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物语》99梁漱溟闲赋秀月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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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站牌的缘由,秀月桥以北,大连人习惯称之为秀月街。昔日,一望无际皆是洋楼,绿瓦依稀,星星点点,煞是壮观。虽然历经变迁沉浮,高楼大厦盘旋围绕的空间里依然留存一方世外的方化,街名鸣鹤街、春阳街,巷曰连捷巷、共庆巷。
连捷巷中红松岭招待所即昔年昔月的连捷巷招待所,模样变化了,但是凝固的墨香中仍闪烁着模糊的碎影流光。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大连既是国内少有的洋风城市,亦是数一数二的旅游胜地,所以许多文人骚客纷至沓来,其中便有 “中国最后一位大儒”美誉的梁漱溟。
梁漱溟因为1953年敢与毛泽东争论,被扣上了“反面教员”的大帽子。毛泽东对其却仅是批判,没有打倒。十年后,即1963年,梁漱溟正好七十岁,亦是古稀之年。7月31日,政协安排他到大连学习休养。与他同行的还有史学家顾颉刚、教育家李蒸、跟随孙中山参与国民革命的安若定、新中国成立后第一个宣布起义的国民党驻外大使涂允檀(原驻缅甸大使)等。
当日,梁漱溟等从北京出发,赴天津乘坐“民主十一号”轮跨海东渡。第二天中午二时,他们便抵达大连港。大连市政府特地派时任市委秘书长张滔、市政协秘书刘衡、民进市委李颖生、南山招待所(今南山宾馆)所长林志新等到码头迎接。当时,七十岁以下的都被安排到南山招待所,七十岁以上者,都被安排住连捷巷,所以梁漱溟、顾颉刚皆闲赋于秀月街。
刚刚下榻安定,遂有好友施今墨来拜访。施今墨既是政协委员,也是赫赫有名的老北京四大名医之一。异地叙旧,分外亲切,说着说着便忘记了时间,转眼便是夕阳暮晚,一天就这般过去了。当年,梁先生在秀月街过得非常悠闲,每天除了习武练拳读报之外,便是阅读重抄《伍庸伯先生传略》等。
鸣鹤之应,不久,招待所又来了数学家熊庆来(华罗庚的老师)、教育家董渭川、画家张曼筠(李公仆先生的夫人)等,甚是热闹。后来,朱光潜先生也从长春赶来。难得亲近,他便与梁漱溟先生共居一室,彻夜畅谈。日子优哉游哉,工作依然忙碌。先生们先后在南山招待所进行了六次学习,就苏美共同反华问题进行激烈的讨论。
主人亦是尽地主之谊,怕先生们枯燥,先后安排他们参观游览了大连港、旅顺、棒棰岛、星海公园等。7月28日,梁先生一行又亲近了一番郊外的夏家河。他在笔记中这样写道:“曝于日光下,全身舒爽不冷不热。”最让梁先生难忘的却是大连图书馆。当时大连图书馆的藏书总量要比北京图书馆多出许多。1953年,田汉先生便常来这里默读古籍善本,他们亦是不虚此行。梁漱溟还偕手顾颉刚一起拜访了当时的书库,即今日的南山大庙。
转眼即是离去之际,梁先生难舍滨城,虽然落雨飘飘,依然拖着朱光潜先生去拜别老虎滩。唉,“人生万事皆成空,空留几笔断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