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脑和不高兴1
咖啡馆里很暗，不允许吸烟，＂没头脑＂掏出一支绿箭，剥去包装，丢进嘴里嚼起来。＂不高兴＂啜饮着一杯卡布奇诺，温度很热，只能小口的抿。
＂没头脑＂面前放了一杯白水，他不习惯咖啡的味道。
＂越来越不好混了。＂不高兴撅起嘴，把咖啡杯放下，上唇留下一层奶沫像白霜。
没头脑嚼着口香糖，两腮夸张的活动，咬肌鼓着。
＂假支票那次被发现了，再上次也没成功。＂不高兴从西服兜里掏出一盒中华烟，没头脑指指墙上的禁烟标识，不高兴一脸漠视，无所顾忌地点上一根。
＂两个月没有进账，我们的换条路试试。＂不高兴吐出一口烟，脸被罩在云雾里。
＂画笔的生意呢？＂没头脑眉头皱着，
＂被马良的老婆要回去了，听说锁进了银行的保险柜里。＂不高兴把烟灰磕在放咖啡杯的碟子里，被服务生狠狠瞅了一眼。
＂那个只能画些没用的东西，＂不高兴挑衅的回望，服务生背过脸去。
＂要是能画钞票就好了。＂没头脑说。
不高兴在桌子对面摇摇头。从掏烟的那个兜里取出一张照片，搁到没头脑面前，挨着装满水的杯子。
没头脑看着照片里的男人，挑挑眉毛。
＂他现在发达了。＂不高兴语气里透着愤恨，＂靠把过去从鼠王那里得到的制毒配方卖给军队，生产出很厉害的化学武器＂
＂运气真好。＂
＂我们搞他一下。＂不高兴凑过脸，现在很流行说＂搞＂。
没头脑不接话，等着下文。
＂他在郊区有一栋临山的别墅，在全是独门独院的富人区里，你知道就是那种谁也不干扰谁，彼此最好保持距离的住宅区，这周末他不在家。＂不高兴靠回椅背，满意的微笑。
没头脑耸耸肩膀，＂然后呢？＂
＂我们进去，屋里总会有些值钱的东西。＂
＂嘿，我说，＂没头脑说，＂我们是骗子，不是窃贼，被骗出于对方自愿，入室偷窃，完全是另码事。＂
因为受到没头脑的质疑, 不高兴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我们是骗子，世上最高明的骗术，能让巴依自愿交出所有的金币，想想我们弄到手的鱼盆，毛驴＂
＂还有那一串葫芦，六个还是七个的。＂没头脑补充道，表情沉浸在过去的好时光里。
＂可是，现在不景气，我们的伎俩用光了，人们看清了，我们就的想其它办法。＂
＂可是偷窃不安全，如果被逮到，＂没头脑支吾着。
＂我说过屋子里没人，邻居也不会管闲事。＂
＂那种别墅总会有保安系统，预防有人闯空门，就像咱俩。＂
不高兴听出没头脑的口气松动了，决定加大劝说的力度。
＂保安系统当然装了，不过我知道系统的密码。＂
＂怎么知道的？＂
＂从我老婆那里。＂
＂你老婆？等等，你有老婆，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不提它了，反正我结婚了。＂
＂不要告诉我你还有个儿子或者女儿。＂
＂没有孩子。只有老婆。＂
＂天啊，我竟然不知道。＂
＂好了，不要纠结这个，我们继续谈正事。＂
没头脑重新坐回去，对刚才的问题意犹未尽。室内弥漫浓浓咖啡香味。
＂我负责准备需要的工具，还得有一辆车，明晚我去你家接你。＂
＂你老婆怎么搞到的密码？＂
＂那家伙搞了我老婆。＂不高兴仰头灌下杯里剩余的咖啡。
＂就知道你会答应。＂说话的人嗓音低沉,坐在一张舒适的沙发椅里，这是一间光线暗淡的屋子，在一家私人会所的最里面，墙上贴着隔音软垫。
不高兴坐在对面，两个人被一张大班台隔开。
＂我不光是为了钱，他上了我老婆。＂刚才被问到需要喝点什么时，不高兴点了一杯卡布奇诺，至今没有送来，让他很不高兴，蹙着眉头。
对面的人笑着点头，他光光的脑袋，在微弱灯光下泛着光。不高兴不喜欢他的笑容，叫人心里发冷。
响起敲门声，进来一个端着托盘的侍者，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在不高兴面前，更加让他不高兴了，是杯拿铁。
等到侍者退出去以后,对面的人打开桌子左边抽屉，一把手枪放到桌面上，被光头推给不高兴。不高兴捡起来，笨拙地摆弄几下，是一把五四式手枪，也被称为黑星，然后放回去。
＂我用不着。闯空门不需要带枪。＂
对面人又笑着点头。
＂那我们就说定了，找到那颗珠子，归我，剩下的都归你。＂
不高兴用力点点头，起身往房门走去。
＂从暗道出去，不要让别人看见。＂
不高兴离开以后，大班台后面的人戴上一副胶皮手套，拿起桌上的手枪，灯光下，脸上的笑更加诡异。
没被碰过的拿铁在桌上冒着热气。
不高兴往大门上的电子面板输入一串数字，两层白色别墅的保险系统被成功解除。沉重的铁制防盗门自动开启，不高兴首当其冲，没头脑怯生生跟在后边。穿过一道铺着铅灰色理石的玄关，就是干净整洁的一楼客厅，正对的是一组配了金黄色靠垫的宽大皮质沙发，蓬松得像个刚刚出炉的面包，室内的摆设出乎意料的井井有条。
＂不是进错了？他家里会这么干净。＂没头脑从上车以后一直在打退堂鼓，对任何东西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雇了保姆打扫的。＂不高兴气哼哼的说。＂好了，我上二楼，你在一楼，别忘了先找我说的那颗珠子，开灯之前拉上窗帘，记住。＂
一楼除了客厅还有四个房间，一间书房，一间储物间，两间卧室。没头脑在书房里翻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楼上传来不高兴的喊声。
＂快上来，该死的。＂
没头脑从书房里出来，朝二楼张望，＂是在喊我吗？＂
＂这里还有谁，快点上来，出事了。＂
通向二楼的螺旋楼梯铺了一整张棕色地毯，柔软温暖，引得没头脑啧啧称赞。走上最后的台阶,对面三扇乳黄色房门，中间那个打开的，传出不高兴的咒骂声。
这是一间卧室，面积比楼下那两间加起来还大，正中摆了一张心形的双人床,床头高高的,表面是粉色的软衬.一个微胖的裸体男人躺在床上,严格说来,是一个死掉的微胖裸体男人.
“你杀了他?”没头脑瞅着不高兴,对方眼睛里满是惊慌无措的神色.
不高兴摇摇头,”我进来时,他就在这了.”
尸体的脑袋对着床头,两个小腿耷拉在床尾,仰面倒在床上,眉心有一个乌黑的窟窿,看来有人对着那里近距离开了一枪,伤口周围没有多少血迹,倒是脑袋底下一大滩深红色的污血洇开在床面.
没头脑走上前,脚下被东西绊到,是地上的一支黑色手枪,没头脑想把它拾起来.
“什么都不要碰.”不高兴大哄一声
没头脑举起双手到两耳侧,十指张着,示意知道了.
“是邋遢大王吗?”没头脑问,他很久没见过那个人了.
不高兴点头.
“他不是不在家吗.”
“我不知道.”不高兴说.
“现在怎么办?”
“我不知道.”
没头脑闭上嘴,他和不高兴认识已经二十年,清楚不高兴正在考虑对策,不高兴思考时不喜欢被打扰.
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
“该死.”不高兴说.
“嘿,说该死的应该是我,邋遢大王不在家,知道房子保安系统的密码,这都是你说的,我也是因为这样才同意来的,现在,家里有一个死人,而且警察马上就到了,该死,真是该死.”没头脑不高兴地说.
”现在怎么办?” 没头脑问,两人间一向是不高兴拿主意.
“快跑.”不高兴说着,窜出房门.
一口气跑出别墅,没头脑跟在不高兴后面,有些喘,想起好久没有运动了.警灯在不远处闪烁着,弧光划破黑暗,朝这里快速移动.
“我们往后山跑.”邋遢大王的别墅后面是一个山坡,长满荒草.
两个人磕磕绊绊跑上山坡,草丛有半人高,遮住地面,两个人都被藏在草下的石头绊倒过几次,到山腰时,没头脑往山下望望,警车已经停在邋遢大王的别墅门前,周围住宅也都亮起灯,邻居们一定是趴着窗户在瞧热闹.看起来没有人发现他和不高兴.
这时,没头脑借着月光看见不高兴快要到达坡顶了,赶紧加快脚步撵上去.离山顶还有二十多米,草丛底下的一块石头把没头脑绊了一个狗啃泥,他趴在地上揉着挫伤的膝盖,听见不高兴在和一个人说话,声音很轻,听不清内容,没头脑从草堆里探起头,恰好一片浮云挡住淡淡的银币似的月亮,他只能看到不高兴模糊的背影.
突然有亮光闪了一下,就在不高兴身前几米的地方,伴随一声震耳的枪响,不高兴身体猛地一颤,缓缓倒下.
没头脑及时捂住嘴巴,才没有喊出声.他赶紧缩回草丛,战战兢兢从草叶的缝隙望向山顶.浮云漂走了,银色月光洒下,山顶站着一个人,身材臃肿,穿着警官制服,浓密的胡须棘刺一样占满半张脸,左手举着一支手枪,枪膛里一缕青烟冒出.
山下传来骚动,警察们听到枪声,在往这里赶来
＂没头脑＂面前放了一杯白水，他不习惯咖啡的味道。
＂越来越不好混了。＂不高兴撅起嘴，把咖啡杯放下，上唇留下一层奶沫像白霜。
没头脑嚼着口香糖，两腮夸张的活动，咬肌鼓着。
＂假支票那次被发现了，再上次也没成功。＂不高兴从西服兜里掏出一盒中华烟，没头脑指指墙上的禁烟标识，不高兴一脸漠视，无所顾忌地点上一根。
＂两个月没有进账，我们的换条路试试。＂不高兴吐出一口烟，脸被罩在云雾里。
＂画笔的生意呢？＂没头脑眉头皱着，
＂被马良的老婆要回去了，听说锁进了银行的保险柜里。＂不高兴把烟灰磕在放咖啡杯的碟子里，被服务生狠狠瞅了一眼。
＂那个只能画些没用的东西，＂不高兴挑衅的回望，服务生背过脸去。
＂要是能画钞票就好了。＂没头脑说。
不高兴在桌子对面摇摇头。从掏烟的那个兜里取出一张照片，搁到没头脑面前，挨着装满水的杯子。
没头脑看着照片里的男人，挑挑眉毛。
＂他现在发达了。＂不高兴语气里透着愤恨，＂靠把过去从鼠王那里得到的制毒配方卖给军队，生产出很厉害的化学武器＂
＂运气真好。＂
＂我们搞他一下。＂不高兴凑过脸，现在很流行说＂搞＂。
没头脑不接话，等着下文。
＂他在郊区有一栋临山的别墅，在全是独门独院的富人区里，你知道就是那种谁也不干扰谁，彼此最好保持距离的住宅区，这周末他不在家。＂不高兴靠回椅背，满意的微笑。
没头脑耸耸肩膀，＂然后呢？＂
＂我们进去，屋里总会有些值钱的东西。＂
＂嘿，我说，＂没头脑说，＂我们是骗子，不是窃贼，被骗出于对方自愿，入室偷窃，完全是另码事。＂
因为受到没头脑的质疑, 不高兴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我们是骗子，世上最高明的骗术，能让巴依自愿交出所有的金币，想想我们弄到手的鱼盆，毛驴＂
＂还有那一串葫芦，六个还是七个的。＂没头脑补充道，表情沉浸在过去的好时光里。
＂可是，现在不景气，我们的伎俩用光了，人们看清了，我们就的想其它办法。＂
＂可是偷窃不安全，如果被逮到，＂没头脑支吾着。
＂我说过屋子里没人，邻居也不会管闲事。＂
＂那种别墅总会有保安系统，预防有人闯空门，就像咱俩。＂
不高兴听出没头脑的口气松动了，决定加大劝说的力度。
＂保安系统当然装了，不过我知道系统的密码。＂
＂怎么知道的？＂
＂从我老婆那里。＂
＂你老婆？等等，你有老婆，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不提它了，反正我结婚了。＂
＂不要告诉我你还有个儿子或者女儿。＂
＂没有孩子。只有老婆。＂
＂天啊，我竟然不知道。＂
＂好了，不要纠结这个，我们继续谈正事。＂
没头脑重新坐回去，对刚才的问题意犹未尽。室内弥漫浓浓咖啡香味。
＂我负责准备需要的工具，还得有一辆车，明晚我去你家接你。＂
＂你老婆怎么搞到的密码？＂
＂那家伙搞了我老婆。＂不高兴仰头灌下杯里剩余的咖啡。
＂就知道你会答应。＂说话的人嗓音低沉,坐在一张舒适的沙发椅里，这是一间光线暗淡的屋子，在一家私人会所的最里面，墙上贴着隔音软垫。
不高兴坐在对面，两个人被一张大班台隔开。
＂我不光是为了钱，他上了我老婆。＂刚才被问到需要喝点什么时，不高兴点了一杯卡布奇诺，至今没有送来，让他很不高兴，蹙着眉头。
对面的人笑着点头，他光光的脑袋，在微弱灯光下泛着光。不高兴不喜欢他的笑容，叫人心里发冷。
响起敲门声，进来一个端着托盘的侍者，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在不高兴面前，更加让他不高兴了，是杯拿铁。
等到侍者退出去以后,对面的人打开桌子左边抽屉，一把手枪放到桌面上，被光头推给不高兴。不高兴捡起来，笨拙地摆弄几下，是一把五四式手枪，也被称为黑星，然后放回去。
＂我用不着。闯空门不需要带枪。＂
对面人又笑着点头。
＂那我们就说定了，找到那颗珠子，归我，剩下的都归你。＂
不高兴用力点点头，起身往房门走去。
＂从暗道出去，不要让别人看见。＂
不高兴离开以后，大班台后面的人戴上一副胶皮手套，拿起桌上的手枪，灯光下，脸上的笑更加诡异。
没被碰过的拿铁在桌上冒着热气。
不高兴往大门上的电子面板输入一串数字，两层白色别墅的保险系统被成功解除。沉重的铁制防盗门自动开启，不高兴首当其冲，没头脑怯生生跟在后边。穿过一道铺着铅灰色理石的玄关，就是干净整洁的一楼客厅，正对的是一组配了金黄色靠垫的宽大皮质沙发，蓬松得像个刚刚出炉的面包，室内的摆设出乎意料的井井有条。
＂不是进错了？他家里会这么干净。＂没头脑从上车以后一直在打退堂鼓，对任何东西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雇了保姆打扫的。＂不高兴气哼哼的说。＂好了，我上二楼，你在一楼，别忘了先找我说的那颗珠子，开灯之前拉上窗帘，记住。＂
一楼除了客厅还有四个房间，一间书房，一间储物间，两间卧室。没头脑在书房里翻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楼上传来不高兴的喊声。
＂快上来，该死的。＂
没头脑从书房里出来，朝二楼张望，＂是在喊我吗？＂
＂这里还有谁，快点上来，出事了。＂
通向二楼的螺旋楼梯铺了一整张棕色地毯，柔软温暖，引得没头脑啧啧称赞。走上最后的台阶,对面三扇乳黄色房门，中间那个打开的，传出不高兴的咒骂声。
这是一间卧室，面积比楼下那两间加起来还大，正中摆了一张心形的双人床,床头高高的,表面是粉色的软衬.一个微胖的裸体男人躺在床上,严格说来,是一个死掉的微胖裸体男人.
“你杀了他?”没头脑瞅着不高兴,对方眼睛里满是惊慌无措的神色.
不高兴摇摇头,”我进来时,他就在这了.”
尸体的脑袋对着床头,两个小腿耷拉在床尾,仰面倒在床上,眉心有一个乌黑的窟窿,看来有人对着那里近距离开了一枪,伤口周围没有多少血迹,倒是脑袋底下一大滩深红色的污血洇开在床面.
没头脑走上前,脚下被东西绊到,是地上的一支黑色手枪,没头脑想把它拾起来.
“什么都不要碰.”不高兴大哄一声
没头脑举起双手到两耳侧,十指张着,示意知道了.
“是邋遢大王吗?”没头脑问,他很久没见过那个人了.
不高兴点头.
“他不是不在家吗.”
“我不知道.”不高兴说.
“现在怎么办?”
“我不知道.”
没头脑闭上嘴,他和不高兴认识已经二十年,清楚不高兴正在考虑对策,不高兴思考时不喜欢被打扰.
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
“该死.”不高兴说.
“嘿,说该死的应该是我,邋遢大王不在家,知道房子保安系统的密码,这都是你说的,我也是因为这样才同意来的,现在,家里有一个死人,而且警察马上就到了,该死,真是该死.”没头脑不高兴地说.
”现在怎么办?” 没头脑问,两人间一向是不高兴拿主意.
“快跑.”不高兴说着,窜出房门.
一口气跑出别墅,没头脑跟在不高兴后面,有些喘,想起好久没有运动了.警灯在不远处闪烁着,弧光划破黑暗,朝这里快速移动.
“我们往后山跑.”邋遢大王的别墅后面是一个山坡,长满荒草.
两个人磕磕绊绊跑上山坡,草丛有半人高,遮住地面,两个人都被藏在草下的石头绊倒过几次,到山腰时,没头脑往山下望望,警车已经停在邋遢大王的别墅门前,周围住宅也都亮起灯,邻居们一定是趴着窗户在瞧热闹.看起来没有人发现他和不高兴.
这时,没头脑借着月光看见不高兴快要到达坡顶了,赶紧加快脚步撵上去.离山顶还有二十多米,草丛底下的一块石头把没头脑绊了一个狗啃泥,他趴在地上揉着挫伤的膝盖,听见不高兴在和一个人说话,声音很轻,听不清内容,没头脑从草堆里探起头,恰好一片浮云挡住淡淡的银币似的月亮,他只能看到不高兴模糊的背影.
突然有亮光闪了一下,就在不高兴身前几米的地方,伴随一声震耳的枪响,不高兴身体猛地一颤,缓缓倒下.
没头脑及时捂住嘴巴,才没有喊出声.他赶紧缩回草丛,战战兢兢从草叶的缝隙望向山顶.浮云漂走了,银色月光洒下,山顶站着一个人,身材臃肿,穿着警官制服,浓密的胡须棘刺一样占满半张脸,左手举着一支手枪,枪膛里一缕青烟冒出.
山下传来骚动,警察们听到枪声,在往这里赶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