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须

      到了嘴上有毛的年纪，却还一脸的无辜不认账。抱怨不济事，还是一茬一茬地冒，一如后院的韭菜。茂盛非常。
       每每早上起床，揽镜自照，一片荒芜，俨如山水画里的抱石皴，荒率之极。不打理也自觉难堪，出不得门去，只怪当初开了剪，便一发不可收拾，不得不春耕秋收似的翻山越岭折腾一番。
       先是小学时课本历史人物的遭殃，惨状接近今天的杜甫，不管你曹孟德还是李清照，一概用啃烂的铅笔头画成络腮状。继而见三国水浒英雄多蓄须，方口阔耳曹阿瞒，面如重枣关二爷。长髯及胸，提刀跨马百万大敌临阵前，轻捻胡须，益显大将从容沉着飘逸之风。
      要说胡须，本是男性特征，还记得第一次刮胡子时的羞耻感非李莲英所能梦见，试想本来还有所覆盖，一动刀，秃了，光了，大有兔子吃掉窝边草的尴尬，瞬时暴露无遗，硬生生把两块肉皮子不解释的甩给人看。一如房子没了屋檐，眼睛失了眉毛，额头去了刘海儿。少了植被保护，鼻涕直接奔流入海，泥沙俱下。
      要说胡须的去留，不只关乎勤懒。直接关系美观。
      近代以还，历数开来，倒也不少标志性的胡须，苍苍长髯于右任，浓墨一字周树人,人画合一的齐白石，胡须留得好，能起到提神出彩的作用，倘留不好，直接像是塞了块抹布。更有甚者借艺术家之名，行邋遢之事。长发飘飘可以，但要洁净，请君试看卡拉扬，指挥音乐时那白发一抖，真叫个漂亮，不虚伪，不造作。吴冠中不留胡子，不妨碍是大师和他对美的深情体现。谷村新司那眉眼一弯，陶醉的演唱，胡子也漂亮极了。
       倘毛发不旺，勉强抽出几根胡子，也显得尖俏寒酸。黄胡子更显衰败营养不良。倒不如剃掉。“为人洁白晰，鬑鬑颇有须”便是极好的斯文搭配。至于说豹头环眼辈，则生来胡须剑拔弩张。仿似横插了两把扫帚，亦让人避之唯恐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