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钩
夏煜今天很早就起了床，坐在地上抽了支烟，密闭的空间里顿时烟雾缭绕，清晨窗外的微光穿不透这样浓厚的隔层，在一阵厮杀以后到达男生面庞的少之又少，只留下一片微弱的剪影随着周遭的气息摆动。
睡了将近20个小时，就像突然越过了昨天，停留在前天一样，却感觉怎么也睡不醒，甚至想就停留在前天也好。放在床头的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随意摊开的那一页看不清楚内容，只分辨出深刻的折角。
咳嗽了两声觉得口腔里充斥着苦涩，起身去卫生间洗漱，没有开灯，于是借着惨淡的光麻木的对着镜子刷牙。虽说是5月的天气，但只穿一件单薄的背心还是会让夏煜瞬间打了一个寒战。
杂七杂八全部弄完以后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秒针缓慢的推动着时针和分针向5点走去，这样凝视起来似乎可以清晰的看见内部咬合的齿轮。夏煜顺手打开电视，大多都在重播昨天的节目，主持人们讲着那些不痛不痒的笑话，浮躁的气息堆积着胸腔，零零散散随手换了几个台，视线就夹杂着声音走向混沌。
像是什么模糊了边界，于是世界里所有的虚实都消失了，空气中所有停滞的分子都实实在在的握在了手里，紧握的手却悬浮了起来，跳进了漩涡里。
过了多久以后被炒菜的声音吵醒了，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关掉，滑落的遥控器摔在地上，背朝上，电池的翻开摔在一旁，像露出牙齿在叫嚣的脸。身上披着轻薄的毛毯，触感很踏实。一直压在身下的右手肘渐渐呈现出了麻木的姿态，用力翻了一个身，沙发就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醒了呀！”女生回过头，因为炒菜而扎起了马尾，看起来干净利落。
是熟络到拥有自己家里钥匙，可以不闻不问直接进到家里来为自己做菜的，这么一个女生。
“嗯。”本想问女生什么时候来的却在一个转弯刹住了车，不可思议般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环顾了四周——确定这些熟悉的景象比起虚拟来更真实——缓缓的坐了起来。可能是贫血的原因，头晕得发涨，眯着眼睛镇定了一会儿才稳定下来。
“快起来吧，饭快做好了。”女生又回了回头，夏煜更加确信那样清晰可见的轮廓，如同前天那个温暖却潮湿的下午一样。
双脚踩着地的刹那感觉到了切实的厚重感，晃了晃头，仔细看着墙上的钟指向了12点，只听见锅铲和锅子碰撞的声音。站起来拉开窗帘，停在窗台的两只麻雀惊吓的飞开。阳光耀眼的难过，穿过落地窗把所有的灰尘一览无遗，棱角顿时被打磨的圆润。
回过神来的时候女生端着菜从厨房走了出来，小心放到桌上，男生看着一幕一幕像放映机缓缓驶过一般的场景默默的发呆，心里还是不是滋味。
或者说这一切真实的可怕。
“愣在那干嘛，快来帮我解一下这个围裙，好像结打的有点紧。”女生双手背在后面的样子很滑稽，整个人都凸了出来，“真是的，最近你的脑袋放的很空呀！”
男生站起来，乖乖的走了过去，刚刚落下的尘埃又扬了起来，在空中追逐着，忘记了来时的路。
是可以背过身让彼此解开衣袖的女生，也是可以随便就嘲笑彼此的，这么一个女生。
接下来的时光安静却又不失沉溺，名叫湘语的女生坐在对面看着男生吃着菜，嘴里还喋喋不休的聊着今早看到的新闻八卦。那些发生在他们很遥远的事情却被女生说的很近很近，就像在耳边喃喃细语着那些与他们无关紧要，却又沉重的像一些微小的石头敲打在耳膜上。
“吃完了你自己洗碗哟。”湘语看着男生又失神了有点不高兴，“亏我还大老远跑来给你弄饭。”
“嗯？！”男生被这么一说反而乱了手脚，夹菜的手停在了空中不知道向前还是退后，“不好意思啊，我有点没回过神。”
心里想着这一场闹剧般的场景，虽说是闹剧却安静的异常，甚至连夏煜自己都没有想到湘语会以这样的形态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些几年或者几十年以后的事情就好像这样简单的发生了一样。
淡然了下来。
“你个死猪就知道睡。”语气回到了开心的样子，却理解错了男生的意思，而男生也语塞接不住这个梗。
然后世界就这么宁静了下去，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都在自顾自的吃饭，除了偶尔筷子碰到一起清脆的银器撞击声以外，一片冰凉的气氛。
女生吃着吃着就哭了起来，双肩上下抽动着，牙齿咬着碗的边缘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随即声音变成了小声的啜泣，眼泪顺着脸颊流进了碗里。
男生放下了碗筷，也没多说安慰女生的话，两人对视着僵持着，女生颤抖而坚毅的眼神穿过淡漠的男生的瞳孔。
连筷子碰撞的声音也消失了，最后一点声音也消失了。
“我…晚上的飞机。”女生哽咽的丢出了一击，重重的砸在墙上，反弹回来却敲进男生的心里。
“嗯，吃完了早点走吧，收拾收拾我去机场等你。”好像早就知道了一般的男生点了点头，眼睛周围却缠绕着浓郁的化不开的雾，光线涣散的照在上面，在反射的时候被重新编排打散，凌乱的回归到每一个轨道上，安稳的停了下来。
“那…你一定要记得给…给我发邮件。”
“嗯。”
“真的？”
“好。”
“拉钩！”
女生的幼稚却让男生一怔，一阵酸楚涌上眼底，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牵扯着所有的面部肌肉都悄悄的震动了，缓缓的伸出了右手。
小指彼此相互缠绕、拥抱，翻转了一下，大拇指贴紧像比成了一个心形，温热的手指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那就让说好的约定来下一个完整的定义吧。
“其实，”女生看着拥抱在一起的手指，笑着说，“我一直喜欢——”
抽离了一部分的虚假，剩下的却是几倍的真实感袭来，那些破碎的断层在某一个接口完整的缝合，视线逐渐清晰了起来，天花板带着重影掉进了眼里。
终究还是一个梦，醒来的时候时间缩回了那个点继续向前进，墙上的钟带到了11点，电视里上午时间段的电视剧已经演到了最后一集，昨天晚上窗帘没拉所以阳光照进来的角度刚刚好。
下意识的往厨房看了看，却在下一秒骂自己笨蛋。
应该是前天晚上的飞机，现在应该已经在地球的另一头了，在茫茫人海里生活着。
那个和自己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女生就这么轻松的离开了，可是尽管如此也希望最后她能喜欢自己吧，以喜欢自己的角色出现在自己的梦里，那样的梦像是讽刺自己内心一般的存在。
夏煜倒了杯水，努力回想着梦的最终是什么样的一幅场景，最终锁定在那个让他一怔却又同誓约一般的拉钩。
那是多么似曾相识的错位。
前天的机场里，夏煜站在送行的一行人中间，看着湘语拉着她男朋友的手哭着说：“你一定要给我发邮件！”
“嗯。”男生环抱过女生的头。
“真的？”
“嗯。”
“拉钩！”女生缓缓的挣开男生的手臂。
小指环绕在一起的时候，夏煜的眼眶红了，翻涌而来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海水，冲击在每一个神经上像针扎一般的疼，与女生相处的那些青春，自己远远的观望着的女生，与她最后牵手的也不是自己。那些没有用的头衔那时又有什么用呢，死党也好，青梅竹马也罢，得不到的始终得不到。
作为一个旁观者，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夏煜点了根烟站在客厅中央，突然想起在书里看到过一句话。
“拉钩有时候其实就是放手的意思。”
竟然笑着哭了出来。
睡了将近20个小时，就像突然越过了昨天，停留在前天一样，却感觉怎么也睡不醒，甚至想就停留在前天也好。放在床头的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随意摊开的那一页看不清楚内容，只分辨出深刻的折角。
咳嗽了两声觉得口腔里充斥着苦涩，起身去卫生间洗漱，没有开灯，于是借着惨淡的光麻木的对着镜子刷牙。虽说是5月的天气，但只穿一件单薄的背心还是会让夏煜瞬间打了一个寒战。
杂七杂八全部弄完以后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秒针缓慢的推动着时针和分针向5点走去，这样凝视起来似乎可以清晰的看见内部咬合的齿轮。夏煜顺手打开电视，大多都在重播昨天的节目，主持人们讲着那些不痛不痒的笑话，浮躁的气息堆积着胸腔，零零散散随手换了几个台，视线就夹杂着声音走向混沌。
像是什么模糊了边界，于是世界里所有的虚实都消失了，空气中所有停滞的分子都实实在在的握在了手里，紧握的手却悬浮了起来，跳进了漩涡里。
过了多久以后被炒菜的声音吵醒了，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关掉，滑落的遥控器摔在地上，背朝上，电池的翻开摔在一旁，像露出牙齿在叫嚣的脸。身上披着轻薄的毛毯，触感很踏实。一直压在身下的右手肘渐渐呈现出了麻木的姿态，用力翻了一个身，沙发就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醒了呀！”女生回过头，因为炒菜而扎起了马尾，看起来干净利落。
是熟络到拥有自己家里钥匙，可以不闻不问直接进到家里来为自己做菜的，这么一个女生。
“嗯。”本想问女生什么时候来的却在一个转弯刹住了车，不可思议般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环顾了四周——确定这些熟悉的景象比起虚拟来更真实——缓缓的坐了起来。可能是贫血的原因，头晕得发涨，眯着眼睛镇定了一会儿才稳定下来。
“快起来吧，饭快做好了。”女生又回了回头，夏煜更加确信那样清晰可见的轮廓，如同前天那个温暖却潮湿的下午一样。
双脚踩着地的刹那感觉到了切实的厚重感，晃了晃头，仔细看着墙上的钟指向了12点，只听见锅铲和锅子碰撞的声音。站起来拉开窗帘，停在窗台的两只麻雀惊吓的飞开。阳光耀眼的难过，穿过落地窗把所有的灰尘一览无遗，棱角顿时被打磨的圆润。
回过神来的时候女生端着菜从厨房走了出来，小心放到桌上，男生看着一幕一幕像放映机缓缓驶过一般的场景默默的发呆，心里还是不是滋味。
或者说这一切真实的可怕。
“愣在那干嘛，快来帮我解一下这个围裙，好像结打的有点紧。”女生双手背在后面的样子很滑稽，整个人都凸了出来，“真是的，最近你的脑袋放的很空呀！”
男生站起来，乖乖的走了过去，刚刚落下的尘埃又扬了起来，在空中追逐着，忘记了来时的路。
是可以背过身让彼此解开衣袖的女生，也是可以随便就嘲笑彼此的，这么一个女生。
接下来的时光安静却又不失沉溺，名叫湘语的女生坐在对面看着男生吃着菜，嘴里还喋喋不休的聊着今早看到的新闻八卦。那些发生在他们很遥远的事情却被女生说的很近很近，就像在耳边喃喃细语着那些与他们无关紧要，却又沉重的像一些微小的石头敲打在耳膜上。
“吃完了你自己洗碗哟。”湘语看着男生又失神了有点不高兴，“亏我还大老远跑来给你弄饭。”
“嗯？！”男生被这么一说反而乱了手脚，夹菜的手停在了空中不知道向前还是退后，“不好意思啊，我有点没回过神。”
心里想着这一场闹剧般的场景，虽说是闹剧却安静的异常，甚至连夏煜自己都没有想到湘语会以这样的形态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些几年或者几十年以后的事情就好像这样简单的发生了一样。
淡然了下来。
“你个死猪就知道睡。”语气回到了开心的样子，却理解错了男生的意思，而男生也语塞接不住这个梗。
然后世界就这么宁静了下去，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都在自顾自的吃饭，除了偶尔筷子碰到一起清脆的银器撞击声以外，一片冰凉的气氛。
女生吃着吃着就哭了起来，双肩上下抽动着，牙齿咬着碗的边缘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随即声音变成了小声的啜泣，眼泪顺着脸颊流进了碗里。
男生放下了碗筷，也没多说安慰女生的话，两人对视着僵持着，女生颤抖而坚毅的眼神穿过淡漠的男生的瞳孔。
连筷子碰撞的声音也消失了，最后一点声音也消失了。
“我…晚上的飞机。”女生哽咽的丢出了一击，重重的砸在墙上，反弹回来却敲进男生的心里。
“嗯，吃完了早点走吧，收拾收拾我去机场等你。”好像早就知道了一般的男生点了点头，眼睛周围却缠绕着浓郁的化不开的雾，光线涣散的照在上面，在反射的时候被重新编排打散，凌乱的回归到每一个轨道上，安稳的停了下来。
“那…你一定要记得给…给我发邮件。”
“嗯。”
“真的？”
“好。”
“拉钩！”
女生的幼稚却让男生一怔，一阵酸楚涌上眼底，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牵扯着所有的面部肌肉都悄悄的震动了，缓缓的伸出了右手。
小指彼此相互缠绕、拥抱，翻转了一下，大拇指贴紧像比成了一个心形，温热的手指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那就让说好的约定来下一个完整的定义吧。
“其实，”女生看着拥抱在一起的手指，笑着说，“我一直喜欢——”
抽离了一部分的虚假，剩下的却是几倍的真实感袭来，那些破碎的断层在某一个接口完整的缝合，视线逐渐清晰了起来，天花板带着重影掉进了眼里。
终究还是一个梦，醒来的时候时间缩回了那个点继续向前进，墙上的钟带到了11点，电视里上午时间段的电视剧已经演到了最后一集，昨天晚上窗帘没拉所以阳光照进来的角度刚刚好。
下意识的往厨房看了看，却在下一秒骂自己笨蛋。
应该是前天晚上的飞机，现在应该已经在地球的另一头了，在茫茫人海里生活着。
那个和自己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女生就这么轻松的离开了，可是尽管如此也希望最后她能喜欢自己吧，以喜欢自己的角色出现在自己的梦里，那样的梦像是讽刺自己内心一般的存在。
夏煜倒了杯水，努力回想着梦的最终是什么样的一幅场景，最终锁定在那个让他一怔却又同誓约一般的拉钩。
那是多么似曾相识的错位。
前天的机场里，夏煜站在送行的一行人中间，看着湘语拉着她男朋友的手哭着说：“你一定要给我发邮件！”
“嗯。”男生环抱过女生的头。
“真的？”
“嗯。”
“拉钩！”女生缓缓的挣开男生的手臂。
小指环绕在一起的时候，夏煜的眼眶红了，翻涌而来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海水，冲击在每一个神经上像针扎一般的疼，与女生相处的那些青春，自己远远的观望着的女生，与她最后牵手的也不是自己。那些没有用的头衔那时又有什么用呢，死党也好，青梅竹马也罢，得不到的始终得不到。
作为一个旁观者，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夏煜点了根烟站在客厅中央，突然想起在书里看到过一句话。
“拉钩有时候其实就是放手的意思。”
竟然笑着哭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