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幽灵 Seegeister
湖畔幽灵（节选）
[奥地利] 伊尔莎•艾兴格 作
杨植钧 译
《湖畔幽灵》（Seegeister）是奥地利女作家伊尔莎•艾兴格的一篇灵异小说，最早发表于1952年的《林茨年鉴》（136-142页），题名为《夏日幽灵》（Sommergeister），在该版本中小说由四小节构成，讲述了发生在德国某湖畔的几起灵异事件：开着小船靠不了岸的男人，一摘下眼镜就灰飞烟灭的女人，三位爱笑的女妖与一位水手之死，圣埃杜阿德显灵。该小说后被收入1953年发表的中短篇小说集《被缚之人》（Der Gefesselte），艾兴格为了突出前三小节构成的对称结构而删掉了第四小节。这些灵异故事兼有霍夫曼的奇诡与卡夫卡的荒诞。
本文译自菲舍尔袖珍出版社（Fischer Taschenbuch Verlag）1989年版《被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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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夏天人们都没怎么注意到那些幽灵，或是错把它们看成自己的同类。有些人夏天一过便离开了湖畔，他们压根儿就没意识到幽灵的存在。只有当秋天来临时，幽灵们才会露出马脚。只有那些来得比较晚的，或者在湖边待得久一点的人，还有那些到最后连自己是游客还是幽灵都忘掉了的人才能分清孰人孰鬼。因为在初秋时分，两者之间的界限会特别分明。
[…]
比方说那个女人，那个一摘下太阳眼镜就会化为轻烟飘走的女人。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那时无论阳光怎么猛烈，这女人都不会戴墨镜，总是快快活活地在沙滩上玩儿。有时烈日炎炎，她就把墨镜随便地一戴，天一阴下来她就摘掉——这时她可不会消失。不过这样的日子过去已久，连她自己都想不起来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不幸很可能发生在初夏的那次驾车出游期间。那天，绿树底下浓荫遍地，大家都摘下了墨镜，除了她，一直把墨镜架在鼻梁上没摘掉。在树荫底下根本就不该戴墨镜，否则，它们会进行意想不到的报复。
不久以后，这个女人乘朋友的游艇到湖心游玩。可她刚把墨镜摘下一会儿，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化为乌有——手臂、大腿渐渐地在东风中溶解。东风不断地吹拂着，在湖面上撩起白色的褶边，幸亏她及时反应过来把墨镜戴好，否则肯定要被风从甲板上刮走。所幸的是，这东风也带来了好天气，湖畔每天朗日高照，她也就可以一直戴着墨镜而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晚上大家一起跳舞的时候她也戴着，并向那些好奇的人解释说，这是因为路灯的光太刺眼了。不久，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学她的样儿。自然没人知道，深夜的时候她也戴着墨镜，而且把门窗紧闭——她可不想自己夜里被风吹走，第二天醒来人都没了。
碰到阴雨天的时候，她偷偷地试着把墨镜摘掉，可人马上就开始溶解。这时她发现，西风也想把自己刮走。慢慢地她放弃了一切尝试，天一下雨她就躲起来，太阳出来了她才重新露脸。整个夏天她都这样。和朋友们一起坐游艇也好，打网球也好，在湖里游泳也好，墨镜始终架在鼻梁上。甚至和别人亲吻时她也不摘掉。渐渐地她发现，周围的人也老是戴着墨镜，只要夏天还没过去。
不过很快就入秋了。她的朋友差不多全都回到城里去了，只有少数几个人还留在湖边。那么她现在该怎么办——回到城里之后也要整天戴着墨镜吗？在这儿成天价戴墨镜还算是“有个性”，而且只要太阳还在，身边还有些朋友，长此以往也就不成问题。可是风一天比一天猛了，阳光一天比一天弱了，留在这儿的朋友也一天比一天少了。再次摘下墨镜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冬天来临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奥地利] 伊尔莎•艾兴格 作
杨植钧 译
《湖畔幽灵》（Seegeister）是奥地利女作家伊尔莎•艾兴格的一篇灵异小说，最早发表于1952年的《林茨年鉴》（136-142页），题名为《夏日幽灵》（Sommergeister），在该版本中小说由四小节构成，讲述了发生在德国某湖畔的几起灵异事件：开着小船靠不了岸的男人，一摘下眼镜就灰飞烟灭的女人，三位爱笑的女妖与一位水手之死，圣埃杜阿德显灵。该小说后被收入1953年发表的中短篇小说集《被缚之人》（Der Gefesselte），艾兴格为了突出前三小节构成的对称结构而删掉了第四小节。这些灵异故事兼有霍夫曼的奇诡与卡夫卡的荒诞。
本文译自菲舍尔袖珍出版社（Fischer Taschenbuch Verlag）1989年版《被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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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夏天人们都没怎么注意到那些幽灵，或是错把它们看成自己的同类。有些人夏天一过便离开了湖畔，他们压根儿就没意识到幽灵的存在。只有当秋天来临时，幽灵们才会露出马脚。只有那些来得比较晚的，或者在湖边待得久一点的人，还有那些到最后连自己是游客还是幽灵都忘掉了的人才能分清孰人孰鬼。因为在初秋时分，两者之间的界限会特别分明。
[…]
比方说那个女人，那个一摘下太阳眼镜就会化为轻烟飘走的女人。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那时无论阳光怎么猛烈，这女人都不会戴墨镜，总是快快活活地在沙滩上玩儿。有时烈日炎炎，她就把墨镜随便地一戴，天一阴下来她就摘掉——这时她可不会消失。不过这样的日子过去已久，连她自己都想不起来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不幸很可能发生在初夏的那次驾车出游期间。那天，绿树底下浓荫遍地，大家都摘下了墨镜，除了她，一直把墨镜架在鼻梁上没摘掉。在树荫底下根本就不该戴墨镜，否则，它们会进行意想不到的报复。
不久以后，这个女人乘朋友的游艇到湖心游玩。可她刚把墨镜摘下一会儿，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化为乌有——手臂、大腿渐渐地在东风中溶解。东风不断地吹拂着，在湖面上撩起白色的褶边，幸亏她及时反应过来把墨镜戴好，否则肯定要被风从甲板上刮走。所幸的是，这东风也带来了好天气，湖畔每天朗日高照，她也就可以一直戴着墨镜而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晚上大家一起跳舞的时候她也戴着，并向那些好奇的人解释说，这是因为路灯的光太刺眼了。不久，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学她的样儿。自然没人知道，深夜的时候她也戴着墨镜，而且把门窗紧闭——她可不想自己夜里被风吹走，第二天醒来人都没了。
碰到阴雨天的时候，她偷偷地试着把墨镜摘掉，可人马上就开始溶解。这时她发现，西风也想把自己刮走。慢慢地她放弃了一切尝试，天一下雨她就躲起来，太阳出来了她才重新露脸。整个夏天她都这样。和朋友们一起坐游艇也好，打网球也好，在湖里游泳也好，墨镜始终架在鼻梁上。甚至和别人亲吻时她也不摘掉。渐渐地她发现，周围的人也老是戴着墨镜，只要夏天还没过去。
不过很快就入秋了。她的朋友差不多全都回到城里去了，只有少数几个人还留在湖边。那么她现在该怎么办——回到城里之后也要整天戴着墨镜吗？在这儿成天价戴墨镜还算是“有个性”，而且只要太阳还在，身边还有些朋友，长此以往也就不成问题。可是风一天比一天猛了，阳光一天比一天弱了，留在这儿的朋友也一天比一天少了。再次摘下墨镜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冬天来临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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