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旧诗里提出的意思重新写了两首
感冒了，今早突然感觉清醒。就是那篇被我设为只朋友可见的“自传诗”，我忽然觉得那时为了主题写作而写，急功近利，浪费了。我觉得我能慢慢重写它们，然后再继续下去。
然后还发现了一首过去的诗，我完全忘记自己写过了。
有些年，我已记得很少
唯一记住的，是里程碑
对着阳台外那棵大泡桐
我突然说：这是秋天
奶奶坐在床上，那时还没有病
她说：是呀。兴奋地
就像每次她装出兴奋来呼应我
所以她肯定忘了
但她记得我假装呼应她时说的
譬如我说喜欢，于是她老记得我喜欢
其实那只是一次，或并不喜欢
我们总是为了在乎对方而刻意记住什么
并非出于自然的兴趣
但她记住了什么都无所谓，因为她早就死了
我想不起她那时的样子
想着的是我把她可怕的样子描了胖两圈
就像一直伴随着她的浮肿
或许她说的不是这个，或许什么也没说
我只是觉得，我从前还记得
我并不只记住自己说的，这是秋天
或：秋天了，或只有：秋天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季节，或者说环境的变化
因为我之前从没注意过，也不记得有谁教过
虽然他们肯定说过，但我一点儿也没意识到
或者说我一直专注于一种内在的生活
专注于只有我喜欢的东西
就像我曾用一下午画了挂满一面墙的汽车
但没有配上季节
我以为从此我失去了不知而知
必须去知道，才能知道
必须学语法，才能记住语言
就像我画一幅画，不哭就画不成
我看着一个五岁的我站在那儿
那是我从一张照片上看不见的部分取下的背影
但我不一定在看那棵泡桐树
我家楼下的泡桐树
哦，我记得泡桐花开、泡桐花落、叶落、泡桐死
但我不是说那次，因为我没上阳台
可能看不见，或因为我看见了别的
或看见了所有，不是哪一个
或我并没在看什么
而是秋天扳动了我的一块骨头
2012/11/17
小时候我最怕看的动画片就是特种部队
因为第二集，他们到了另一个世界
遇到了完全相同的另一个自己
我喊着“换台”，或“关”
或者我已先捂住耳朵和眼睛
就像我小时候最怕听的一个故事
是潘多拉的匣子。我太害怕书里那些
飞出来长着人脸的小蝙蝠
那些衰老的脸那么逼真
我喊着“别念”，把书捂上
那本书我有许多年都没再翻开过
我想要是现在我会用钉书器把那两页钉上
就像每当窜出一件我做过的现眼的事
我就在记忆里捂住它
看到一篇我不愿再承认的我的文字
就快速转鼠标，像是有人在偷看
而如果老师在课堂上提起我犯的一次错误
瞳孔就会发生变化，一切就像心跳在我眼前跳
所以我理解那种专制，想删掉、杀掉
关起来，或是永远封住，但你已经知道了
就像我关了电视，但我已经知道了另一个世界
我会想到另一个世界，尽管我可以让自己不相信
但我还是会害怕，因为我知道它仍然在上演
就像一直存在，就像我现在倾向于认为
一切存在的，不过如同一种上演
但这不是我特别想说的
我想说的就是，我曾非常害怕
有另一个我在这一个或某一个世界
2012/11/17
为什么悲伤。每下一层用一句七言
念一个人的名字，最先是同事
从十二层，他们都是在以后死去的人
然后还有我。他们的名字刻在
楼道角落，我像近视摸墙上的脏土
忽然我想起，刚才我看见了爷爷
匆匆跑下二层，擦过我没有出声
最后我到了四层，习惯性开门
（那间已卖出的房子），一进屋的
卫生间门虚掩，我看见奶奶在里面
她起不来，轻微呻吟的意思
是让我等，但我悲恸地喊
因为她早已死了，再也不能见我
2011、5、1
然后还发现了一首过去的诗，我完全忘记自己写过了。
有些年，我已记得很少
唯一记住的，是里程碑
对着阳台外那棵大泡桐
我突然说：这是秋天
奶奶坐在床上，那时还没有病
她说：是呀。兴奋地
就像每次她装出兴奋来呼应我
所以她肯定忘了
但她记得我假装呼应她时说的
譬如我说喜欢，于是她老记得我喜欢
其实那只是一次，或并不喜欢
我们总是为了在乎对方而刻意记住什么
并非出于自然的兴趣
但她记住了什么都无所谓，因为她早就死了
我想不起她那时的样子
想着的是我把她可怕的样子描了胖两圈
就像一直伴随着她的浮肿
或许她说的不是这个，或许什么也没说
我只是觉得，我从前还记得
我并不只记住自己说的，这是秋天
或：秋天了，或只有：秋天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季节，或者说环境的变化
因为我之前从没注意过，也不记得有谁教过
虽然他们肯定说过，但我一点儿也没意识到
或者说我一直专注于一种内在的生活
专注于只有我喜欢的东西
就像我曾用一下午画了挂满一面墙的汽车
但没有配上季节
我以为从此我失去了不知而知
必须去知道，才能知道
必须学语法，才能记住语言
就像我画一幅画，不哭就画不成
我看着一个五岁的我站在那儿
那是我从一张照片上看不见的部分取下的背影
但我不一定在看那棵泡桐树
我家楼下的泡桐树
哦，我记得泡桐花开、泡桐花落、叶落、泡桐死
但我不是说那次，因为我没上阳台
可能看不见，或因为我看见了别的
或看见了所有，不是哪一个
或我并没在看什么
而是秋天扳动了我的一块骨头
2012/11/17
小时候我最怕看的动画片就是特种部队
因为第二集，他们到了另一个世界
遇到了完全相同的另一个自己
我喊着“换台”，或“关”
或者我已先捂住耳朵和眼睛
就像我小时候最怕听的一个故事
是潘多拉的匣子。我太害怕书里那些
飞出来长着人脸的小蝙蝠
那些衰老的脸那么逼真
我喊着“别念”，把书捂上
那本书我有许多年都没再翻开过
我想要是现在我会用钉书器把那两页钉上
就像每当窜出一件我做过的现眼的事
我就在记忆里捂住它
看到一篇我不愿再承认的我的文字
就快速转鼠标，像是有人在偷看
而如果老师在课堂上提起我犯的一次错误
瞳孔就会发生变化，一切就像心跳在我眼前跳
所以我理解那种专制，想删掉、杀掉
关起来，或是永远封住，但你已经知道了
就像我关了电视，但我已经知道了另一个世界
我会想到另一个世界，尽管我可以让自己不相信
但我还是会害怕，因为我知道它仍然在上演
就像一直存在，就像我现在倾向于认为
一切存在的，不过如同一种上演
但这不是我特别想说的
我想说的就是，我曾非常害怕
有另一个我在这一个或某一个世界
2012/11/17
为什么悲伤。每下一层用一句七言
念一个人的名字，最先是同事
从十二层，他们都是在以后死去的人
然后还有我。他们的名字刻在
楼道角落，我像近视摸墙上的脏土
忽然我想起，刚才我看见了爷爷
匆匆跑下二层，擦过我没有出声
最后我到了四层，习惯性开门
（那间已卖出的房子），一进屋的
卫生间门虚掩，我看见奶奶在里面
她起不来，轻微呻吟的意思
是让我等，但我悲恸地喊
因为她早已死了，再也不能见我
2011、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