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灰尘
任才和林丽和我是初中同学,那时候我们经常跟另几个伙伴一起打打闹闹。在一群十四五岁的孩子的眼里,任才显得高大帅气,记得那时我坐车进动物园都不要钱,“低于一米免费”让我省了不少钱,可也给我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任才的学习也不错,跟林丽一样处在年级的中上,林丽是个爱好艺术的女孩,歌唱得很好,舞蹈得更好。99年的冬天,学校每年一次的12-9艺术节即将拉开帷幕,参加表演的同学很多周末都留在学校排演节目,任才在排练《中国功夫》,林丽在排练《让我们荡起双桨》,据说因为太冷,他们就睡在了一起。后来大家都无不羡慕的嘲笑说:真是才子丽人,天生一对。他们也自然的走在了一起,手牵手走过操场走过课堂,孩子们看着他们,眼里充满了对初恋的向往。
初中毕业,任才和林丽都没能继续读书;林丽有一表姐在城里的超市上班,顺便也带上了她,我在市里读高中,偶尔也去那超市买东西跟她打打招呼,寒暄几句;任才无所事事,整天在小镇上鬼混,抽烟喝酒打架赌博,颇有些小头目少年得志的样子,他经常进城去看林丽。
后来,我上了大学,离初中的同学越来越远,渐渐的也就淡忘了。05年的春节过后,在返校的火车站恰巧碰到了任才,他以流氓大哥的身份执意要请我吃羊肉粉,我欣然成全了他,他在等晚上去广东的火车,他父亲叫他去广东打两年工,攒点钱回来结婚,他觉得在老家呆着也无聊,所以应了父亲的要求。我们聊了很久,谈到了林丽,林丽等着他回来结婚,我开玩笑说:你们的恋爱长达两个世纪,终于要走进婚姻的祖坟啦。我祝福他们,并跟任才交换了号码,叮嘱他结婚时一定要通知我。
三年很快就过了,我没有收到他们的喜讯,渐渐的也就淡忘了。去年寒假老家异常的冷,在回家的客运站,遇到了林丽,她提了两大包东西,是帮爸妈和弟弟买的毛衣和一些饼干水果。我也提了很多东西,帮不上忙,只好看着她像粘了蜂糖的蚂蚁一样,缓慢的把东西搬到车上。客车还有一小时才开,她执意要请我在车站吃晚羊肉粉,说不吃就是看不起老同学,我只好作罢,吃了份加肉的。我们聊了很久,我提起任才,林丽沉默了一会儿,拿出一张纸巾,低着头说:任才他在广东那边跟河南人打架,把三人砍成了重伤,被判刑三十年。我被怔住了,初中时任才的那些笑脸在脑海中闪过,这几年来,我的手机里保存着一个囚犯同学的号码,我从来没跟他发过任何一条短信,更不用说电话,我拿出手机,看着任才的号码,上面居然布满了灰尘。林丽抬起头来看了眼外面,似乎不知道眼光朝向哪里;晶莹的泪珠在她的杏仁眼里打转,终于还是没有落下来。
我尽量安慰她,聊了很多别的话题,她的悲伤也慢慢缓解下来,最后甚至会心的笑了笑 。我们坐的是同一辆客车,她挑了一个离我很远的位置,低下头开始翻一本陈旧的《青年文摘》,似乎在逃避车上乡亲们的目光;我与熟识的乡亲们寒暄了几句,他们问起我上海的情况,我细致的告诉了他们,他们叹息着说:原来真的和传说的一样啊。听着他们的叹息,我看着窗外,一座座苍翠的青山掠过,透明的冰柱结在远方的山顶,上面漂浮着浓烈的云雾。
回到家里,我跟母亲说起遇到林丽的事,母亲说,自从任才被判刑之后,林丽就没在超市上班了,后来一乡亲在一家夜总会遇到她,后来镇上的乡亲们就像仇恨瘟疫一样,嘲笑她不知廉耻在外卖身。我无奈的哼了声,洗了澡,一直睡到第二天的傍晚。
杀手也有初中同学,妓女也有初恋。每个人都有一颗高贵善良的心,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过得体面有尊严,我们不过都是红尘中的灰尘,红尘颠倒,尘埃落定,有些被埋在荒瘠的沙漠,有些落在春的泥土。我们或许可以拿别人的落魄开玩笑,但请不要嘲笑他们的不堪,他们比任何人都想堪起来,但现实就是现实,命运就是命运。
初中毕业,任才和林丽都没能继续读书;林丽有一表姐在城里的超市上班,顺便也带上了她,我在市里读高中,偶尔也去那超市买东西跟她打打招呼,寒暄几句;任才无所事事,整天在小镇上鬼混,抽烟喝酒打架赌博,颇有些小头目少年得志的样子,他经常进城去看林丽。
后来,我上了大学,离初中的同学越来越远,渐渐的也就淡忘了。05年的春节过后,在返校的火车站恰巧碰到了任才,他以流氓大哥的身份执意要请我吃羊肉粉,我欣然成全了他,他在等晚上去广东的火车,他父亲叫他去广东打两年工,攒点钱回来结婚,他觉得在老家呆着也无聊,所以应了父亲的要求。我们聊了很久,谈到了林丽,林丽等着他回来结婚,我开玩笑说:你们的恋爱长达两个世纪,终于要走进婚姻的祖坟啦。我祝福他们,并跟任才交换了号码,叮嘱他结婚时一定要通知我。
三年很快就过了,我没有收到他们的喜讯,渐渐的也就淡忘了。去年寒假老家异常的冷,在回家的客运站,遇到了林丽,她提了两大包东西,是帮爸妈和弟弟买的毛衣和一些饼干水果。我也提了很多东西,帮不上忙,只好看着她像粘了蜂糖的蚂蚁一样,缓慢的把东西搬到车上。客车还有一小时才开,她执意要请我在车站吃晚羊肉粉,说不吃就是看不起老同学,我只好作罢,吃了份加肉的。我们聊了很久,我提起任才,林丽沉默了一会儿,拿出一张纸巾,低着头说:任才他在广东那边跟河南人打架,把三人砍成了重伤,被判刑三十年。我被怔住了,初中时任才的那些笑脸在脑海中闪过,这几年来,我的手机里保存着一个囚犯同学的号码,我从来没跟他发过任何一条短信,更不用说电话,我拿出手机,看着任才的号码,上面居然布满了灰尘。林丽抬起头来看了眼外面,似乎不知道眼光朝向哪里;晶莹的泪珠在她的杏仁眼里打转,终于还是没有落下来。
我尽量安慰她,聊了很多别的话题,她的悲伤也慢慢缓解下来,最后甚至会心的笑了笑 。我们坐的是同一辆客车,她挑了一个离我很远的位置,低下头开始翻一本陈旧的《青年文摘》,似乎在逃避车上乡亲们的目光;我与熟识的乡亲们寒暄了几句,他们问起我上海的情况,我细致的告诉了他们,他们叹息着说:原来真的和传说的一样啊。听着他们的叹息,我看着窗外,一座座苍翠的青山掠过,透明的冰柱结在远方的山顶,上面漂浮着浓烈的云雾。
回到家里,我跟母亲说起遇到林丽的事,母亲说,自从任才被判刑之后,林丽就没在超市上班了,后来一乡亲在一家夜总会遇到她,后来镇上的乡亲们就像仇恨瘟疫一样,嘲笑她不知廉耻在外卖身。我无奈的哼了声,洗了澡,一直睡到第二天的傍晚。
杀手也有初中同学,妓女也有初恋。每个人都有一颗高贵善良的心,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过得体面有尊严,我们不过都是红尘中的灰尘,红尘颠倒,尘埃落定,有些被埋在荒瘠的沙漠,有些落在春的泥土。我们或许可以拿别人的落魄开玩笑,但请不要嘲笑他们的不堪,他们比任何人都想堪起来,但现实就是现实,命运就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