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系列第二作-4
（四）
当何昱得到伍劲身亡的消息时，心情十分复杂。尤其是当他想起自己的房中，还有静静等待着的小凝，心情更是沉重。
为了不引人注目，小凝通常不出门，晚饭也由何昱带入房中。而每当何昱回到房中，小凝便会向他询问今日的收获。
“哥哥，打听到什么新消息么？”
“我们先吃饭。”说完何昱将饭菜在桌上摆好。
“是不是……”小凝一顿。
“吃完饭我再跟你说。”
“哦。”小凝不再说话，而是拿起碗筷，开始吃饭了。
可是小凝又如何吃得下？她只是一直端着饭，陪在一直狼吞虎咽的何昱身旁罢了。可是当何昱咽下了第二碗饭后，他仍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反而是自顾自地再添了一碗。小凝知道何昱饭量极大，但很少见他这般闷头猛吃。后来小凝觉得自己若不吃些饭菜，何昱恐怕一直不肯说话，于是她勉强地咽下了手中的一碗饭。
“刚刚听人说，五弦庄庄主郊游遇袭，并于十日前发现了遗体。管家伍浪……”
“哥哥。”小凝颤抖着将碗放好在桌上，打断了何昱的话，“我困了。”
何昱知道，余下的话，小凝并不会关心，而此时的她，需要一段时间接受这个变故。
“嗯，你先睡吧，我去收拾一下。”
“放着吧。今天你也别再到梁上睡了，我们不会有危险了。”
“那我就坐在一边陪着你，我不困。”
小凝没有再说话了，只是上床躺下，闭了双眼。何昱于是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小凝的脸庞。
这本应是多么无邪的一张脸，却偏偏充满了哀怨。何昱看着那张脸，不由地痴了。
何昱并不像其他杀手一样喜欢用女人来消磨空闲的时间，因为他不能容忍虚伪，但他也很清楚，他的职业注定了他不能拥有家庭。所以他从来不在女人身上花心思，甚至当他第一次见到小凝时，都没有意识到打动自己的这个人，正是妙龄的少女。
可是这段时间，何昱变了。在何昱的心里，小凝似乎已经不再仅仅是他的朋友，更是让他想要厮守的人。即使如此，何昱最终没能鼓起勇气表明，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还有没有出路。
于是何昱就这样，心情复杂地看着小凝，直到她终于睁开了眼。他知道，这个坚强的女子已经做好了准备。
“哥哥，我们怎么办？”
“五弦庄的内奸一日不除，你便不能回去。”
“你觉得，这事会是我叔叔干的么？”
何昱小小地被震撼到了。他没想到这个养在深闺的孩子，不仅在出事之后便意识到了五弦庄中有内奸，更准确地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不会有人相信。”
“所以我们永远不能回去了吧？”
“不一定。”何昱道，“现在的我还不能确定你爹已经去世了。”
“什么？”小凝惊道。
“以我的经验来看，你爹的死讯未必可靠。”
“那，那我们怎么办？”
“我想带你去找你爹。”
“去哪找呢？”
“我不知道，但也不想就此放弃。我们四处打探吧。”
“万一……”
“如果有一天放弃了，我就带你就地住下，不再管江湖了吧。”
“好。”
“天快要黑了，我们明天就出发，你先睡一觉吧。”
那一夜，何昱靠着床边的墙面，睡了一夜。
于是他们又踏上了旅程。
小凝不知道何昱是不是在安慰她，但她对于何昱的猜测，是不敢相信的。小凝真心希望能找到一处平稳的居所，安稳地度过余生。
但何昱却是坚信伍劲未死的，虽然他并没有直接的证据。
许多话他不愿意对小凝说，他也知道小凝不会相信自己的猜测。但他无可奈何。
他虽然不希望这样的旅程很快结束，但是他从来不会找寻不到猎物。
而事实上，他们的旅程确实很短暂。
五天，这是何昱从得知伍劲的死讯到他发现伍劲的踪迹所花费的时间。
当何昱将伍劲未死的消息确切地告诉小凝时，小凝十分的高兴，眼里充满了光芒。但何昱的心却迷茫了。对于他来说，面对伍劲，将是一件后果未知的危险事。
但何昱还是让小凝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在一间农家小院里。
父女相见时，小凝哭了，何昱则悄悄离开了房间，在院中逗留。虽然他很需要离开，但他没有，因为他知道他只要现身，便不能轻易脱身。
于是一段时间过后，他看见伍劲和小凝两父女从房间中走出。那一刻，伍劲严肃冷漠的表情和小凝充满希望的目光，使何昱的心，终于被搅乱了。
“你还是进屋去吧，我来和他说。”伍劲对着小凝道。
小凝进屋了，而伍劲则示意何昱随他走走。
“你知道多少？”伍劲先开口了。
“我知道那些刺客绝对杀不了你。”
“那你为什么要把小凝送回来。”
“因为庄主曾经交代我保护好小姐。我想，应该没有人比庄主更能保证小姐的安全。”
伍劲忽然轻叹了一口气。
“他们给你什么价钱。”
“白银十万两。”何昱没有隐瞒。
“你信了？”
“信不信都一样。”
“过几天便是七七了。”
“是的。”
“那个时候所有的账都会结清。但我可以唯独放你一马。”
“多谢庄主。”何昱的心，终于有些放松了。
“不要再叫我庄主，你不是五弦庄的人。所以永远地离开五弦庄，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伍劲说出了何昱最不希望听到的话。
“晚辈知道了。”说完，何昱便离开了伍劲，最终消失在伍劲的视野中。
此时的何昱，更希望自己被伍劲一掌击毙，这样就不需要面对分离。但他更加明白，自己不得不割舍一份牵挂了。他低落地行走着，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他的未来，忽然变得一片空白。
“何昱。”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
何昱则是一时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他真的没有听错，因为小凝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平日里的何昱，不可能让人如此接近而不发觉，但小凝做到了。
因为他已经丧失了清醒，满脑只有空白，空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凝见他不说话，连忙拉住了何昱的臂膀。
“你要走吗？”
“嗯。”
“是我爹要赶你走吗？”
“嗯。”何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回应。
“为什么。”小凝的声音很小，似是在对何昱说，更似是在对自己说。
何昱的心一紧。他再一次希望自己被伍劲杀死。
“我，我其实也是刺客。”何昱的声音同样很小，因为他正在心中祈祷，他不会为自己的坦白而后悔。
“什么？”小凝一时惊愕万分，“不，不可能。”
“伍浪用白银十万两买我行凶，我做你的车夫，也是他的安排。”
“可……”小凝未干的泪痕上，又添了新泪，“可是你保护了我，你没有伤害我爹。”
“我……”何昱忽然停住了，他不想说谎。
小凝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不一会儿，便掩面痛哭起来。
小凝再次哭泣了，是痛苦的哭。当她听到父亲的死讯的时候，痛苦，却很镇静，但当她得知了何昱的身份后，竟然失态地哭泣。
何昱的心，再度绞痛。
他忽然跪在地上，一把将小凝抱在怀中。
“跟我走。我带你走。”
“可是，我爹……”
“你爹没有危险，没有人能伤害他。”
小凝忽然推开了何昱，站起身来。
“我爹不同意的话，我不能走。”
“难道就不能为自己做主吗？”何昱的声音近乎疯狂了。
“不能。他是我爹。”小凝很坚决，却也痛苦。
“可是他像个父亲吗？”何昱忽然咆哮道。
“他虽然很忙，但他是世上最关心我的人。”
“最关心？”何昱已经失去了理智，“一个关心女儿的父亲会不顾他女儿的生死吗？”
“不许你这么说。”小凝也生气了，“当时他自身难保。”
“难保？”何昱对天一笑，“包括伍浪在内，所有的人都被你爹算计了。”
“你说什么？”
“你爹早就知道了伍浪的计划，而且早就有了对策，不惜赔上你性命的对策。”
“不许你诬陷我爹。”小凝怒道。
“我没有骗你。当时你被人偷袭，你爹看似赶来救你，但是我看懂了他的招式。”何昱忽然犹豫了，但当他看到小凝愤怒的神情时，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并不是来救你的，他当时的目标是我。”
小凝的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鄙夷。
“所以，你是因为事迹败露，才来保护我的是吗？”
何昱没有想到，他会被怀疑。
“你走吧，我不许你侮辱我父亲。”
何昱没有离开，离开的是小凝。
小凝离开后，何昱的心里没有了疯狂，只有空虚。
何昱多想告诉她，在他出手救她的时候，心里根本没能在意伍劲的招式。但何昱知道，他的解释已不会有意义，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小凝的信任。
失去了信任，也就失去了一切。何昱独自行走在路上，仿佛一无所有。
当何昱得到伍劲身亡的消息时，心情十分复杂。尤其是当他想起自己的房中，还有静静等待着的小凝，心情更是沉重。
为了不引人注目，小凝通常不出门，晚饭也由何昱带入房中。而每当何昱回到房中，小凝便会向他询问今日的收获。
“哥哥，打听到什么新消息么？”
“我们先吃饭。”说完何昱将饭菜在桌上摆好。
“是不是……”小凝一顿。
“吃完饭我再跟你说。”
“哦。”小凝不再说话，而是拿起碗筷，开始吃饭了。
可是小凝又如何吃得下？她只是一直端着饭，陪在一直狼吞虎咽的何昱身旁罢了。可是当何昱咽下了第二碗饭后，他仍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反而是自顾自地再添了一碗。小凝知道何昱饭量极大，但很少见他这般闷头猛吃。后来小凝觉得自己若不吃些饭菜，何昱恐怕一直不肯说话，于是她勉强地咽下了手中的一碗饭。
“刚刚听人说，五弦庄庄主郊游遇袭，并于十日前发现了遗体。管家伍浪……”
“哥哥。”小凝颤抖着将碗放好在桌上，打断了何昱的话，“我困了。”
何昱知道，余下的话，小凝并不会关心，而此时的她，需要一段时间接受这个变故。
“嗯，你先睡吧，我去收拾一下。”
“放着吧。今天你也别再到梁上睡了，我们不会有危险了。”
“那我就坐在一边陪着你，我不困。”
小凝没有再说话了，只是上床躺下，闭了双眼。何昱于是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小凝的脸庞。
这本应是多么无邪的一张脸，却偏偏充满了哀怨。何昱看着那张脸，不由地痴了。
何昱并不像其他杀手一样喜欢用女人来消磨空闲的时间，因为他不能容忍虚伪，但他也很清楚，他的职业注定了他不能拥有家庭。所以他从来不在女人身上花心思，甚至当他第一次见到小凝时，都没有意识到打动自己的这个人，正是妙龄的少女。
可是这段时间，何昱变了。在何昱的心里，小凝似乎已经不再仅仅是他的朋友，更是让他想要厮守的人。即使如此，何昱最终没能鼓起勇气表明，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还有没有出路。
于是何昱就这样，心情复杂地看着小凝，直到她终于睁开了眼。他知道，这个坚强的女子已经做好了准备。
“哥哥，我们怎么办？”
“五弦庄的内奸一日不除，你便不能回去。”
“你觉得，这事会是我叔叔干的么？”
何昱小小地被震撼到了。他没想到这个养在深闺的孩子，不仅在出事之后便意识到了五弦庄中有内奸，更准确地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不会有人相信。”
“所以我们永远不能回去了吧？”
“不一定。”何昱道，“现在的我还不能确定你爹已经去世了。”
“什么？”小凝惊道。
“以我的经验来看，你爹的死讯未必可靠。”
“那，那我们怎么办？”
“我想带你去找你爹。”
“去哪找呢？”
“我不知道，但也不想就此放弃。我们四处打探吧。”
“万一……”
“如果有一天放弃了，我就带你就地住下，不再管江湖了吧。”
“好。”
“天快要黑了，我们明天就出发，你先睡一觉吧。”
那一夜，何昱靠着床边的墙面，睡了一夜。
于是他们又踏上了旅程。
小凝不知道何昱是不是在安慰她，但她对于何昱的猜测，是不敢相信的。小凝真心希望能找到一处平稳的居所，安稳地度过余生。
但何昱却是坚信伍劲未死的，虽然他并没有直接的证据。
许多话他不愿意对小凝说，他也知道小凝不会相信自己的猜测。但他无可奈何。
他虽然不希望这样的旅程很快结束，但是他从来不会找寻不到猎物。
而事实上，他们的旅程确实很短暂。
五天，这是何昱从得知伍劲的死讯到他发现伍劲的踪迹所花费的时间。
当何昱将伍劲未死的消息确切地告诉小凝时，小凝十分的高兴，眼里充满了光芒。但何昱的心却迷茫了。对于他来说，面对伍劲，将是一件后果未知的危险事。
但何昱还是让小凝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在一间农家小院里。
父女相见时，小凝哭了，何昱则悄悄离开了房间，在院中逗留。虽然他很需要离开，但他没有，因为他知道他只要现身，便不能轻易脱身。
于是一段时间过后，他看见伍劲和小凝两父女从房间中走出。那一刻，伍劲严肃冷漠的表情和小凝充满希望的目光，使何昱的心，终于被搅乱了。
“你还是进屋去吧，我来和他说。”伍劲对着小凝道。
小凝进屋了，而伍劲则示意何昱随他走走。
“你知道多少？”伍劲先开口了。
“我知道那些刺客绝对杀不了你。”
“那你为什么要把小凝送回来。”
“因为庄主曾经交代我保护好小姐。我想，应该没有人比庄主更能保证小姐的安全。”
伍劲忽然轻叹了一口气。
“他们给你什么价钱。”
“白银十万两。”何昱没有隐瞒。
“你信了？”
“信不信都一样。”
“过几天便是七七了。”
“是的。”
“那个时候所有的账都会结清。但我可以唯独放你一马。”
“多谢庄主。”何昱的心，终于有些放松了。
“不要再叫我庄主，你不是五弦庄的人。所以永远地离开五弦庄，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伍劲说出了何昱最不希望听到的话。
“晚辈知道了。”说完，何昱便离开了伍劲，最终消失在伍劲的视野中。
此时的何昱，更希望自己被伍劲一掌击毙，这样就不需要面对分离。但他更加明白，自己不得不割舍一份牵挂了。他低落地行走着，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他的未来，忽然变得一片空白。
“何昱。”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
何昱则是一时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他真的没有听错，因为小凝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平日里的何昱，不可能让人如此接近而不发觉，但小凝做到了。
因为他已经丧失了清醒，满脑只有空白，空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凝见他不说话，连忙拉住了何昱的臂膀。
“你要走吗？”
“嗯。”
“是我爹要赶你走吗？”
“嗯。”何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回应。
“为什么。”小凝的声音很小，似是在对何昱说，更似是在对自己说。
何昱的心一紧。他再一次希望自己被伍劲杀死。
“我，我其实也是刺客。”何昱的声音同样很小，因为他正在心中祈祷，他不会为自己的坦白而后悔。
“什么？”小凝一时惊愕万分，“不，不可能。”
“伍浪用白银十万两买我行凶，我做你的车夫，也是他的安排。”
“可……”小凝未干的泪痕上，又添了新泪，“可是你保护了我，你没有伤害我爹。”
“我……”何昱忽然停住了，他不想说谎。
小凝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不一会儿，便掩面痛哭起来。
小凝再次哭泣了，是痛苦的哭。当她听到父亲的死讯的时候，痛苦，却很镇静，但当她得知了何昱的身份后，竟然失态地哭泣。
何昱的心，再度绞痛。
他忽然跪在地上，一把将小凝抱在怀中。
“跟我走。我带你走。”
“可是，我爹……”
“你爹没有危险，没有人能伤害他。”
小凝忽然推开了何昱，站起身来。
“我爹不同意的话，我不能走。”
“难道就不能为自己做主吗？”何昱的声音近乎疯狂了。
“不能。他是我爹。”小凝很坚决，却也痛苦。
“可是他像个父亲吗？”何昱忽然咆哮道。
“他虽然很忙，但他是世上最关心我的人。”
“最关心？”何昱已经失去了理智，“一个关心女儿的父亲会不顾他女儿的生死吗？”
“不许你这么说。”小凝也生气了，“当时他自身难保。”
“难保？”何昱对天一笑，“包括伍浪在内，所有的人都被你爹算计了。”
“你说什么？”
“你爹早就知道了伍浪的计划，而且早就有了对策，不惜赔上你性命的对策。”
“不许你诬陷我爹。”小凝怒道。
“我没有骗你。当时你被人偷袭，你爹看似赶来救你，但是我看懂了他的招式。”何昱忽然犹豫了，但当他看到小凝愤怒的神情时，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并不是来救你的，他当时的目标是我。”
小凝的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鄙夷。
“所以，你是因为事迹败露，才来保护我的是吗？”
何昱没有想到，他会被怀疑。
“你走吧，我不许你侮辱我父亲。”
何昱没有离开，离开的是小凝。
小凝离开后，何昱的心里没有了疯狂，只有空虚。
何昱多想告诉她，在他出手救她的时候，心里根本没能在意伍劲的招式。但何昱知道，他的解释已不会有意义，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小凝的信任。
失去了信任，也就失去了一切。何昱独自行走在路上，仿佛一无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