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的奠基
于连在《Dialog über die Moral》(关于道德之对话)里有对西方和中国在道德上的分析。
就如同我们一直知道的,西方是外在超越性的,而余英时间用西方的术语来说,中国是内在超越性的。
区别在于,西方设立一个彼岸,无论他是上帝也好,是理性也好,是理念也好,是真理也好。此岸企图对于彼岸的到达便是所谓的超越性(transzendent)。而西方道德的奠基也是在于彼岸。如果把道德和法律放在社会秩序的范畴下来看,那么对于一个秩序的奠基,特别是道德的奠基,西方是基于信仰先行。统一的基督信仰确保了道德律令的实施和承认。即使康德的道德律令也求助于那个“理性”和“自由”,也就是那个世俗化后代替上帝的彼世。
Dass der Mensch bereit ist, sogar sein Leben zu opfern, um die menschliche "Würde" in seiner Person zu "erhalten" und zu "ehren", dass er somit eine Transzendenz moralischer Werte hat, die unserer Natur Ihre "Erhabenheit" verleiht, führt Kant zum Dualismus.
人已经准备好了,以至于牺牲他的生命,为的是在其人格中“保持”和“升华”人之“尊严”。他为此有一个道德超越性的价值,这个价值给我们的本性赋予了“崇高性”。这两方面把康德导向了二元论。
Diese Erhabenheit unserer Natur, die uns das moralische Gesetze spüren lässt, folgert er, ist die unserer "Übersinnlichen Existenz".
这个被康德推导的我们本性之崇高让我们感受到了道德的律令,它是我们“超感性的存在”。(理智的存在)
Denn der Zusammenhang in diesem Punkt ist klar: indem Kant den Willen als Kausalität vernünftiger Wesen bestimmt, wird er dazu gebracht, die Freiheit zu setzen, die die Eigenschaft ist, welche diese Kausalität haben soll, nämlich unabhängig von äusseren Ursachen handeln zu können.
这一关联颇为清晰:康德通过确立理性的因果律为意志,他走向了自由,自由有因果律的特性,也就是说,它独立于外因。
Und damit diese Kausalität, die zu einer anderen Ordnung als der der natürlichen Notwendigkeit gehört, möglich wird, wird Kant dazu gebracht, eine Nature anderer Art anzunehmen —— die unabhängig von der Erfahrung und vom Sinnlichen sein soll: die Freiheit versetzt uns, Wenn sie uns beilegt wird, in eine intelligibele Ordnung der Dinge.
对此因果律作为自然的必须性属于另一种秩序,如果这一条要成立的话,康德必须去假设另一个自然——一个独立于经验和感性的:自由“如果我们与它共在”将会把我们带到“事物智性的秩序中”。
基督教主宰的时候,信仰是道德和社会秩序的奠基。只要信了上帝,那么圣经上的道德律令就是要遵守的;世俗化之后,形而上学试图奠基道德,如果理性高高在上,那么奠基在理性上的道德也就有了合法性。但很快被尼采嘲笑,那个理性的彼岸根本就没有。
在孟子中,每个人都有一个仁,这个仁不在彼世,而就在我们手上,人人可以为圣人,要做的是发扬它和推广它。而在发扬和推广中,有亲疏等级之分,无法做到墨子的“兼爱”。而这个等级就可以用礼来区隔。礼的区隔在于人际之间,用西方的语言说“主体间”,即实践性的。礼的区隔需要由乐来调剂。如果礼是区隔,乐就是融通。礼乐要让社会到达平和。而这个平衡是在变动中的。
“德”通“得”,即“有德者得天下”。这个“德”无法翻译成西方语言。因为德语说的Tugend(德性)没有联系到那个效用——有德者得天下。德语的Tugend只对那个彼世负责,没有保证现世的效用。而这个Tugend的用法也明确了西方二元论的基础。也就是说如果Tugend是主体的,那么客体的效用自然和主体无关;如果Tugend是观念的,那么它和现世的实施必然有一条鸿沟。
相反中国的仁作为一端,是在具体事件发生的时候才涌现出来的,因此“仁”字为“二人”,非常明确的表明了“仁”之显现的地方在于人和人的交往。这里道德不是在绝对意义上奠基的,不是那个彼岸,而是在实践的交往上,也就是说是“浮动的”,因此“德”和“得”词源学上的关系正体现在思考方式上,非主体分离,而是在主主融通中。因此主体的“德”可以迅速在交往中转换为“得”。
于连写到:Sobald es in mir in unsichtbarer Weise existiert, tendiert das moralische Vermögen dahin, sich außen in sinnlich spürbarer Weise zum Ausdruck zu bringen.
“只要它在我内部以一种不可见的方式存在,这个道德的力量就倾向于在外部以可感知的方式显现出来”
Deshalb verbindet sich die Vollendung der Tugend (in dem Sinne, in dem man von einer vollendeten Tugend spricht)mit Ihrer Objektivierung.
“所以一个道德之完成(人们所说的完全的道德)必然连接到具体实现化”
自私自利会让人讨厌,遭到反对。无私又何以可以征服人呢?
孟子提出了2点,
1,推广——榜样的力量。这是在一个社会相连的人际交流的观点出发。因此要教化,儒家最重教化也在于此。(蔡元培的美育多少也是儒家传统和德国席勒的杂交吧!Ranciere看重席勒也是在此点上,因为传统中国没有感性和智性的分离,因此也无法说什么“美学教育”,而是“移风易俗”。Ranciere在讨论“美”在当今反抗资本主义中的渗透作用时,明代士人在高压政治下转变方针,向下的“移风易俗”同样有改造社会的特征。见余英时的研究)
相对中国对“化”的关照,西方却在英雄史诗中描写了“主体行动力”之重要。这样的行动力之所以是“英雄式”的,在于他不是趋势而行,而是逆势而行。因此才有硬碰硬的“功绩”。而这样硬碰硬的行动力是短暂的,无渗透性的,昙花一现的。
而“移风易俗”是不可见的渗透,效力持久。中国人看到的是“化”的内在性,而不是“行动”的超越性
2,吸引—— 就是以德服人,施仁政。
而仁可以战胜不仁,但为什么现实中不行呢?孟子说,杯水(如此少的仁)如何灭“一车薪之火”?所以教育重要,教育是培养水的良方。
就如同我们一直知道的,西方是外在超越性的,而余英时间用西方的术语来说,中国是内在超越性的。
区别在于,西方设立一个彼岸,无论他是上帝也好,是理性也好,是理念也好,是真理也好。此岸企图对于彼岸的到达便是所谓的超越性(transzendent)。而西方道德的奠基也是在于彼岸。如果把道德和法律放在社会秩序的范畴下来看,那么对于一个秩序的奠基,特别是道德的奠基,西方是基于信仰先行。统一的基督信仰确保了道德律令的实施和承认。即使康德的道德律令也求助于那个“理性”和“自由”,也就是那个世俗化后代替上帝的彼世。
Dass der Mensch bereit ist, sogar sein Leben zu opfern, um die menschliche "Würde" in seiner Person zu "erhalten" und zu "ehren", dass er somit eine Transzendenz moralischer Werte hat, die unserer Natur Ihre "Erhabenheit" verleiht, führt Kant zum Dualismus.
人已经准备好了,以至于牺牲他的生命,为的是在其人格中“保持”和“升华”人之“尊严”。他为此有一个道德超越性的价值,这个价值给我们的本性赋予了“崇高性”。这两方面把康德导向了二元论。
Diese Erhabenheit unserer Natur, die uns das moralische Gesetze spüren lässt, folgert er, ist die unserer "Übersinnlichen Existenz".
这个被康德推导的我们本性之崇高让我们感受到了道德的律令,它是我们“超感性的存在”。(理智的存在)
Denn der Zusammenhang in diesem Punkt ist klar: indem Kant den Willen als Kausalität vernünftiger Wesen bestimmt, wird er dazu gebracht, die Freiheit zu setzen, die die Eigenschaft ist, welche diese Kausalität haben soll, nämlich unabhängig von äusseren Ursachen handeln zu können.
这一关联颇为清晰:康德通过确立理性的因果律为意志,他走向了自由,自由有因果律的特性,也就是说,它独立于外因。
Und damit diese Kausalität, die zu einer anderen Ordnung als der der natürlichen Notwendigkeit gehört, möglich wird, wird Kant dazu gebracht, eine Nature anderer Art anzunehmen —— die unabhängig von der Erfahrung und vom Sinnlichen sein soll: die Freiheit versetzt uns, Wenn sie uns beilegt wird, in eine intelligibele Ordnung der Dinge.
对此因果律作为自然的必须性属于另一种秩序,如果这一条要成立的话,康德必须去假设另一个自然——一个独立于经验和感性的:自由“如果我们与它共在”将会把我们带到“事物智性的秩序中”。
基督教主宰的时候,信仰是道德和社会秩序的奠基。只要信了上帝,那么圣经上的道德律令就是要遵守的;世俗化之后,形而上学试图奠基道德,如果理性高高在上,那么奠基在理性上的道德也就有了合法性。但很快被尼采嘲笑,那个理性的彼岸根本就没有。
在孟子中,每个人都有一个仁,这个仁不在彼世,而就在我们手上,人人可以为圣人,要做的是发扬它和推广它。而在发扬和推广中,有亲疏等级之分,无法做到墨子的“兼爱”。而这个等级就可以用礼来区隔。礼的区隔在于人际之间,用西方的语言说“主体间”,即实践性的。礼的区隔需要由乐来调剂。如果礼是区隔,乐就是融通。礼乐要让社会到达平和。而这个平衡是在变动中的。
“德”通“得”,即“有德者得天下”。这个“德”无法翻译成西方语言。因为德语说的Tugend(德性)没有联系到那个效用——有德者得天下。德语的Tugend只对那个彼世负责,没有保证现世的效用。而这个Tugend的用法也明确了西方二元论的基础。也就是说如果Tugend是主体的,那么客体的效用自然和主体无关;如果Tugend是观念的,那么它和现世的实施必然有一条鸿沟。
相反中国的仁作为一端,是在具体事件发生的时候才涌现出来的,因此“仁”字为“二人”,非常明确的表明了“仁”之显现的地方在于人和人的交往。这里道德不是在绝对意义上奠基的,不是那个彼岸,而是在实践的交往上,也就是说是“浮动的”,因此“德”和“得”词源学上的关系正体现在思考方式上,非主体分离,而是在主主融通中。因此主体的“德”可以迅速在交往中转换为“得”。
于连写到:Sobald es in mir in unsichtbarer Weise existiert, tendiert das moralische Vermögen dahin, sich außen in sinnlich spürbarer Weise zum Ausdruck zu bringen.
“只要它在我内部以一种不可见的方式存在,这个道德的力量就倾向于在外部以可感知的方式显现出来”
Deshalb verbindet sich die Vollendung der Tugend (in dem Sinne, in dem man von einer vollendeten Tugend spricht)mit Ihrer Objektivierung.
“所以一个道德之完成(人们所说的完全的道德)必然连接到具体实现化”
自私自利会让人讨厌,遭到反对。无私又何以可以征服人呢?
孟子提出了2点,
1,推广——榜样的力量。这是在一个社会相连的人际交流的观点出发。因此要教化,儒家最重教化也在于此。(蔡元培的美育多少也是儒家传统和德国席勒的杂交吧!Ranciere看重席勒也是在此点上,因为传统中国没有感性和智性的分离,因此也无法说什么“美学教育”,而是“移风易俗”。Ranciere在讨论“美”在当今反抗资本主义中的渗透作用时,明代士人在高压政治下转变方针,向下的“移风易俗”同样有改造社会的特征。见余英时的研究)
相对中国对“化”的关照,西方却在英雄史诗中描写了“主体行动力”之重要。这样的行动力之所以是“英雄式”的,在于他不是趋势而行,而是逆势而行。因此才有硬碰硬的“功绩”。而这样硬碰硬的行动力是短暂的,无渗透性的,昙花一现的。
而“移风易俗”是不可见的渗透,效力持久。中国人看到的是“化”的内在性,而不是“行动”的超越性
2,吸引—— 就是以德服人,施仁政。
而仁可以战胜不仁,但为什么现实中不行呢?孟子说,杯水(如此少的仁)如何灭“一车薪之火”?所以教育重要,教育是培养水的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