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之间，你有几分爱我？

                
                
春寒料峭。
2012年2月21日，我和她终于成了别人口中最熟悉的陌生人。
那天我在微博上更新道：十二个小时，200块，和10分之一的生命说再见。
此刻的我坐在电脑前不知是对即将写下的这些倾注于一人的感情而可惜还是为了长跑这么久的时间而感叹。
如果不是因为爱情会有无数的变数和匪夷所思的可能性，相信自古流传的爱情佳话也不会那么多那么传神。
你我的生命中来来往往多少人，有多少人给了你深刻的记忆，有多少人给了你欢笑和泪水，又有多少人给了你最想要的东西，谁曾一一细数，然而这些憔悴的记忆是否一触即碎？又或随着时间的河流缓缓流入遗忘的汪洋。
写下来不再是为了让她回心转意，因为我已为人夫；更不是为了伤害我现在的家庭，因为她爱我。
妈妈说过，爱情就是自私的，谁也没办法把爱一分为二甚至更多，如果爱了，那就是独一份。
独一份。
2003年，我复学重新读高二，之前的一年因为种种原因，我休学去读了一年中专，虽然很快活也很享受那种“我就是第一”的至高无上的感觉。但是，静下来想想其实很没趣，因为我在这里没有竞争感，周围的人也都是为了混日子而混。所以，我还是选择了复学。
原本以为，因为感情纠葛而引起的休学之后我会乖乖地做个学霸，没想到遇到了她。李妍。
我复学后是在文科班的二线班，也就是所谓的优秀班，上面有尖子班，下面有普通班。她在我上面那等。
也许是巧合吧，我在新的班级里遇到了我和姐姐小时候的玩伴，张浩。一个特别外向而且在篮球方面有些自傲的人，不过他的身材也确实适合打球：和我一样182，但是他能装下一个半我。在校园里他人缘还是不错的，至于来龙去脉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我是刚复学回来的。对他的了解也还停留在小时候的记忆档。
这个人是我和她的牵线人。
10月份的一个早上，间操时间，我俩在全校的最后一排做完操之后，回班级的路上。
"大成，给你介绍个女友呗？"
显然他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而休学的。。。
“不用了，你介绍不出来啥好人”
“弄啥咧？这么看不起我？”
“呵呵，逗你呢，我暂时不想找”
“你先走哈，我去那边找个人”说着他向右边不远处小跑去。。。。
我远远瞄了一眼，那货去找的肯定不是男人，除非他是在球场上，不然就是被老师钦点。
他找到的正是李妍。当然那时我还不知道她是谁。
我一个人溜溜达达的经过篮球场，回到了班级里。
上课铃响前五分钟，他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坐我旁边，问我看见那个女孩没？
我一头雾水，“谁啊？”
“就和我一起走的那个”
“离我那么远，你跑过去的，我上哪看去？”
“改天我给你介绍一下，正好省的我送啦”
“你俩啥关系？”
“兄妹。”
“…………我才不相信是这关系”
“介绍了你就知道了”
政治课，我昏昏欲睡。。。
其实如果真的以学习为中心重点的话，也不会有后来的故事了。
第二天，张浩把她和她的一个朋友约到了我们的教学楼，事先给我描述了哪个是李妍，并且让我过几分钟从班级里出来假装不经意经过。
打心里说我没有太大的兴趣。我踩着凳子从后门窗户上看了一眼她：大约165身高，110体重，短发，穿着校服看起来其实全校女生都差不多。。。给我的第一印象其实很普通，甚至有点让我觉得张浩在耍我的感觉。
上课了，张浩传小纸条问我，“怎么了？为什么不出去啊？认识一下嘛~”
“你安的什么心？”
下课了他跑来问我，“咋啦?”
“不好看”
周末，老妈带我去学校旁边的美利达买了我人生第一台自行车。我还记得是425块现大洋。之前的好几年，我一直是走路去上学的。一来不是很远，我借宿在奶奶家，离学校大概是20分步程；二来我家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这个情况一直延续到现在。也成为日后故事的伏笔。
10月底，我终于和张浩一起骑车回家了，我才知道他家离我奶奶家不远，就在我每天上学的必经之路上。那天，还有她也一起回家。张浩最先到家。只剩我和她的路上，我简单的聊了下。感觉她是个只认学习的人。我到家了，一个简单的再见就散了。她车子没停，头也没回……
英语课上，张浩小纸条“知道为什么让你认识他了吧？”
“顺路？”
“……”
他对我的不开窍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那个晚上一起不到一千米的路上，我也简单的看了一下（再怎么说出于本能也会看），她长得还不错，只是有点胖。那个时候我其实不喜欢胖女生。只是不是我钟情的类型。
就像老话说的，头回生二回熟。反正每天回家是顺路，就当搭伴吧。一来二去，我对她和她的家庭有了简单的了解：她是姐姐，家里有个弟弟。那年正好上初二。父母一起经营我们当地的一个馒头厂，离我奶奶家的距离和到张浩家差不多远近。她的身体总是不太好，总是吃药什么的。
就这些。
从不爱到爱，最要命的念头就是有兴趣去继续了解。
我是个偏爱安静的人，所以班级里在意我的人不多，学校里到是有一些：我现在的学长，以前的同学。高一那年因为和一个同班女同学”关系过于亲密“，而备受困扰的我，同时加上学校老师的步步紧逼，家长对我的失望，那位女同学的死缠烂打，我选择了休学。给大家都一段休息的时间，淡忘这件事，也吸取教训。课间时间我大部分都在班级里看同学们打闹，闲扯。偶尔会去球场溜达，投个篮。这就是我，林成。
平平淡淡的过了一个学期，我像是还在适应这个我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校园，和人。
2004年春。我高二下学期。
开学之后，我发现自己开始主动去联系她了。每天的早点牛奶配面包。准时在早自习下了之后出现在她的班级门口，而一般都是她的同学给她传进去。因为她不愿意别人说闲话。正是因为我出现的太频繁了，大多数的同学就知道我是来找她的。门口座位的同学看到我就像店小二看见过路人一样向班里喊一句“李妍，早点！”。
其实不是突然如此，在上学期和她回家的路上就知道，她每天起来喝完中药就出门，没时间吃早餐。我问过她是什么药，为什么天天喝。她也说过是什么什么，可惜年代久远这块记忆已经斑驳。后来我尾随她回过家，只是想知道她住什么地方。正如前面所说，她家离我奶奶家和到张浩家一样远。我处在她上学的必经之路上。有时候作业不太多，就会送她多走一会儿，看她到家之后，进门，跟她说再见，然后看着她从前屋关灯走进走廊，后面屋子灯开了。我才回家。
那时候我也不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只是觉得回去了也是在台灯下看书，慢慢变得昏昏欲睡。不如在外面找个人聊聊天。可事实哪里有聊天?几乎每一次送她回家都是同样的简单过程：开门，再见，关门。
那个时候，我每周还只有十块钱是属于自己支配的。包括早点钱。在我们的小县城基本上是够用的。所以说，我基本上没有钱给自己买早点，所有的钱都给她吃了。可是我始终没看到她有没有吃掉那些东西。有的时候她会给我小纸条：”你的早点我都吃掉了，牛奶没喝，因为太撑了……“
“今天没吃，背单词了，没时间。”
也许所谓的爱情就是这个时候开始萌生的：男人天生有欲望想要去照顾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女生。
渐渐地，后来变成了我和她单独在放学后一起回家了。张浩和我们一起的时候比较少了。
3月初，咋暖还寒的季节。北方的小城里。晚自习之前，我第一次约她出来，到离学校不远一个面包房附近。
“怎么了？有事？”
“啊，没什么事，今天作业不多，叫你出来溜达溜达，看你总是闷头学习，让你休息一会儿。”
“哦，我还有点单词没背完。咱们回去吧好么？”
“额，我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我喜欢你”
“……”
“……"
她向着学校方向开始走，步子不是很大，但是不比平常速度慢。
”我们还是以学习为重吧，现在我不想说这个事“
”那好吧“
我们离着有半米的距离，直到她回到班级，都没话。
上学期的考试成绩公布了，我排在班级的中上游。张浩在中下游。她是中游。
”最近你别给我送早点了。我在家吃好了，想多点时间在英语上，我的英语不太好，这次考试又拉分了。名次掉下来了。“
”那你自己好好吃。“
转身她又进了自己的班级，那看起来和我们这些优秀班气氛都不一样的班级：大家都带着耳塞在背单词，背课文，做题。也有在做眼保健操的，还有趴在桌子上休息的。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靠窗。和同桌闲聊了几句，拿起书背向我开始看窗外。
回到班里，同学们基本是清一色的在聊天。
我回到座位上，开始看唯物主义和辩证思想。
4月份，学校搬迁了，搬到了北面的新校区。
4月10号，张浩问我给她送什么生日礼物。我说什么生日。
张浩说，这个月16号她生日，你不知道么？她白羊座的。
我说，不知道啊。又没人告诉我。
那时候我还是一周十大洋的生活，拿什么去给她买生日礼物。
后来想出一个礼物。
4月16号那天，晚上晚自习还没上，我们晚饭都在学校吃的。我把她约到学校食堂。
用事先借的30块钱加上我自己的十块买了一个一般大小的蛋糕。叫了张浩还有其他几个我和她都认识的朋友，一共17个人，来为她庆生。
”今天我们17个人在这里庆祝李妍的17岁生日！“
我捧着蛋糕，从人群中出来，端到她的面前。
”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在食堂昏黄的灯光下，烛光映衬着她脸上挂的泪痕，”谢谢你们！"
我把蛋糕刀递给她，切切分分。就在这时其实大部分人已经离开了，因为他们以为我有话要对她表白。没想到，这边蛋糕还没分完，那边人都走差不多了。张浩拿起一块比较大的，回头就跑，“大成，加油啊！”
“加什么油？”
“没什么，他随便说说吧”我说完之后也抓起一块蛋糕递给她。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的礼物，很特别。”
“谢什么啊。也没有什么送给你。”
“快吃吧，这家的蛋糕还不错。”
“哦”我一边附和着一边看着她一口一口吃着，原来爱就是看着对的人开心而已这么简单？
没等蛋糕吃完，那边上课预备铃响了，我只好带着她往教室跑。
这是我第一次给女孩子过生日，想法送生日礼物。
那之后三周，我的现大洋都还钱了。
那个时候，我以为只要用心，只要够真诚，一定会打动女孩的心，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孩。
当然，没有心和石头心的，不能算在内。
过完五一，我们还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交集的地方，每天能说话的时间就是回家那段路。那天晚上，回去之后我突然奇想，要给她写一封特别的信，一封让我现在看起来特别恶心的信：血书。
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住了，不对劲了。竟然在台灯下面打起了草稿……半小时过去了，坑坑巴巴写出一页来。我没写过情书，更不会花言巧语。于是这封信写的异常的费劲。大概在十一点半左右，我还是拿出小刀，从左手开始下手。A4纸大概写了两页，想想一共也就一百个字左右，左手五个指头无一幸免。现在想想，如果我是个女生，收到这样的信我看也不会看一眼，直接扔掉，因为慎得慌。她还是那样“我们要以学习为重，下学期就高三了，这是最重要的时候，不管是你还是我都要好好努力啊，考上理想的大学。”
其实高中的日子就看你愿不愿意抓住。那是人生中流失的最快的时间。
老师相当负责的告诫全体学生，杜绝早恋，抓紧一切时间好好读书，因为这两年的时间决定我们一生的命运。那时候我真的是太傻，我认为这是老师在吓唬我们：像我这样想找对象和已经成为对象的还有那些逃课上网和打球的学生。我一直没意识到，我竟然是站在这个队伍中的。
进入了雨季，我还是浑浑噩噩的背政治，看历史。因为我的外语一直是不需要特别注意的科目，基本上每节课之后就能消化80%。对于她这样的选手我真是很费解，需要花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在外语上么？直到大学，外语一直是她最头疼的科目。那都是后话了。
晚自习，我们都在安静的写作业，老师在班级里一圈一圈的转，就为了监督我们的学习状况。我一直认为这是最没用的监督。因为睁着眼睡觉的人也不是没有，况且睡不着还可以传纸条，走思神游。我一般都在晚自习做数学，因为我数学非常烂，别人几分钟能解的题，我也许需要半小时甚至更多，大多数题我只能知道这道题这样做，换个数字我就不会了。所以我需要老师和同桌的帮助……我正在为了一道题咬笔杆的时候，一道炸雷在天上响起——哐啷啷啷！！吓我一激灵。没过五分钟，外面就下起瓢泼大雨。我还在想，我没带雨披，这可怎么办？
窗外的大雨砸在水泥地面声盖过了班级里原本在纸上快速移动的笔发出的唰唰声。
……铃……！！！
晚自习下了，我突然想起来不知道她带没带雨披，我这里还有件校服一直放在书桌里。抓起衣服，飞奔向她的班级，我们不在一个教学楼。也就两分钟时间，我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她的教学楼下，正好遇到和我一样飞奔下楼的同学们。我横冲直撞的从人群中穿过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跑到了二楼最西边的教室。他们班的这些同学真是不得不让我佩服：就跟没事似的还在埋头做功课。我小声的问问门口的同学，“麻烦你叫一下李妍可以么？”他有点不耐烦的站起来朝后面看了一眼，转身对我说，“看，她已经走了，那是她座位。”
我有点发懵。“什么时候走的？上来的时候也没顾上看旁边的人啊……”
回身我就飞奔下楼直冲车棚。
到了车棚也没看见她的影子，这时我已经淋的差不多没有干地方了。满车棚找了两圈也没看见她。这时车子也基本上剩下不多了。
我就纳闷了，她身手这么快？
我跨上心爱的铁驹，直奔她家去了。
出校门时候看起来还有很多学生在慢慢的往出走呢，但是人家都有伞……
一直骑到她家门口西边的第三个电线杆我才看见隐约有个摩托车缓缓驶入她家的胡同。
我淋着雨，等到摩托车尾灯熄了之后才跟到窗根底下看清楚：是她父亲骑摩托载她回去的。
说实话那晚雨真大。我出了很多汗还淋了雨，第二天有点吃不消……
回到奶奶家巷子口，爷爷在撑伞等我……我默默的低着头推着车子进了院子。爷爷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快点擦干了，还给我准备了热姜水。
躺在床上，我翻过来调过去就是睡不着：为什么她都不肯告诉我她走了？难道不知道我天天都会送她的么？就不怕我担心她？
昏昏沉沉的睡了……
第二天睁眼已经是八点多了。匆匆赶到学校自然少不了老师的训斥。
前两节课基本上就是脑袋发沉，课桌对我的脑袋有莫大的引力，于是我的脸亲密的躺在课本上休息了两个小时。
间操时，我问她：昨天你爸爸接你啊？
“嗯，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天天和你走，你不和我走倒是说一声啊！不知道我担心你？！”
“我以为你走了……那么大雨”
“以为？你以为？你怎么不想想我不带着你我能走么？什么都你以为！”
“好吧。那你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
“不用你管”
说完我转身就走了，一边是有点生气昨晚的事，一边是以为她会追上来在关心下。
走出二十步也没人追来，我回头一看，她在和她同班的几个女生一起又走又笑的……
这算什么？
晚上下了自习，我在车棚门口等她。
她绕过我站的地方，开了车锁，骑上就准备走。
我也跨上车子跟在一边。
直到她到家，我们一句话也没说。她一眼也不曾斜视，直直的看着车子前进的方向。我一眼也不曾看着前方，尽跟着她骑行的方向。到家了，我站在最近的那个路灯下，看她熟练的开门，推车进去，锁门，关灯。
难道我的爱如此卑微？有什么必要如此不堪？
说这是贱也好，傻也好，坚持也好。就是这样的男人爱上了这样的女人。
日子就在笔尖和课本的亲密接触中沙沙作响的流过。每一天都是老师在讲台上口水横飞，黑板上的讲义擦了又写，写了又擦……偷懒犯困的同学挨着粉笔头儿之后五分钟就摆脱不了课桌的吸引。时间就像是一张复印纸，把每一个昨天都复写在下一个今天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