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饭
在到达餐厅之前,他承认自己并没料到会有这么多的人。透过布满雾气的玻璃窗,里面几乎座无虚席。推开门,人声和刀叉的声音占据了整个空间,仔细搜索后,他找到了一个靠近门的位子。他几次招手示意服务员过来,可这个沉默的动作在忙碌中太容易被忽视了,在加上声音的配合后总算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不过在一轮轮的耐性等待之后他只得自己走向柜台把菜单拿来。五分钟后,女招待在距离他三十公分处写下了他点的菜名。过了一会儿,进来了四女一男,由于座位不够,男的就坐在了他的对面,男子在讲电话,大致的内容是对方要他替自己还钱(也可能是借钱)。彼端的话传输到了这里,导致他脸上写满焦虑,“哎哟,侬哪能在过年前跟我说这种事,不吉利的呀”“你在哪里?新天地哦”,之后位子空出来了,他坐过去又问了女同事:“信用卡可以还钱伐?”“可以的,你怎么像九零后一样”女人笑着说。又过了一会儿,来了两个男人,一个高瘦,另一个染着黄发。搜寻了之后他们只得坐在了他对面。高个男是导游(脚大得出奇),说话轻声细语,在春节他要带一个去厦门的团。黄发男:“去厦门,四个人最好,顶多六个,再超过就没意思了,反正我是不想再去了。”在短暂沉默之后,黄发男:“下午又要去开会,烦嘞,明天窝在家里看片子”,对方没有回应。在听着两人谈话的同时,隔壁桌四女一男的菜都上齐了,他知道自己的肯定是很晚才上,没有原因(宿命,自身的悲观心理总是这样安慰着他)。之后另个话题又插了进来,“你过年想去哪里?”“有啥去头,人这么多,打算在家里”“侬老婆不会跟你作的呀,她有没有叫你去买对戒?”“没,我爸说我是不是故意把戒指给扔掉,哈哈”。中饭姗姗来迟,但来的不对,点的明明是有咖哩的饭,他怀疑是不是把黄发男的菜给了自己。不过他也没问,于是这战战兢兢的情绪一直到他在黄发男的嘴里听到了茄汁两个字才彻底消失。但归根结底,女招待是把菜名写错了,即使是近距离的听写,但是考虑到满屋子的嘈杂,人手不够导致的繁忙使她的情绪变得烦躁,他觉得这件事是可以被理解并且原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