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小格

           想必之情於語言，惟有詩人最是不羈。除卻彼類阿諛造作之諂榮者，天賦者與閑意文人之置表，竟本落落大方。此般灑脫，有如雕刻家致誠塑一件人像，泥受手而形人，非人亦人甚。此若佛家所言“指月”，吾必說此非月而月甚。何者？乃全心賦之也。全心成就其甚，而無心、缺心、掩心、偽心則究失其真實。所謂全心者，固無掛礙也，且掛礙固無掛礙之圓滿人境。是說此人，心靈自由也。
       吾者家常閒談，不糾其形制，惟遵交情，是詩人之談。某甲言一一，歡之，某乙應，亦歡之。此非交一一，乃交歡也。是故，喜急哀恐皆製循如此。又者涉以格物規事，旦若糾咎于詞，損畢情，毀全心，終於不能明察，則勞於爭之而云其不切切，執著指月是否月乎，又或此之指月與彼之指月於月孰真孰偽。這般情況，覷來嚴謹無私，卻是氾濫了妄斷虛實的幻念。言者及情能觸，不能及景觸之。所以，緣由語言恒不能觸其實質所指之彼也此也，何以糾咎于非也是也？
       嘗謂西人語言之嚴謹，蓋曰分明云云。然分明者，分明切切何者焉？西人之分明，吾視之，其非分明實質之切切，乃分明賦意之切切。賦意者，分析綜合之經驗，囿限識者，斂癖趣者，不實之源，去實遠矣。鏡花水月，空掃如潢戲。吾前言起念之論者，此者即是最甚，智亢慧乏之典。卻非西人不識慧，而乃積重於思維分分之向習，偏居無礙生是也。無礙生，無礙起念築構是也。吾論西人之學，其慧者雖乏，固非無，乃是起分分念之誘因是也。前因者，慧足具也；后念者，雖智極而慧贅也，畢竟雕蟲小技。瞑眩於建學累世，損全心是也。
       酌言切情，非切所指，吾之循也。嗚呼，若非，吾向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