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如春梦（八）
当机立断，有时候做事必须当机立断。或许当机立断在另一个角度也可以解释为——头脑发热失去控制。不过人生必须得有一次，至少一次，得头脑发热完全失去控制才行。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背着书包站在火车站上，手里拿着一张回家的车票。在此之前一切朦朦胧胧，理性像泡糟了的面，软塌塌的任凭情感支配。我已下决心要去见那个风琴师，不管见面以后怎样，就是要去。仿佛这一刻不出发便再也没有机会。我想起电影里那些不顾一切奔向某处，任凭人生变得昏天黑地天翻地覆的情节，想到或许如今也会发生在我身上，不禁对此有点恐慌。但更多的还是雀跃，我要疯狂，需要忘乎所以任性胡来。人生不疯狂一次毕竟还是不行啊，岂不白活？
火车带着平稳的节奏，朝南方的那座城飞驰，车厢里乘客很少，除了一对老年夫妻和几个看上去像上班族的人以外，大多数座位都空着。途中陆陆续续有人下车，最后只剩下老年夫妻和我。他们正在座位上昏昏欲睡，车厢里格外安静。我看着窗外黄黄绿绿的秋景，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不想。这时候从隔壁车厢走过来一个女孩，她背着一个大大的斜挎包，戴着一顶蓝色的MLB棒球帽，手里拿着车票正左右对号码，走到我面前后她看了看座位号，又看了我一眼便坐到了我的对面。
她还在收拾行李，我便偷偷地上下打量她。嗯，深蓝色的MLB棒球帽，黑色的短发，一件白色的polo衫干净并有质感，一条米色卡其长裤同样洁净有型，脚上一双Newbalance的蓝色跑步鞋，上面带一个白色的N。包包么是黑色三叶草的斜跨。她皮肤是亚洲人的那种黄，但很健康，转身坐下的时候我看到她一张霸气十足的脸。眼睛不大但很有气势，瞳孔里发散着一股狠劲儿，鼻子好看，很挺拔，鼻子下有一张不大的嘴，线条强硬，此刻正紧抿着，看上去气势汹汹。
她安顿好了之后从书包里掏出一小瓶三得利的黑乌龙，不禁让我增添了对她的好感。我讨厌成年后还喝碳酸型饮料的人。这个女孩从头到尾的装扮和喝的饮料都合我意。虽然并不认识也还没有开启话题，但我已经在心里给出了85的高分。
“嗯。。。”她拿出一本旅游指南慢慢看起来，手里一支笔时不时在上面做了重点记号。我很好奇她会在哪站下车，去往何处。这时候她头也不抬地突然发了话：“钢琴之城是最后一站么？”
换做平时估计我会嗤之以鼻，没有任何招呼的提问未免太没礼貌，但在头脑一热坐上火车之后，平时的条条框框貌似减了不少。她抬头看着我。
“是。”我回答。
“大概什么时候到，你可知道？”她一双眼睛咄咄逼人。
“过一晚明天一早吧。”我说。
她点点头也不道谢继续看旅游指南。
“你要去钢琴之城？”我问。
“是啊。”她头也不抬。
“独自旅行？”
“没错。一个人到处晃荡。没人管。”她笑了一声，“这种旅行啊，哪怕死了估计也无人知晓。”
这人说话有点奇怪。我心想。
“不寂寞？”我问了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
“还好，总能碰到各种人，不算寂寞。换句话说，总是同一个人陪着到处走倒是容易厌烦。不如和各种陌生人为伴更有趣。”这时她抬头看我，“我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
“可是陌生人认识之后也不陌生了。”我反驳，“任何熟人都是从陌生变得熟悉嘛。”
“话虽如此，但熟了以后还会分开对吧，不会一直腻在一起。嗯就像那首歌唱的——各自远飚。”她认真地回答。
我耸耸肩膀，不置可否。
“你去哪儿？”她问。
“钢琴之城。”我说
“哦？”她饶有兴味地看着我，“独自旅行？”
我摇摇头，“回家，那是我的故乡。”
“有意思。”她又问”你会弹钢琴么？” 说着十个手指来回舞动了一下。
“会吧，但琴技欠佳。”
“会总是好的。我喜欢那种会一门乐器的女孩。”她直言不讳地说，“不瞒你说我前任女友就是钢琴老师。她总说想去钢琴之城，但一直忙，没去成，直到我们分手。所以么，为了纪念，我就自己来了。”
她如此坦率地表述情史和性取向，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呢？有没有恋人？”她问得也直接。
“刚分手，她和一个外国男生好了。”我答。
“唔。。男生。。他是gay？”
“les。不知怎么的突然喜欢回了男生。虽然我也曾和男人交往过，不过现在依然喜欢同性。”我也简单直白。
“同道中人。”她冲我笑笑，表情在微笑的一刹那柔和了不少。
“你打算住哪儿？到了钢琴之城。”我问。
“有什么不错的小旅店推荐一下吧。”她说，“旅游经费不多，所以不能太奢侈。”
“恐怕你想奢侈也没地方，都是小旅馆或者民宿旅店。”我回答，看了看她，“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可以住在我家。我家客房很多，住着方便。”
“你家是民宿旅店？”
“不。。。就是家。”
“哦 。” 她点点头，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怎么跟你父母说，可以带陌生人回家么？”
“陌生人熟了以后也不陌生，再说你总会离开不可能一直腻在一起不是？”我用她刚才的话回敬她，“就说是我大学同学好了。说实话我也是逃课回来的，三天之后还要返校。”
她点点头，“好，那就这么办吧。”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背着书包站在火车站上，手里拿着一张回家的车票。在此之前一切朦朦胧胧，理性像泡糟了的面，软塌塌的任凭情感支配。我已下决心要去见那个风琴师，不管见面以后怎样，就是要去。仿佛这一刻不出发便再也没有机会。我想起电影里那些不顾一切奔向某处，任凭人生变得昏天黑地天翻地覆的情节，想到或许如今也会发生在我身上，不禁对此有点恐慌。但更多的还是雀跃，我要疯狂，需要忘乎所以任性胡来。人生不疯狂一次毕竟还是不行啊，岂不白活？
火车带着平稳的节奏，朝南方的那座城飞驰，车厢里乘客很少，除了一对老年夫妻和几个看上去像上班族的人以外，大多数座位都空着。途中陆陆续续有人下车，最后只剩下老年夫妻和我。他们正在座位上昏昏欲睡，车厢里格外安静。我看着窗外黄黄绿绿的秋景，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不想。这时候从隔壁车厢走过来一个女孩，她背着一个大大的斜挎包，戴着一顶蓝色的MLB棒球帽，手里拿着车票正左右对号码，走到我面前后她看了看座位号，又看了我一眼便坐到了我的对面。
她还在收拾行李，我便偷偷地上下打量她。嗯，深蓝色的MLB棒球帽，黑色的短发，一件白色的polo衫干净并有质感，一条米色卡其长裤同样洁净有型，脚上一双Newbalance的蓝色跑步鞋，上面带一个白色的N。包包么是黑色三叶草的斜跨。她皮肤是亚洲人的那种黄，但很健康，转身坐下的时候我看到她一张霸气十足的脸。眼睛不大但很有气势，瞳孔里发散着一股狠劲儿，鼻子好看，很挺拔，鼻子下有一张不大的嘴，线条强硬，此刻正紧抿着，看上去气势汹汹。
她安顿好了之后从书包里掏出一小瓶三得利的黑乌龙，不禁让我增添了对她的好感。我讨厌成年后还喝碳酸型饮料的人。这个女孩从头到尾的装扮和喝的饮料都合我意。虽然并不认识也还没有开启话题，但我已经在心里给出了85的高分。
“嗯。。。”她拿出一本旅游指南慢慢看起来，手里一支笔时不时在上面做了重点记号。我很好奇她会在哪站下车，去往何处。这时候她头也不抬地突然发了话：“钢琴之城是最后一站么？”
换做平时估计我会嗤之以鼻，没有任何招呼的提问未免太没礼貌，但在头脑一热坐上火车之后，平时的条条框框貌似减了不少。她抬头看着我。
“是。”我回答。
“大概什么时候到，你可知道？”她一双眼睛咄咄逼人。
“过一晚明天一早吧。”我说。
她点点头也不道谢继续看旅游指南。
“你要去钢琴之城？”我问。
“是啊。”她头也不抬。
“独自旅行？”
“没错。一个人到处晃荡。没人管。”她笑了一声，“这种旅行啊，哪怕死了估计也无人知晓。”
这人说话有点奇怪。我心想。
“不寂寞？”我问了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
“还好，总能碰到各种人，不算寂寞。换句话说，总是同一个人陪着到处走倒是容易厌烦。不如和各种陌生人为伴更有趣。”这时她抬头看我，“我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
“可是陌生人认识之后也不陌生了。”我反驳，“任何熟人都是从陌生变得熟悉嘛。”
“话虽如此，但熟了以后还会分开对吧，不会一直腻在一起。嗯就像那首歌唱的——各自远飚。”她认真地回答。
我耸耸肩膀，不置可否。
“你去哪儿？”她问。
“钢琴之城。”我说
“哦？”她饶有兴味地看着我，“独自旅行？”
我摇摇头，“回家，那是我的故乡。”
“有意思。”她又问”你会弹钢琴么？” 说着十个手指来回舞动了一下。
“会吧，但琴技欠佳。”
“会总是好的。我喜欢那种会一门乐器的女孩。”她直言不讳地说，“不瞒你说我前任女友就是钢琴老师。她总说想去钢琴之城，但一直忙，没去成，直到我们分手。所以么，为了纪念，我就自己来了。”
她如此坦率地表述情史和性取向，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呢？有没有恋人？”她问得也直接。
“刚分手，她和一个外国男生好了。”我答。
“唔。。男生。。他是gay？”
“les。不知怎么的突然喜欢回了男生。虽然我也曾和男人交往过，不过现在依然喜欢同性。”我也简单直白。
“同道中人。”她冲我笑笑，表情在微笑的一刹那柔和了不少。
“你打算住哪儿？到了钢琴之城。”我问。
“有什么不错的小旅店推荐一下吧。”她说，“旅游经费不多，所以不能太奢侈。”
“恐怕你想奢侈也没地方，都是小旅馆或者民宿旅店。”我回答，看了看她，“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可以住在我家。我家客房很多，住着方便。”
“你家是民宿旅店？”
“不。。。就是家。”
“哦 。” 她点点头，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怎么跟你父母说，可以带陌生人回家么？”
“陌生人熟了以后也不陌生，再说你总会离开不可能一直腻在一起不是？”我用她刚才的话回敬她，“就说是我大学同学好了。说实话我也是逃课回来的，三天之后还要返校。”
她点点头，“好，那就这么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