谐谑愉悦的亨德尔《朱利奥•凯撒》（转）

                
                
克里斯蒂指挥的亨德尔歌剧《朱利奥·凯撒》，是与启蒙时代乐团合作的，不论从舞美设计还是从音乐演奏及演唱各方面看，这次演出都可以称得上华丽与辉煌，从克里斯蒂在乐池出现，精神抖擞地指挥序曲开始，一直到最后的谢幕，巨长的歌剧竟然能让人一口气看下来，确实非常不易。它恐怕是亨德尔歌剧中唯一让我比较喜欢的，而这次演出将这部歌剧的品味提升到一个很高的水准。
首先还是说说舞美设计。在此剧中，舞台背景与道具采用写实的方式，但是也十分注重色彩的搭配，比如开场时，后景的天蓝色与前景的深棕色，在天空与大海的自然色调与宫殿内的古老色调之间形成对比和交融，这时，天蓝色背景上出现了帆船，朱利奥·凯撒的船队渐渐驶来，虽然舞台不大，却有着异常壮观的效果。舞台的变化，就在一道门和一道帘幕，以及灯光色彩的变化，看似简单，却设计巧妙，变化多端，会让人觉得，有的时候视野开阔，有的时候神秘莫测。
演员的着装是属于20世纪的，当凯撒的船靠岸之后，扛着箱子上岸的士兵们让人想起第一次世界大战，那箱子像是装满了炸药；凯撒则是一身军队统帅的打扮，虽然气质不凡，但却让人一时没有意识到他是强大罗马的统治者。同样，克莉奥佩特拉出现时，也没能让人立刻想到她就是埃及的统治者，她时而着装华丽，时而着装性感，时而一身贵妇打扮，但怎么看怎么更像是一位分外妖娆的小魔女，跳着舞，唱着歌，实在是诱人；在最后一幕，还是这位埃及艳后，脚蹬马靴、身着军装，唱着歌、跳着舞，做出持机关枪射击的动作，会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在克莉奥佩特拉歌舞的场面中，背景上的天空出现了飞艇，海面出现了军舰，一幅要开战的景象。将古代的歌剧融入现代的因素，是当今演出早期歌剧所盛行的，而这次《朱利奥·凯撒》的演出，在对现代因素的处理上突出了幽默的色彩，让许多场景充满了喜剧性。在芭蕾的设计方面，比较倾向于强调埃及风格和特点，同时还包含了一些现代芭蕾的因素，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让埃及艳后这一角色更为鲜明，可以说，舞蹈场景是这部歌剧特别精彩的一笔。
作为现今资历颇深的古乐指挥大师，克里斯蒂在把握这部歌剧的整体与细节两方面都做得相当完美，集清爽与愉悦于一身，既大气又细腻，一气呵成。对于亨德尔的歌剧来说，至关重要的是如何把握节奏和分量，试想，如果按照19世纪歌剧的演出方式，放缓节奏，加重分量，就会变得拖拖拉拉，沉重不堪，估计谁也没有力气听完这部三个小时四十多分钟的歌剧，事实上，巴洛克歌剧在多数时候，都是供整天闲着没事儿的贵族们消遣的，虽然其艺术价值或许不会因此而被降低，然而却会影响到音乐风格，其点必是轻快的、明亮的，我相信，克里斯蒂的指挥正是还原了作品最初应有的样子，所以大家不妨回到历史中，正像我前面所言，把自己当作一个贵族，以当时人的心态来观赏它。
之前我一直对克里斯蒂指挥的法国巴洛克歌剧情有独钟，这部《朱利奥·凯撒》，应该是我首次听和看他指挥的法国之外的作品，我相信，法国巴洛克风格对于他指挥的亨德尔也是有一定影响的，这部歌剧给我的感觉十分精致，很有色彩感，不是偶然。
接着，让我们再看看剧中的演唱者。由于歌剧中的人物众多，这里只重点谈一谈其中两个主要主角，即凯撒和克莉奥佩特拉。在亨德尔时代，凯撒肯定是用阉人男高音来演唱的，现代则通常以假声男高音来演唱，有时也用女中音（或次女高音）来演唱，二者的取舍各有利弊，假声男高音的形象会比较接近角色，但在声音的坚实和稳定上却非真正的阉人男高音可比，而女中音（或次女高音）的声音则能解决这个问题，只要不太介意其形象，对于凯撒这样的人物，声音坚实和稳定对于王者之气的展示更有保证，所以克里斯蒂选择了英国次女高音Sarah Connolly来饰演凯撒。据我所知，这位歌者还曾在科文特花园皇家歌剧院演出过狄朵女王，而此次她出演的凯撒一角，在扮相上颇有几分王者的风范。
正如所期待的那样，Connolly的嗓音不仅坚实有力，并且在稳定中自由而灵活，这样的演唱可以将人物塑造得活灵活现，一些经典的场景随之出现，比如在第一幕中，凯撒踱着方步，神采奕奕地演唱，或者在第三幕中，凯撒伴着小提琴的演奏，在演唱的间隙，悠然地吹起口哨。至于说如此的表演是否完全符合历史上的凯撒，这本身并不重要，因为亨德尔的这部歌剧本身就是戏说，在观赏此剧时，我觉得它与历史题材的连续剧类似，只不过二者的艺术价值不同罢了。
下面要说到的克莉奥佩特拉，戏说的成分就更离谱，不过却是最令人喜爱的歌剧女主角之一。出生在墨尔本的抒情女高音Danielle de Niese，是一位迷人的混血女郎，在出演《朱利奥·凯撒》一剧时，她才26岁。除了埃及艳后，我还看过她饰演的波佩阿，也是妩媚妖娆的样子。Niese是一位能歌善舞的歌剧演员，欣赏她边唱边跳的角色，可以让人更容易融入剧情之中，由她来出演克莉奥佩特拉，实在是不二之选。个人觉得，Niese在《朱利奥·凯撒》中的演唱，比她在《波佩阿的加冕》中要更稳定，尤其表现在一些比较长的抒情唱段，她的演唱既十分投入，声音又非常扎实，例如第二幕中，她独自卧在床上演唱的那一大段咏叹调，优美的旋律线，加上适当的戏剧效果，实在是出神入化。不仅是抒情段落，在一些活泼的唱段中，Niese又表现出俏皮的一面，例如前面提到的第三幕中，她做出机关枪扫射状的那个唱段。
                
                
在此我不得不再次提及，Niese在剧中可爱而迷人的舞蹈表演，确实为现场演出增色不少，不过，用文字几乎是无法表述的，像这样的歌剧仅仅听是不够的，必须还要看。如果亨德尔的歌剧只收集一部，肯定就是克里斯蒂的这版《朱利奥·凯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