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存在。
会有人的 畏惧着末日 也隐藏起一丝可怖的向往 生活加诸给我们的 统统顷倒回它好了 如果只剩下这些日子 顺着心意的 一天掀过一页 一夜不顾一页 的生活好了 可是 没来 我们没成为荣承天罚的那代 然后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冗长到不知所措的生活 我们现在缺少的是什么呢 其实想都没有余地想 出街走一圈 大商铺小地摊 贩卖的都是 似曾相识的 有共鸣情绪的 都是缺乏 我们缺乏的都一样 意识到的把它物质化的贩卖 没意识到的以物质化的它填补 每天都有冰冷器械下死亡的脏器破裂患者 每天都有新的医学奇迹发生 如果我们真能制造出一种补缺的物质 不妨再撕一页日历 假使没有那么一天也欢欣 因为高昂而稀缺的情感 或者抹杀 哪里不好活 哪儿都可活 我梦想着 自成一个世界 作为独立个体的加入生活,各种各样形态状态姿态的生活。 她的心里必然有自己想要追求的理想, 为了达到理想的状态,她每天都会充实一些,成长一步, 生活的波澜风霜可以击溃她一朝的岸线,却也会带来更多的沙尘驻地,内在蓄养乾坤万丈 会有一天,她化自己的悲伤为一首悠长辽远的歌唱。或一本摒心静气的书写 时间可以擦伤磨痕,镀金镶钻 妆点只是陪衬 宠辱不惊,措置裕如 她还是她 这样的女子,真是美好 我想在未来 终有一天成为这样的女子 有友人说我的假想是本末倒置,不可成立的 自在自适,不假他求 以物质现实为手段,抵达理想的生活 这过程本身就折杀了我想要取得那种生活的本质 这欲求本身就是汲汲营营的丑陋样子 投递简历 跳槽到新东家 家人的催促下结束漂流 结婚了 有孩子了 没勇气再看 也丢不掉的日记 被淘气的宝贝探险时搜刮出来 怔忪又愤怒 珍重却已经逃匿无处 某次搬家 天空晴朗的 没乌云没下雨迹象 没什么特定的时刻 它与孩子满页批注的作文捆在一起 它 和它们碾成纸浆 与商店货架上每本都一样 售价十元 老姥姥不认得人了 去年回家 她颠着幼时缠过一半的小脚 抢到玄关为我开门 回来了 可想坏你了 每年都一样的话 有点儿稚子般的小小委屈 絮叨着每年差不多的话 我和她并肩坐在床沿听她讲东讲西 在学校过的好不好 吃东西方便吗 太少往家打电话 您身体还好吗 好、前几天你姥爷带我去新买了药 再多说什么呢 她拿来自己放好的零嘴 也差不多是去年的几样 一点点捻起来回味 人老了 好像是有凝结时光的力量 那张满是沟壑的脸 没察出清瘦 也没察出新添斑痕 她一个人坐在那间小小的房间 头发干枯苍白 脑后扎一撮小髻 窗台格栅切割了光圈 每一格都一样似秋色澄黄 每一格都暖如夕流 有时惊叹 有时感激 岁月对这位不晓太多世间事的老人 多么慈悲 三位老人的家 一年到头都冷清 姥姥、姥爷是不喜欢吵闹的 他们是旧时的知识分子 电视机常是新闻、红色电视剧 架上老花镜读一本书、出外与同社区的老人闲聊 老姥姥腿脚不好、走不远、同人说话也难说到一块儿去 她一个人听戏 走路 不读书也少了些愁绪纷扰 她要的不多 渴望不多 自然也拥有着单纯的快乐 她总和我说很多话 少有叹息 越看她瘦小的身躯 也会越多后悔与惭愧 年少时也有很多不谅解 她有慢性咽喉炎 积年累月的痼疾缠的难眠难休 咳上整夜 小学时有几年寄住在老家 和她睡一屋 从关怀到问询再到后来失去耐心的责备 她有时下床喝杯水镇镇嗓 有时翻下身 记得她有次急了 委屈的说喉咙发痒 压不住啊 如果再回到那时候 除了端上一杯温水 我 还能做些什么呢 真主予以我们的生之因果 我们只能独自消受自个儿那份 老之所养 善尽人子 幼之相授 善待其后 我们能做的如此有限 那时候在商场里陪朋友买带回家的礼物 我们浏览一排一排的明码标价 想找一款适宜的 有金银玉钻 都是时光罅隙里得以长久留存的物质 我们给这份物质的无限加上了厚重的愿望 高昂的价格 拥有的是有限 收到礼物的人有限的拥有 也许比生命更短暂 有穷尽与无穷尽加诸在一个人的身上 这本身就是人性制造的奇迹 我们是这份物质历史的一部分 哪怕尽力主观的雕琢过 也不过是不由自主的一部分 我开始数每个人身上佩戴的希望 置换他们拥有的无穷尽 妈妈打电话跟我讲老姥姥的事情 眼眶有点酸 我记得她手上佩戴的那枚古朴的戒指 时间太久 磨暗泛铜色 她只有这一件常年随身的金饰 她是物质条件极度匮乏的时代生活过来的 这金饰里也是含有几分时代背景下的幸运 她走过了家国内忧外患 饿殍遍野 与伴侣的早逝 生命如何在将近终结而不忧不虑的自若 再看世界 常新如故 心也不受压制 长新如故 我想 或者是激烈的生活过 随即浓情转淡无怨尤 或者是经历过的生活从未过多思量 一份源于岁月的智慧 指引着 指引着 她一直前行 不回望也没有憾事 这些记忆深刻意义的本身在于 她穿过时间隧道 风雨兼程的 把它带到我们贫瘠而困乏的生命之中 看着她在沙发上打盹的侧脸 那些皱纹显得格外宽和 佝偻起的背 弓成一条柔软的弧线 绘成树的年轮 圆满与坚强。自成世界 。 一缕风。一脉山。一眼泉流。一次回眸与一行泪。 我们的存在,存在于世间 存在于物质记忆的瞬时间,存在于无自造的,早已为前人造化的类精神规格下 我们的存在于胸口这颗心脏的动荡与衰竭 我们存在于冥冥之中,预料之外 我们只存在于,我们竭力存在的途中 那么 这生命 还有什么好吝啬的美丽与热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