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

初中时，我学画，捧着绿皮的速写本，姥姥站在屋子窗下的书桌前，背对窗户和书桌，右手扶着椅子靠背，我画她。
高中时，我学二胡，左手胡琴右手马尾弓，还是同一间屋子，我坐在窗户右边的小床上，姥姥坐在对面的大床上，听我拉二胡。
大学报到时，爸爸开车带我和妈妈去北京，在家属院里，姥姥送我到楼下道别。姥姥很高兴，我也高兴得很，忘了说告别的话。
几个月后的新年，我回家参加姥姥的葬礼。回家前家人只骗我说姥姥病危，但我预感到八九分。在火车卧铺车厢，我和二胡一齐躺在中铺，发短信给朋友，朋友说没事的不要太担心。
葬礼那天，一辆小巴士拉着大家，不知去往何处。我也不知在想什么，一天也没哭。晚上我躺在床上哭得头疼，半夜在自己的博客写了两篇日志。
记忆里有一张照片，小时候的我和姥姥站在阳台，背后是她的花。
我从来不仔细地回忆她，也不去用心想念她。我连她的忌日也没有记。
昨晚梦里，我捡到一个奇怪的小动物，拿给姥姥看，后来竟变成一只大蜂后，要蛰人，姥姥正在大床上躺着休息，我用身子挡着姥姥，说，别怕。
之前的某年，天也冷的时候，我也梦到她。似乎那天就是她的忌日吧。但也许那天是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