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2011年

 
2010年12月30日，我在粉红的纸上写下给2011年的自己的信，小心封好，郑重交上。
2011年12月31日，我打开信，看着熟悉的笔迹和小心翼翼的预言，心里感慨。
2011来了又走，片刻熙熙攘攘，转眼安安静静。有些事如预料般平稳发生，有些事猜中了结局却猜不中过程，还有一些完全出乎意料的决定和考验，引着我走向未知的2012。愿意记得的，便记得了，想要遗忘的，就忘记吧。
 
1
12月30日深夜，在返京的列车上，我和ZY有些灵魂出窍地清醒。我们盯着循环滚动的提示牌，开始扯到心理学的现世意义和价值、说到我们玲珑可寻的态度和不可预知的前程。某种隐略的不安在这个夜里抽离我们的身体，在空气里肆意陌生，沉沉落下。一年年，我们走到很多地方，看到很多与我们截然不同的人和他们手头的日子，逐渐意识到自身的局限，然后心生敬畏。
这之前的几天，同样在火车上，我和她站在两节列车相连的过道上。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洗漱间哄逗着红颊热面的小孩，温暖的灯光笼着昏昏欲睡的我们。这一次，我使出力量与她对话，也与自己对话，寻找着能够打动自己也打动她的成长方式。旅行的有趣有时就在于途上的种种交集和未卜。
再倒带。夜空澄亮，地面泛光。我们在松花江上顶着寒风踽踽前行。走了很久，望不见的江岸，看得见的冰面，交换一个眼神，轻抚一下双手，顾自走好脚下路。最好的朋友关系大概就是这样，可以在需要时，相扶走一段，更多时候依然自己在走，只是互相照看得到。
还有凌晨四点的长春街头，三张脸冻得知觉全无；华梅俄餐，食材的原味渗透在烹调里；大漠酒吧，吹瓶的欢乐感染全场；东北小饭馆，海带啊海带，笑得腰都找不到；极地馆的白鲸之吻，海狮与小朋友完美互动；火车站门口的冰水实验，你写“笑"字，她画笑脸。
回忆这么多，是2011年留下的最好礼物。
 
2
这个冬天，在忙碌了那么久以后，跨上包，撇下所有爱恨，逃离北京。到凤凰的那个晚上，坐在沱江边，吹着冷风，望着对岸的灯火和天上的月亮出神。自由是微薄的，清冷是彻骨的。谁安于古城的宁静时光，谁又在故意夜夜笙歌？不靠谱如我，幸运地闲走了一些地方，遇上一些好人，看到不同以往的风景，听见幽然伤感的歌声，终于再次觉得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是大不了。
后来辗转到贵阳，深夜十二点的火车站出口，见到风衣毛衫西裤皮鞋黑框镜的LY。他频说我的装扮让他想起大学里一个老师，我就笑，想起同窗几年旧时光，酒酣肠热的日子还在眼前，我们的生命轨迹已经慢慢岔开。他到底变了些，在工作里找到位置和价值，与女朋友惊心动魄又平平淡淡地走过来，闲聊中散发出更多自信和成熟。我却没有多大长进，依然读书，依然穷惆怅。没皮没脸地赖住了几天，烤着暖炉，被领着尝各种美食，对比前几日漂泊，忽然想，或许安定下来也不错。我的天，这想法真让我吃惊。
相聚总是短，也不曾想往后是否会再见，就轻描淡写告了别。
 
3
再往前，是实习的两个月。每日披星戴月，穿过乌鸦成群的学院南路，挤公车去附小。和辉姐、PP成了很好的吃友，每周几聚，大快朵颐。也会自以为是地去理解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带点娱乐精神地批判自己。后来就发现，预言成真，我们极大限度地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和缺点，慢慢走上我们曾经怀疑和不接受的路。
在附小，最喜欢的人是我的指导老师。她瘦瘦小小，满脸威严，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有时却像小孩子一样笑得天真。她跟我说过她的过去，她未实现的梦，更多时候她会把那样的自己藏起来，一脸淡然地投入现在。令我感激的是，不管我的课上得如何，她都会肯定我的表现，找到我都不曾看到的闪光点。而且，她还鼓励我去勇敢追求自己的未来。
遇到好的人生导师是一个人莫大的幸运。这一年，侯老师用简单有力的课堂带我进行了很多从未有过的体验和思考；方老师简单清晰又层层深入的提问，一度令人兴奋；李老师用他的学术热情感染我，带领我前进；傅老师则给我们建造过一个流动的场，我在其中，回到过去，探访自己和周围人的生命。
 
4
昨天在同学分享的文章里看到一句话：Your dream is like your car. If you are in full control of it, you are not driving it fast enough。
L跟我描述某种精神上的巅峰体验，或许就是一种out of control的感觉。我跟她说，一年多前我考完研的时候，有过一种体验，就像溺水，越用力下沉得越厉害，于是我没让这种体验继续下去，最后我没能见到海底的风景。或许沉到底借助余力弹起的那个刹那才是真正的巅峰。她说，触底不是都会反弹，有的会粘住。
而我又或许有过这样的巅峰体验。今年的某一天，酒过三巡，耳朵忽然被看不见的外物蒙住，四肢温热又酸软，然后外面的世界不见了，我只听见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双眼干涩，却长久没有眼泪。
每个人都在面临不同的困境和难题。你有时觉得孤独，因为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人能理解你，好像一路上都荆棘漫布，你在艰难独行。很久以后，你或许也会习惯将这些纷乱迷茫的日子默默锁进心里，任那乌云在头顶盘旋，勇敢上路。而朋友，永远在一旁照看你，虽然他有时选择不出声。
 
5
我带的考研班学生即将完成他们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一次考试。21个孩子，有些跟我有很多接触，有些其实了解得甚少。这中间，有人对自己的未来进行了慎重而负责的思考，毅然放弃考研，投入充满机遇与挑战的市场；有人沉下心来，懂得自律，延迟满足，日日在书中驰骋奔跑，学出了趣味和信心；当然也有人拖延着自己的行动，为外物所扰，久久进入不了状态；也有人情绪起伏大，对结局十分担忧，挣扎于焦虑的漩涡。
人生不会因为考研而完整，但这宝贵的一年足以为人生的完整提供力量。无论放弃还是坚持，无论成功或者失败，考研的价值在你日益强大的心智，在你看清自己内心需求以后的安静和执着。
祝福他们，也祝福你。
 
6
曾经以为25岁遥不可及，以为我们还将稚嫩很久，可是这一年，25岁真的到来了。
我们有了更多重的社会角色，会思考以前从未认真想过现在却日益平常的问题，会跟很多不同脾气不同能耐的人打太极，会在做决定前仔细掂量得失，会把生活中的琐事当成任务一件件干掉。
慢慢地，我们变得不会轻易哭轻易发脾气，不会胡吃海喝熬通宵，不会很傻很天真地相信所有人，更不会一见钟情爱上一个人。
岁月这把杀猪刀！
 
愿2012年，我们都能享受生命的充实和喜悦，努力思考，认真体验。
愿2012年，我们都能遵从自己的内心，勇敢去爱，不要怕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