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沉稳掩饰懦弱,虚构一个幻影,保护自己
大学在陌生的城市,预示着今后的四年里充满了新奇与未知,也不再会有一个可以让我这只鸵鸟避难的沙坑,生活开始萌芽,接受阳光和风霜。 或许本就不是一个恋家的人,或许早已习惯一个人的空间,远离家千里之外二十余天,没有思念父母,很自然地随遇而安。只是有时候会感觉自己很不孝,在青春正胜的这几年,没有办法陪在父母的身边,在外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其实并不是很明确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而是想要通过一种手段,逼自己成熟。防止某一天,心底的恐惧再次作祟,让我成为逃兵。 因为想要吃很多很多苦,所以把希望寄托在开学的军训上。想要一个苦不堪言,神经紧张,军事化管理的军训,可是现实是……女生不能打不能骂不能碰不能体罚……纠正动作的时候,教官掏出了一张发白的学生卡(人家是新大四的国防生~),生怕碰到女生的皮肤。醒醒吧少年,这是军训,不是在拍《山楂树之恋》…… 教官姓金,长相和口音皆神似我的弟弟,所以从一开始对他并无好感。他一开口,我就有种过年回家看亲戚的感觉,喜庆而悲哀。 那天晚上拉歌,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捏了他的脸,果然与弟弟的脸手感一致。那个时候的我开始叫他金金。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对金金有种完完全全的放心,我允许自己在心里依赖他,我异常安心地对他肆无忌惮,把我所有的怯懦和顾忌解除,在他面前,我竟然变成一只刚出生的小刺猬,我的刺软的像毛发一样,不用拉直就很柔顺。 有人问我是不是喜欢上了,我很清醒地回答,是。可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喜欢不包含一点爱的成分,就像喜欢炎夏的风,喜欢冬日的被窝,喜欢小笼包沾醋一样,只有喜欢,没有心的悸动。 然而这种喜欢是很麻烦的,戒不掉,也没有理由停止。 从他公然卖萌暴露的那天开始,从他叫我姐的那一刻开始,金金变成了小金子。小金子,小金子,我默念一遍又一遍,仿佛我真的有一块会卖萌的小金子,比成人礼戴上的那颗还要宝贝。 每当我放心地把心中的锁融化,生活就会在瞬间现出原形,撕破那张唯美的画皮,毫不犹豫地用尖锐的指甲划破我的胸膛,取走我正在跳动的心。 军训结束的三天前的晚上,我正在一条毛巾上穿针引线,手机突然来了条微信,是小金子的。那是他第一次骂我。第一次感觉夜晚是如此的清冷,我开着应急灯,擦着不知是眼泪还是鼻涕,把“金”一针一针绣完,其间无数次无意识地睡去,无数次手指刺痛,无数次强撑着醒来,躺在已是将近凌晨三点。 自有记忆以来,那天哭的次数最多。 我开始意识到,别的女生给他打电话,他都会记下号,无论我给他打几遍电话,他都没有让通讯录中有我的一席之地。休息时,他只会与两个标兵说话,那一刻,我多么希望我是标兵,可无论我怎么做,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无法成为他心目中的标兵。之前所有的军训,再怎么沉默,再怎么不得老师欢心,我都是无可争议的,可是这次,最终我既没有成为那两个人中的一员,也不在那五个人的范围内。 可是小金子,你不知道,这次我有多么渴望这样一个称呼。我不在乎那熟悉的荣誉,我不在乎那些证明,我只想跟你多说会话,只想看你对我笑出一波一波的鱼尾纹。我只想在这短短的十六天里,你能看到我的好。 好难,第一次,我发现军训好难。需要我为之忙碌却又无疾而终。 直到前天在火车站玩好久没有玩的经典纸牌,大脑在放松状态飞速运作,一切纠结在一张张纸牌被吸走的同时慢慢舒展开来。 小金子,原来你只存在在我的想象中,你根本不是金教官,我把面对未知时保护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你只是我虚构出来的一个幻影……你不是那个会叼着烟,会狠心地骂我,会让我别碰你,并且有女朋友的人,你是一个傲娇的,有责任心的,自恋的,单纯的,爱卖萌的,会听话的叫我姐姐的小金子…… 面对未知的可能会有痛苦的世界,我用一个意象来宽慰自己,温柔地欺骗着自己,一开始骗子会很满意自己的谎言,但是当这个对象突然发生改变的时候,那颗名为相信的脆弱的心一下子被刺痛,紧接着一片片凋零,过程痛苦不堪。活该。 用沉稳掩饰懦弱,只能假装,不能坚强。 又一局纸牌赢了,想通了,就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只是,小金子,我多么希望你真的存在,我多么希望你是我的小金子…… 如果是场梦,无论多疼多可笑,让我再睡会。小金子,小金子,最后一次,小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