是白酒，呛辣的。眼神延伸到藏青的山气中，跃过低俯在地面的碧绿高草绒。
也可以是整个夜晚，月亮大概在窗外偷听，月色怕是好的，而我们蜷缩在一个小几子旁，台面上有一小壶坐在火焰上的茶壶。桌脚站了一排酒樽。慢慢地，酒暖了我的胃。热流随着血液奔腾到四肢，我伸展开手手脚脚。世界开始倾斜。捡起一点墨汁蹭在宣纸上。你说说，我该写些什么话。我们从未谋面，怕是亦不会再见。你唤我的名字，它刚刚才从你的耳朵里溜进去，在错综复杂的脑子里兜了个圈又从你的嘴里滑了出来。
越来越分辨不清面孔，不一样的眼睛都叫做眼睛。它们对于我没有差别。我望进每一转瞳孔，撞到一堵墙，然后知难而退。
柏拉图将辩论称作“知识的助产士”。我也曾确信万般智慧皆随生命同来，向内心一路深掘，总会触到宝藏。科学这样外化的学科大概是不适用的。
我把向日葵的根茎截取一半，有一个倾斜的角度。之前读到过说这样可以让植物吸取水分的面积增加而延长生命。可笑。他们已注定不会久存，如何在乎两天光阴。将它插进白色的高颈瓷瓶。摆在桌子的一角。面对着我，背对着窗。可明天太阳升起，我明知它会背叛我。
如果要我形容生活，我会说，命运。也许是相对论的衍生理论。这个世界的每一分一秒一个地理坐标的交错已经固定。我们没有从过去活向未来的箭状发射。而是好像电影一样的一张张胶片。可是我们之所以会有时间概念是因为我们拥有对“过去”的记忆，而对将来一无所知。她扬起泛涌着稚气的面颊，“也许我们已然知道一切”，狡黠的眼眨了下，“可那就不好玩了”。
也许我今天没有去跑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