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如水，舞断颀袖

      记不得是哪里看到的句子了。也许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就这样蹦进我的脑子。
      沙沙的叶子响声，不知道哪里来的风，看不清舞者的脸：这样的长夜里可以看到孤独的永恒，抽去了时空的永恒。一刹那之间，周围熟悉的人突然变得同自己不相干起来，只觉得是非纷扰犹如走马灯上的皮影人，今天也许是真实的，明天就不真实了。也许这所有的一切，在一刹那之后还是会全部涌来，好像蒸笼里冒出的热气，但是这一刹那世界是澄明的。
      这让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看一部叫《碧海情》的电影，漂亮的画面，明亮的海水晃啊晃啊的。人也许有一刹那可以逃离现实的时空，乘光明的莲舟，往澄净的彼岸。但是为什么心里尚有挣扎？永恒福祉——想起《小美人鱼》里人鱼化作泡沫的一瞬，太阳照在海面上暖洋洋的，没有抗拒便可以融进无限。可是为什么她幻化成了萦绕天空的唱歌的精灵？既然人间已经远了。
      最近看的一篇文章里讲，幸福应该是福祉，是blessedness。浮士德归于魔鬼之手的一瞬间，被拯救了，赐福与他的是天堂里的葛瑞琛，这是为什么呢？既然往昔的欢乐已化作眼泪，为什么她仍是天使的领班赐福与他？这之间经过了多少漫长的路途？浮士德的心灵经历了什么洗礼？最后的关头他又经受了什么考验？总觉得葛瑞琛安详平静的容颜已经换了一个灵魂。最初的欢欣与平静的福祉，仿佛是复归，可是终究不同，中间隔着泪的海洋。
      记得《英诗金库》里面最后面几篇，似乎有一首讲天堂里女子凭窗远眺，天堂似乎是一个冰冷的世界。可是路上多少行者跋涉苦辛？据说天堂里无他，只是一片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