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胡说
夜幕降下,有鼾声传出来。 他蹑着手脚,铺撒一张大网,将这一方土地上的梦统统捕捉起来,万千梦中人在此刻惊醒而坐立于床头,他看清这些人的每一种表情,黝黝而笑。 自从初中往后我就没有夜的概念了,小的时候我认为夜是一段很传奇的时间,通常是不会人让人轻易的去看它的,像是某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侠士,去连接午夜到凌晨的卡口,你一回头一转身,他就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去隐匿的无影无踪了。所以,那时候要是在书上看到午夜两个字眼,我就对作者一阵崇敬,既然他能和这个侠士见着面,那就算不是大侠,也是一个江湖中人。后来,这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侠士夜先生突然演起来现代戏,矫捷的身手用不上了,凌厉的眼神也用不上了,剧中人连车都买不起,天天坐公交上班,难过的时候还会偷偷的抹眼泪。满大街都是和他一样的人。然后我就一点儿也不敬佩他了。可情绪是顺着白蜡淌下的烛油。 他晚上依旧带着一张大网去捕梦。网已经很破了,那些小梦总是在网窝里面溜走。所以夏冬季节他都很低落。后来,夜先生养了一只貘。在他睡觉的时候,貘在他梦境的边缘行走,啃食他的梦境。貘通体蓝色,幻化成他的一个女人。从被它啃碎的梦边儿,钻进他的梦里。 我梦见一只鸟,我捏住他的双脚,它在我的手里脱下了所有羽毛。挣断了头颈,翅膀和脚。我为它流泪,在梦里面偷偷的难过,我睁开眼,夜先生的那只貘正在舔食着这鸟儿的尸体,夜先生看见我睁开的眼睛,顿时愣了下来,慌了手脚。我看着他惊愕的表情,黝黝而笑。 对于多数人和事物来说,喜欢和被喜欢是有一个时间区间的,就算你在某一个时刻也别钟情与某人或者某物,也不要把自己弄得太肯定,不要把这个定义成你自己的属性,一定要把自己造成一个形状来,像是稳定的几何图形,不能不准被改变。你也别看不起谁,你看不起一个或者一类人,你又怎么知道,有一天,你不会变成他那样的人呢,事实上,多数时候自己所厌恶的人,也正是和自己拥有相同习惯的人,我们能在别人的身上轻易的看出恶习。但是评价自己的坏习惯,感情分就能占上不少,自觉或者不自觉的。我现在很怀疑自己的纯度。我不知道在情感圈子里面我的角色有没有变化过,对一个人自身来说,是很难发现自己的变化的。 我和紫霞仙子讨论各种情感,我们就友情和爱情谁更重要达成共识,我们都认为友情比爱情紧要。但是在对待友情的态度上我们有了分歧。主要表现在我们各自理解友情的功用是什么,他喜欢和自己的挚友诉说自己的一些开心事儿和烦心事儿。她认为朋友就该用来分享或者共负一些好事和坏事儿,真像是书里边儿说的。但是你要知道,不是你的每一个问题别人都会感兴趣。说的多了会惹别人的厌烦。话很多又不中听这就很麻烦。我也和别人交流自己的事情,但是首先我得确保人家不至于讨厌我所谈论的这件事情。我觉得大家在一起很有话聊,会惦记对方在做点儿什么,有时候会打电话聊天儿,这就已经很够了。有的时候,情感世界真的像是张爱玲说的,笑,全世界同你一起笑,哭,你便独自哭。但是我并以为她的这句话有多么残忍,相反我觉得这是经营好一段感情的精准的指导思想,任何感情都得是独立的,或者你得尽力让你自己变得能够有能力去独立。谁也没有义务去为你做点儿什么。你可以在一个大圈子里边儿打滚,但是你也必须能够在笔直挺立在自己的那一小块地方。 我在想,只有经历过的事情才能给人更深得感受,听起来很像废话。 比如每个人对时间的感受,小的时候我们总是觉得时间过的很慢,想着几时才能长大啊,然而现在,我们知晓了时间是怎么运动的,一天八万多秒,那么时间就又一另一种速度前进了。我们再看大一点,放在时代上,每一个人对自己所生活的年代都有更深厚的感情,觉得自己那个年代的童年是多么有趣儿,往后往前各个年代的童年看起来都是那么无味。我很难想象把自己的童年抽离出来,放在我们所处的时代之外的任何一个时代里面。在我看来,这里有一个画面,把所有的年代连接起来,就是一顺边儿的大于号。然而要看我们从中间截一点来看,往前还是一顺边儿的大于号,往后就是一顺边儿的小于号了。 我以前在学校里读一本诗集,我很推崇那种现代小事,调皮,简单,深远。像孩子轻快的脚步,又如中年紧皱的眉头,再如老者满脸的皱纹,是与一段文字的艳遇,是一刹那的顿悟。有一个朋友说这种诗其实有一个很简单的规则,就是把死的写成活的,把活得写成死的,把人拟物,让物拟人,对照下来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儿。人有的时候真的是不能太理性,活的太聪明会给生活造成太多的缺憾。 就如我和井之讨论的关于真相的问题,他希望确切的了解任何事情的真相,不管给他带来的是享受还是承受,他认为只要想是真相,总就是美的。我就不一样,我活得很小家子气,我并不希望知道那些给我带来负面影响的真相,因为对于我来说,真相假象又如何呢,如果我不知道它是假象,谁能说它成不了真相呢。 我与他彻夜聊天儿,我不敢用长谈,像密谋这一件大事儿,这样的词好像太正式,太刚硬了,一点儿也不软乎。我觉得发表观点的人儿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往往抱怨体制不好,方法不对,这个不好那样也不行,有的时候我也抱怨。但是我静下来想想,如果现在这个体制由你来负责,方法由你来改造,难道你能制造出比现有的体制和方法更完满的一个来吗?就像士力架那个广告里面瘦弱的林妹妹说的,要不你来?这个时候我们的思想往往是狭隘的,不周全的。 《一一》里面讲,电影发明以来,人类的寿命至少延长了三倍。我们从电影里面学到不同的生活经验,但是放在我们面前的选项太多,往往我们的前路就走的踉踉跄跄,不伦不类。比如我想要莱昂的寂寞清冷杀手生活,又觉得程蝶衣生命的更简单纯粹,再觉着米基和迈乐丽那样的生命才是自由的。一辈子只使用一个模板的人是令人敬佩的,却也让人觉得是无味的。我们应该用怎样的模式去支起生命的框架,从这个框架内从任何角度眺望这个世界都是美的。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我们只是瞬间被一种情景、欲望、角度所勾引。不管是思想,时间还是空间,自己所立的地方只有根基,很少能够开出小花儿,所以我们会一直冀望着生活在别处。 这是我们的瞬时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