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放和鱼

     
                
                
     酒吧里响着混淆的音乐。
     你的鼓点，和别人的嘶吼。
     像夜里的星。喧嚣却静谧。
 
     你在舞台上随性的演出，舞台下，灯红酒绿，客至满朋。Fans随之疯狂的摆动着身躯。巨大的银色球体，把这里渲染成一片深海，有暗涌和暖流。
     我穿着的白色衬衫略显拘谨，不帅气的发型，两手空空。混杂在鱼群中。目光失焦。
     这样狂放的青春我不曾拥有，它们在大人的说教中是不正常而虚无缥缈的姿态。然而我却自发的感动。般若翻滚的浪，与城市混杂。你雷鬼的肢体，和吵闹的摇滚，可以把生命敲响。
 
     我演奏键盘里安静的乐曲，独唱文艺气息浓重的黑色童话。它们很受欢迎，也备受争议。听到歌迷给我的掌声，我很幸福。但其实自己很厌烦这种不温不火的状态，它们不够厚重，不够强烈。因此我憧憬着那样迸发的青春律动，如你和你的鼓声，如这昏暗但光线四溢的午夜场。
     有多而又多的长辈批判它们，然而实质上是向往的。这种混杂了各种气质的地方，好于坏，坏于好，境界线模糊，它们都美的像空灵的莲，苍傲的神。在那儿，我们表达着自己的真实，疯狂即兴且无视其它。镁光灯下的交错，音乐声中的平仄，我注视着你的模样，在遗忘之前。
 
     房间里，啤酒瓶反射灯光映照出墨绿，蓝紫色窗外，粉红电台头。你疲倦的侧躺在沙发里。
     好像醉了，我听不清你说的话。只是坐在你怀里，身体僵硬。
 
     现在回想起来，我傻笑。笑我的拘谨，和你的爽朗。我后悔当时怎么不多记住一些东西。
     我常常把自己幻想成一部影片里的角色。努力却未果的打工仔，夜里坐在机车后座的虚幻灵魂，穿白色制服的台大生，或是肩上纹身的鱼。它们在无声的清晨，波光的湖面，或是岛屿云烟的漆黑中，让我觉得寂寞其实不是一件难过的事情。
     曾经有那么一刻，我似乎感觉自己想要的一切已经实现了。看着你的生活，你击鼓时变幻的动作；看着你的衣服，你的房间；看着你的声音，你的味道；看着你的颜色，你的笑——你的一切。它们都和我的幻想吻合。
 
     我剪了头。剃光两边，中间竖起，后面留长。妄图接近你的模样。我丢了自己所有的衬衫，穿起蓬松的T恤，妄图变的随性洒脱。我用厚重的布遮住钢琴，重新购置一把金属色键盘，妄图能够丢掉以前。
     好开心。尽管受到了唾弃。尽管这样会离你更远。
 
     因了想在生命结束前，好好地记住这一切，因了怕在失明后会有人大声的质问它那些美好的光景。所以鱼儿一直睁开双眼，把它们睁的大大的，连睡着的时候，也想要看向水面上混杂狂乱的光芒。
    
    马路对面的便利店里播放着新闻。大雨磅礴，车灯在水中融化。人们静默无声的从眼前走过，没有人注意两旁的景色。
   
 
 
     我站在空荡荡的工厂仓库里。
     画上浓重的烟熏，发型桀骜。
 
     贝司点弦开场，
     头一次开始自己不一样的演出。
    
     ——鱼儿耗尽所有热量，潜入你拥有过的那一片狂放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