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大小姐 再见……
（文慎长，慎入）
2011年11月24日夜
今天是众所周知的平安夜，一路上到处都是把苹果包在彩纸里当平安果卖的小贩，商铺的橱窗上都贴着白胡子老头的脸，要不然就是麋鹿。就连公司的前台也摆放了一棵盛装的假树，零零落落的挂了些彩球。
完全是一副祥和欢乐的节日气氛。
我却还在悲催的加班。
下午溜着去医院拔了一颗坏牙，这颗牙折腾了我近两周的时间，各种肿痛，各种发炎，中途我为了消炎误吃了几颗头孢氨卡还过敏了一周。结果在今天只花了7.64元就死在了医生的钳子下。无麻药，无安抚，无前奏，那位可爱的女医生说：张口我看看。钳子就直接进来了。
这样的疼痛貌似持续了蛮久，离开的时候却有点措手不及。
若按照旧日的说法今天已经是尽七了，也有地方说是七七，海小姐在今天散尽了七魄。再无人世的记忆。
天暗下来之后我下了楼，在车库边的小道上向南点燃了最后几叠草纸和一串元宝。对着跳动的火苗自言自语的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却不知道海小姐是否还能够听见。
从头七那天，我每周都要在这块空地上烧这样一叠草纸，再对着火堆说一会话，今天莫莫也打电话跟我说：小幺，今天是尽七，你记得帮我带话啊。
我本来想问她为什么自己不去和海小姐说，后来一想也是，总不能让她大半夜的在学校宿舍的走廊上烧纸钱什么的吧。
2011年，这里是北京，曾经的那么多人都已经相距千里，而有些人更是阴阳相隔。或许有些名字都已经想不起来，或许有些面孔也渐渐模糊，不过有很多记忆，不论是谁，都难以不去记得。
而那两年，在Y城的孩子们只要稍微信息灵通点的，应该没有人不认识三位大小姐的：
娇小姐美艳动人，头顶上一盏校花的桂冠从市第一幼稚园一路光芒四射的顶到市第一重点高中，虽常逢力敌，却从无败绩；
凤小姐彪悍勇猛，不论去哪都前呼后拥的，鞍前马后的都是铁塔似的体育生，长期打架练出来的身手靠着跑百米14秒的记录安然无忧的从镇上的初中被点名进了一中；
相比起来，海小姐就有点不那么起眼了，不过当还是小学生的我们拿着5毛，1块的零票去南街的小摊子上买搅搅糖或者无花果丝的时候，人家海小姐已经从小钱包里面掏出来面值50的票票了，这一幕在当时惊倒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小屁孩们。虽然成绩不是很好，也幸得海小姐家底殷实，所以倒也一路有惊无险的坐到了一中的教室里。
到了一中以后，本来毫无相干的3个人，甚至都不在一个班，却不知道怎样的阴阳际会就成了小姐妹，还搞起了小团体，屁股后面一萝萝的小弟小妹们。很是风光了一段时间，或者说，是一直风光着直到我们大家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之后。
那时候，每天课间操完了都能看见一团一团的人围在主席台两边阶梯状的观众台上聊天、嬉戏、吃零食、晒太阳。那个时候最畅销的是大好大的奶油瓜子和一种叫锐舞派对的矿泉水。
一般来说，在最高的一级平台上围成一圈的人堆中一定有3位大小姐。这个场景和 Gossip Girl里S和B 经常呆着的那个阶梯何其相似。
可见，世界上的女人其实都差不多，不论古今。
那个时候的时光真好，Y城虽然还是经常下雨，但是晴天的时候整个天空蓝的不像话，我已经写不出来什么白云朵朵像牛像羊的句子，不过那样的场景一直停留在记忆里的某一个角落，永远也不可能忘记。
3位大小姐依偎在一起，各自仰着脸看着天空：娇小姐脸是瓷器一样的白色，眉毛修的细细的往上挑起来，一双杏核一样的眼睛这个时候是安静而柔和的半睁着，不像平日那样妩媚，她习惯涂点粉色的唇油，亮晶晶的，却不显得油腻，或许真正的天生丽质就是不论你怎么折腾怎么打扮都会显露出其中美好的那一面；凤小姐直接横躺在地上，浓浓的眉毛藏在凌乱的短发后面，翘着一只小腿，她一直的穿着宽大的运动裤或者牛仔裤，偶尔一次穿了条牛仔裙因为腰身过紧而不能大幅度的走动，被我和大妖整整调笑了一天，她为此记恨了很多年，直到高中毕业的时候还硬逼着我和大妖一人送了她一条长裙；海小姐一般这个时候是最显眼的，比起娇小姐的惨白和凤小姐长期暴晒后的黝黑，她那不起眼的外貌却因为红润而光滑的脸颊显得与众不同（也有人说这是农村红），因为太阳的照射，她的脸上显现出一种温暖而剔透的光泽，眉眼都是浅浅的颜色，瞳仁里落满了春末的阳光，连头发都是淡金色的。她嘴角上扬，自然的流露出一种优越的表情。
过去很多年后，我曾无聊的分析过这个组合能够成立并且一路持续的风光下去的原因：
娇小姐美貌而聪明，又一直引领者Y市小姑娘们的时尚潮流，不论男女没有不拜倒在她的小皮裙或者喇叭裤下的，若是出去遇到硬头，她楚楚可怜的迎上张笑颜，估计也没几个人会再和她计较；
凤小姐有人有胆，不但能一呼百应，自己也是上马能打仗下马能骗人的角色，随便薅一竿子都是镇关西类型的状男强女；
而海小姐自是有钱有关系，自古以来不论混什么道的，拳头是硬道理，而钱，就是一切硬道理的基石，即使你办砸了，海小姐也能找关系给你掰正了。
这3位大小姐就是中国几千年来砍死无数男人的3大板斧：绝色红颜，强权武力，厚禄高官。
小时候听历史故事，不论什么朝代，不论是招揽名士还是攻城窃国，能拿得出手的不过也就这三样，要么让美女勾搭下例如西施貂蝉之流，要不直接你攻我打杀来杀去比如春秋战国，而最省事的就莫过于赏黄金万两，食户几千。这样的例子不计其数……。
（一） 娇小姐说：朝阳啊 我爱你
娇小姐在高一是学校的两位播音员之一，每周1周3的早自习后和晚自习前都要去广播站念稿子放音乐或者说点学校趣事。而另一位播音员是当时我的正牌女友陈豆豆。因为这层关系我和娇小姐接触颇多，陈豆豆每次的播音稿子都是我在撰写和修改，所以娇小姐也顺其自然的把她的稿子丢给我，再加上我和娇小姐刚好同姓，而这个其实还满多见的姓硬是全一中只有3个人（另外一个是我堂弟）。娇小姐就强硬的开始叫我弟弟，不论在哪都是我弟呢我弟呢，搞得别的人真的以为我们是亲戚，不过这到没什么坏处，全校唯一敢“被“校花勾肩搭背，放学没有被拦路暴打的男生估计也就我了，娇小姐经常突然就扑过来，一开始我还躲，后来再扑过来的是3位大小姐，我就完全躲不开了，不过幸好陈豆豆没有为此闹别扭，我也安然的享受这样独特的待遇。
不过后来赵洋出现了。
娇小姐和赵洋的故事完全是发生在一个3线小城市里狗血的低成本劣质短片。
我有天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给娇小姐在上午早自习用的播音稿是篇散文，那大概是一片描写太阳的短文，一会朝阳一会夕阳什么的。主旨是要说什么珍惜时间一类，悲催的是它有一个特别恶俗的结尾，：朝阳啊！我爱你。
于是，在那天上课前的早自习，整个校园里都回响着娇小姐清亮而娇俏的声音：
朝阳啊！我爱你。
朝阳啊！我爱你。
朝阳啊！我爱你………………（此处为回声）
而不巧的是，娇小姐班上有一位叫赵洋的男生，更不巧的是这位先生正在明目张胆的追求娇小姐，最狗血的是这位先生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的站了起来跑出教室站在了走廊上，于是整个走廊上一排3个教室的学生都往外看了过去。
只见赵洋站在清晨的朝阳下，身体隐隐的被笼罩在一层浅黄色的光芒里，然后有点微风吹起了他额前的留海，背景音乐是娇小姐回荡在学校上空的声音。
朝阳啊！我爱你。
…………
到了中午下课娇小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于是在我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家吃午饭的时候发现娇小姐像根藤萝一样的依靠在我们教室门口的栏杆上，浑身上下就像开了花一样的洋溢着甜腻的笑容。
‘你过来，中午陪姐吃饭啊……’她翘起一根食指，点了点我。
……
吃完午饭我抬着一胳膊的指甲印回了教室。
然后整个下午我都在拿自动铅笔虐待前排的那位黑姑娘，最后凤小姐终于在第3节地理课的时候转过头来了：小幺，你找死啊。
娇小姐中午掐了我40多下，我得报仇，你们不是好姐妹么！我恶狠狠的回她。
一般来说，3位大小姐我谁也不敢欺负，不过大部分情况下我都会选择性的欺负一下凤小姐。（有时候我叫她黑姑娘。）
因为凤小姐最老实，最不记仇，最豁达，最男人，最安全，最没心眼……说白了就是个棒槌。
再加上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就建立起来的无比牢固的战友一般的革命情谊，明明我和凤小姐认识的最晚，却成为了关系最好的那一位。
高中毕业离开Y 城后，我被远远的抛在了那个遥远而干燥的城市里面，在那个城市里，收到的第一封信就来自凤小姐，那个时候她选择了复读，我想，只有她明白我当时的心情，就像我明白她的心情一样。选择了复读的她面对的是一个已经陌生的校园。物是，人非。虽然大部分学弟学妹也都认识她，她依然是一呼百应依然是众人眼中的大姐大（我知道这个词有些幼稚，不过，哪个人没有这样幼稚的年纪）。
可是，我却明白，当你面对着那些一成不变的教室，宿舍，操场，长廊的时候，你再也看不到你熟悉的人的笑脸，听不到他们在你身边嬉笑吵闹的声音。
没有人和你一起躺在操场的草地上晒太阳；
没有人陪你逃自习课去光明书屋租小说；
没有人在班主任走过窗台的时候拿自动笔捅你的后背；
没有人在你穿短裙的时候故意站在你旁边露出细长苍白的小腿；
没有人在下雪的晚上和你一起翻墙步行好几公里去市中心的网吧玩传奇；
没有人再叫你仙仙，叫你端端，叫你黑姑娘或者叫你亲爱的。
…………
就像我在T城的生活一样，没有人知道那一望无际没有区别的绿色的队伍下面的那张脸到底是谁，他们叫我**，再没人叫我小幺。
娇小姐再掐了我40几下搓了我一顿牛肉火锅之后也出气了，再见面还是我弟我弟的亲切的跟我亲堂姐一样，最神奇的是她转过脸就真的跟赵洋谈起了恋爱，我觉得整件事情我是亏大发的那一个。
受了伤，赔了钱还白白的当了会被全校男生都嫉恨的红娘。因为我把他们的校花给折腾出去了。让人奇怪的是没人嫉恨赵洋。
不过
直到今天，若想起来，那却是我回忆起来最开心的一件事情，因为娇小姐大学毕业后就和赵洋结婚了，去年已经生了个乖巧的女儿，年轻的时候她是横扫一方的小潮妹，如今，她是Y城赫赫有名的辣妈。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少时最向往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大城市的娇小姐，为什么是第一选择回家的人。
不过，我现在真的希望他们此生平平淡淡，
白头偕老，衣食无忧。
…………
（二）凤小姐的记忆不见了
在娇小姐和赵洋轰轰烈烈的恋爱中，凤小姐的故事平淡而安逸，她进体育队一方面是为了能够进一中，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方立舟。
在我的眼里，方立舟一直是这个学校里最handsome的男生，不是余辉（见《虎牙先生》）那样隽秀的少年，也比不上校草刘召耀眼夺目的帅气，方立舟个字很高，和凤小姐一样黝黑，练习长跑和跳高，脾气好的一点也不像体育队的那些小混混，他和凤小姐在一起拍拖的时候，2个人就像操场上的2根旗杆，规规矩矩方方正正的，明明是谈恋爱却在外面连手都没牵过，而这个时候娇小姐早就依偎在赵洋的怀里了。
只有在外面喝了酒以后，方立舟黝黑的脸上会拂过一阵淡淡地羞涩，然后轻轻的拍拍凤小姐的脸。
我一直和大妖打赌他们2 个一定连2垒都没到。
大妖却轻蔑的瞟我一眼：你个处男知道咯屁2垒啊，你连陈豆豆手都没牵过吧……。
好吧，我承认当年我是纯洁了点，我和陈豆豆的初吻还是在毕业以后，而且是被亲……。
和娇小姐的心高气傲不同，也和海小姐的肆无忌惮不一样，凤小姐的心是坚强而温暖的。
她的家庭条件并不好，若不是因为体育特长也进不了一中，所以她其实很珍惜这次机会，虽然在外面吆五喝六，可是在教室，她永远都是安安静静的呆在那，或许会看藏在抽屉的小说，也有时候偷偷的打一个瞌睡。但她一直都有着自己坚定的理想。
其实刚上高中的那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恰恰小姐的妈妈因为尿毒症去世了（见《我爱的那位小姐今日大婚》），而凤小姐的哥哥骑摩托车出了车祸也离开了，留下年轻的妻子和女儿。
凤小姐和我说：我是一定要考上武体的。
那个时候我也说:我是一定要上武大的。
可是，有一种人，在现实的面前会接受现实，然后迂回另一个新的理想。而另一种人，他们的理想一旦坚定，不可改变。
我是第一种人。
而凤小姐是第二种。
03年的高考之后
她复读了一年。
然后又复读了一年。
我不知道要怎么样的勇气才可以用自己最青春的年华去度过3个高三。
我在T市的那2年我们写了好多好多信，我从来不鼓励她努力，因为我怕她得不到的时候更伤心。
不过也许上天真的是有志者事竟成。
第三年，她终于考上了武体。
那一年的谢师宴，他家的院子里摆了3日的流水席。一桌一桌的吃下去，又有新的人吃上来。我们也不记得喝了多少酒，喝到我抱着老妖一直在那里哭，昏天暗地的莫名其妙的哭。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像有些人喝醉了笑，有些人喝醉了打老婆，有些人喝醉了去路上开车撞人玩。
现在我很少喝醉了，如果醉了也只会有2个结果，要么睡觉，要么就不记得自己做什么了！
谢师宴之后没几天我就提前离开了T市，走的时候凤小姐说寒假要是我不回来他就和方立舟一起去T市找我玩，我说好，我带你们去吃狗不理。
然后，我们谁也没有实现我们自己的话！
直到现在我也不怎么相信后来发生的事情。
我希望自己不过是在写一篇小说，或者做一个俗套而简陋的梦。轻轻一碰就能醒来。
凤小姐刚刚进入她的大一生活没多久，在一次回Y城探亲的时候，在镇上被一辆农用车撞了，做了半年多的植物人之后终于醒来。
她是谁？
她已经不记得她是谁？或者有时候又记得。
狗血的失忆。2B 的失忆。狗日的命运也不过如此。
原来很多东西真的不是电视里的剧情。
第2年的暑假我回去看她，提前给他们家打电话，她妈妈让她接了电话，她像一个小孩一样在电话里用着甜腻的声音问：你是谁呀？
我说：我是**。
她突然说：小幺啵（方言）？
我竟然为此红了眼睛，我以为她谁也不记得了，而她竟然知道我是谁？那一刻我真的无比的兴高采烈，
兴高采烈，兴高采烈。
好像只有这个被我们用过了整个小学作文的词才能描述那一刻的心情。我真的很怕很怕在她的记忆力，没有了我。
因为在我的记忆力，她还是那么的完整而鲜活。
然而，当我到了他们家，我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厉害。
我在他们家昏暗的堂屋里坐了很久，她也没敢走到我身边来，她一直蹲在门口，用一种陌生而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我 。
那种眼光并不锐利，我却坐立不安，她每看我一眼，我都在心里期望她能突然叫出我的名字。
可是没有。
一直也没有。
那个闷热的夏天里，我们就那样互相对望着。
我想起很多很多曾今的画面，想起她冲过100米的重点时张开的双臂，想起她站在校门口堵截***时竖起的眉毛，想起她被方立舟抚摸脸颊时不自然的笑容。
如今，这些都在她好奇天真的面孔前缓缓的破碎开来，变成了阳光里纷飞的尘土。
我是**，我走到她的面前。
她突然就退了2步。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离开了。钻进了厨房。
我听见她在厨房里问她母亲：方立舟啥时候来找我玩啊 ！
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来描述那个场景下的我们。
我甚至不敢去回忆当时我的心情。
她不是我这辈子爱过的某位女生，也不是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她只是我的朋友，一个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好朋友。
可是，当她把我从她的记忆力删除，是delete，不是那些小情人们斗气的时候哭着喊着的我要忘记你什么的誓言。
她没有打招呼。
她是真正的不记得我了。也许她还记得**。也知道**就是小幺。可是她再也不能把那2个字和我的脸联系在一起了。
而不公平的是，她的面孔，她的声音，她的名字，她的一切，都会留在我的记忆力。直到我死去。
……
（三）海小姐说：我要开始新的生活
10月3日海小姐的签名是：开始新的生活！
这一刻，是永远……
我知道她是真正的想要开始。
9月28日
海小姐在电话里神采飞扬的说：小幺，你回不回来嘛？……我知道你忙啦！……那反正我通知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
：那我一辈子就这一次啊。
：没事，下次我肯定参加。（这句话我好像和好多人说过）
：滚蛋……
：……好啦，我让馒头回去的时候带个大红包给你，只用收不用还的，不赔本哦……
：……
：我现在忙，回头电话你咯……
……
业界都说金九银十，所以整个10月里我忙到每天只有4个小时的睡眠。
而这样的忙碌中，我可能错了了这辈子某一次最深的遗憾。
那一次通话是我和海小姐最后一次通话，而从那天开始，我有点讨厌我一贯的嬉皮笑脸和自以为是的幽默， 有时候，那句玩笑也许是你最后的有关记忆。
我更厌烦金牛座固有的物质和理智，好像不论什么时候都会斤斤计较每一件事情的得失利弊，在心里迅速的做出一张Excel表，SWOT analysis然后放弃没有既得目标和利益的。
突然想起04年深夜的那通电话，我蹲在寝室楼转角的楼梯上。
她在电话里说：小幺，不论你选择什么，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作为朋友我只希望你过的好，我虽然不理解你，也不认同你的选择，但我不会反对，因为我知道不可能改变你，不过我得想想才可以，你也不要让我一下子就接受这个事情。
她是第一位知道我秘密的女生，
我没有告诉DD，没有告诉恰恰小姐，陈豆豆更不可能知道，凤小姐这个时候还再高三的火海里奔命，那个时候唯一能理智而冷静的听我说完那场故事的只有海小姐。
谢谢她。
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度过那段艰难的岁月。
海小姐以理智见长，她身躯娇小，其貌不扬，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她爱吃大好大的奶油瓜子，爱啃精武的鸭脖子，爱喝红酒，爱穿浅紫色的羽绒服；
喜欢烫头发，不喜欢穿连衣裙；喜欢打麻将，不喜欢抽烟的男人；喜欢逛街，最爱买珍珠；平时都用娇润湿，却从不化妆；喜欢吃肉，也每天都嚷着要减肥；
口头禅是：我掐死你。生气的时候爱翻白眼，开心的时候笑得牙床都能露出来。穿高跟鞋的时候不敢跑步，上体育课的时候老请病假。
我记得她很多很多的优点和缺点。
而这些，以后永远不会改变。
海小姐一直都清楚的规划着自己的未来，去WH 上大学，到SH或者BJ工作，找个成熟稳重的男人组成一个简单的家庭。
这是她以前和我聊过的不能称之为理想的理想，她竟然都一一完成了。
她不像娇小姐那么心高气傲，也没有凤小姐那么目标明确。她想要的不过是最简单不过平凡不过的生活。
我们都以为，她一定会有我们这些人中最幸福无忧的未来。
而她也差不多要实现。
如今。却戛然而止。
10月3日海小姐大婚。
11月8日，她永远停留在自己的时间里。
在那条通往幸福生活的高速上，她上去了，却再也回不来。陪着她的有她的丈夫，父亲，母亲，甚至还有肚子里的宝宝。
我想，我或许应该庆幸，因为海小姐一路并不孤单。
最近的2个月，我一直不太敢开车，每天挤着高峰期的地铁上班下班上课回家，被各种各样的人拥簇着上楼下楼转弯换乘，等待地铁冲进无尽的黑暗里。看着明亮的灯光远远的穿破漆黑的隧道。心底竟然无比安然。
在这样的城市里生活。每天被五花八门的人擦身而过，却不会记得任何一张面孔，谁也会不认识谁，就谈不上忘记。
这或许就是我一直以来喜欢北京的理由。
亲爱的海小姐，希望你走好。
若真有那个世界。
请一定幸福。
本故事纯属真实，皆无虚构，如有雷同，是你抄我。
2011年11月24日夜
今天是众所周知的平安夜，一路上到处都是把苹果包在彩纸里当平安果卖的小贩，商铺的橱窗上都贴着白胡子老头的脸，要不然就是麋鹿。就连公司的前台也摆放了一棵盛装的假树，零零落落的挂了些彩球。
完全是一副祥和欢乐的节日气氛。
我却还在悲催的加班。
下午溜着去医院拔了一颗坏牙，这颗牙折腾了我近两周的时间，各种肿痛，各种发炎，中途我为了消炎误吃了几颗头孢氨卡还过敏了一周。结果在今天只花了7.64元就死在了医生的钳子下。无麻药，无安抚，无前奏，那位可爱的女医生说：张口我看看。钳子就直接进来了。
这样的疼痛貌似持续了蛮久，离开的时候却有点措手不及。
若按照旧日的说法今天已经是尽七了，也有地方说是七七，海小姐在今天散尽了七魄。再无人世的记忆。
天暗下来之后我下了楼，在车库边的小道上向南点燃了最后几叠草纸和一串元宝。对着跳动的火苗自言自语的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却不知道海小姐是否还能够听见。
从头七那天，我每周都要在这块空地上烧这样一叠草纸，再对着火堆说一会话，今天莫莫也打电话跟我说：小幺，今天是尽七，你记得帮我带话啊。
我本来想问她为什么自己不去和海小姐说，后来一想也是，总不能让她大半夜的在学校宿舍的走廊上烧纸钱什么的吧。
2011年，这里是北京，曾经的那么多人都已经相距千里，而有些人更是阴阳相隔。或许有些名字都已经想不起来，或许有些面孔也渐渐模糊，不过有很多记忆，不论是谁，都难以不去记得。
而那两年，在Y城的孩子们只要稍微信息灵通点的，应该没有人不认识三位大小姐的：
娇小姐美艳动人，头顶上一盏校花的桂冠从市第一幼稚园一路光芒四射的顶到市第一重点高中，虽常逢力敌，却从无败绩；
凤小姐彪悍勇猛，不论去哪都前呼后拥的，鞍前马后的都是铁塔似的体育生，长期打架练出来的身手靠着跑百米14秒的记录安然无忧的从镇上的初中被点名进了一中；
相比起来，海小姐就有点不那么起眼了，不过当还是小学生的我们拿着5毛，1块的零票去南街的小摊子上买搅搅糖或者无花果丝的时候，人家海小姐已经从小钱包里面掏出来面值50的票票了，这一幕在当时惊倒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小屁孩们。虽然成绩不是很好，也幸得海小姐家底殷实，所以倒也一路有惊无险的坐到了一中的教室里。
到了一中以后，本来毫无相干的3个人，甚至都不在一个班，却不知道怎样的阴阳际会就成了小姐妹，还搞起了小团体，屁股后面一萝萝的小弟小妹们。很是风光了一段时间，或者说，是一直风光着直到我们大家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之后。
那时候，每天课间操完了都能看见一团一团的人围在主席台两边阶梯状的观众台上聊天、嬉戏、吃零食、晒太阳。那个时候最畅销的是大好大的奶油瓜子和一种叫锐舞派对的矿泉水。
一般来说，在最高的一级平台上围成一圈的人堆中一定有3位大小姐。这个场景和 Gossip Girl里S和B 经常呆着的那个阶梯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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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世界上的女人其实都差不多，不论古今。
那个时候的时光真好，Y城虽然还是经常下雨，但是晴天的时候整个天空蓝的不像话，我已经写不出来什么白云朵朵像牛像羊的句子，不过那样的场景一直停留在记忆里的某一个角落，永远也不可能忘记。
3位大小姐依偎在一起，各自仰着脸看着天空：娇小姐脸是瓷器一样的白色，眉毛修的细细的往上挑起来，一双杏核一样的眼睛这个时候是安静而柔和的半睁着，不像平日那样妩媚，她习惯涂点粉色的唇油，亮晶晶的，却不显得油腻，或许真正的天生丽质就是不论你怎么折腾怎么打扮都会显露出其中美好的那一面；凤小姐直接横躺在地上，浓浓的眉毛藏在凌乱的短发后面，翘着一只小腿，她一直的穿着宽大的运动裤或者牛仔裤，偶尔一次穿了条牛仔裙因为腰身过紧而不能大幅度的走动，被我和大妖整整调笑了一天，她为此记恨了很多年，直到高中毕业的时候还硬逼着我和大妖一人送了她一条长裙；海小姐一般这个时候是最显眼的，比起娇小姐的惨白和凤小姐长期暴晒后的黝黑，她那不起眼的外貌却因为红润而光滑的脸颊显得与众不同（也有人说这是农村红），因为太阳的照射，她的脸上显现出一种温暖而剔透的光泽，眉眼都是浅浅的颜色，瞳仁里落满了春末的阳光，连头发都是淡金色的。她嘴角上扬，自然的流露出一种优越的表情。
过去很多年后，我曾无聊的分析过这个组合能够成立并且一路持续的风光下去的原因：
娇小姐美貌而聪明，又一直引领者Y市小姑娘们的时尚潮流，不论男女没有不拜倒在她的小皮裙或者喇叭裤下的，若是出去遇到硬头，她楚楚可怜的迎上张笑颜，估计也没几个人会再和她计较；
凤小姐有人有胆，不但能一呼百应，自己也是上马能打仗下马能骗人的角色，随便薅一竿子都是镇关西类型的状男强女；
而海小姐自是有钱有关系，自古以来不论混什么道的，拳头是硬道理，而钱，就是一切硬道理的基石，即使你办砸了，海小姐也能找关系给你掰正了。
这3位大小姐就是中国几千年来砍死无数男人的3大板斧：绝色红颜，强权武力，厚禄高官。
小时候听历史故事，不论什么朝代，不论是招揽名士还是攻城窃国，能拿得出手的不过也就这三样，要么让美女勾搭下例如西施貂蝉之流，要不直接你攻我打杀来杀去比如春秋战国，而最省事的就莫过于赏黄金万两，食户几千。这样的例子不计其数……。
（一） 娇小姐说：朝阳啊 我爱你
娇小姐在高一是学校的两位播音员之一，每周1周3的早自习后和晚自习前都要去广播站念稿子放音乐或者说点学校趣事。而另一位播音员是当时我的正牌女友陈豆豆。因为这层关系我和娇小姐接触颇多，陈豆豆每次的播音稿子都是我在撰写和修改，所以娇小姐也顺其自然的把她的稿子丢给我，再加上我和娇小姐刚好同姓，而这个其实还满多见的姓硬是全一中只有3个人（另外一个是我堂弟）。娇小姐就强硬的开始叫我弟弟，不论在哪都是我弟呢我弟呢，搞得别的人真的以为我们是亲戚，不过这到没什么坏处，全校唯一敢“被“校花勾肩搭背，放学没有被拦路暴打的男生估计也就我了，娇小姐经常突然就扑过来，一开始我还躲，后来再扑过来的是3位大小姐，我就完全躲不开了，不过幸好陈豆豆没有为此闹别扭，我也安然的享受这样独特的待遇。
不过后来赵洋出现了。
娇小姐和赵洋的故事完全是发生在一个3线小城市里狗血的低成本劣质短片。
我有天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给娇小姐在上午早自习用的播音稿是篇散文，那大概是一片描写太阳的短文，一会朝阳一会夕阳什么的。主旨是要说什么珍惜时间一类，悲催的是它有一个特别恶俗的结尾，：朝阳啊！我爱你。
于是，在那天上课前的早自习，整个校园里都回响着娇小姐清亮而娇俏的声音：
朝阳啊！我爱你。
朝阳啊！我爱你。
朝阳啊！我爱你………………（此处为回声）
而不巧的是，娇小姐班上有一位叫赵洋的男生，更不巧的是这位先生正在明目张胆的追求娇小姐，最狗血的是这位先生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的站了起来跑出教室站在了走廊上，于是整个走廊上一排3个教室的学生都往外看了过去。
只见赵洋站在清晨的朝阳下，身体隐隐的被笼罩在一层浅黄色的光芒里，然后有点微风吹起了他额前的留海，背景音乐是娇小姐回荡在学校上空的声音。
朝阳啊！我爱你。
…………
到了中午下课娇小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于是在我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家吃午饭的时候发现娇小姐像根藤萝一样的依靠在我们教室门口的栏杆上，浑身上下就像开了花一样的洋溢着甜腻的笑容。
‘你过来，中午陪姐吃饭啊……’她翘起一根食指，点了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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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饭我抬着一胳膊的指甲印回了教室。
然后整个下午我都在拿自动铅笔虐待前排的那位黑姑娘，最后凤小姐终于在第3节地理课的时候转过头来了：小幺，你找死啊。
娇小姐中午掐了我40多下，我得报仇，你们不是好姐妹么！我恶狠狠的回她。
一般来说，3位大小姐我谁也不敢欺负，不过大部分情况下我都会选择性的欺负一下凤小姐。（有时候我叫她黑姑娘。）
因为凤小姐最老实，最不记仇，最豁达，最男人，最安全，最没心眼……说白了就是个棒槌。
再加上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就建立起来的无比牢固的战友一般的革命情谊，明明我和凤小姐认识的最晚，却成为了关系最好的那一位。
高中毕业离开Y 城后，我被远远的抛在了那个遥远而干燥的城市里面，在那个城市里，收到的第一封信就来自凤小姐，那个时候她选择了复读，我想，只有她明白我当时的心情，就像我明白她的心情一样。选择了复读的她面对的是一个已经陌生的校园。物是，人非。虽然大部分学弟学妹也都认识她，她依然是一呼百应依然是众人眼中的大姐大（我知道这个词有些幼稚，不过，哪个人没有这样幼稚的年纪）。
可是，我却明白，当你面对着那些一成不变的教室，宿舍，操场，长廊的时候，你再也看不到你熟悉的人的笑脸，听不到他们在你身边嬉笑吵闹的声音。
没有人和你一起躺在操场的草地上晒太阳；
没有人陪你逃自习课去光明书屋租小说；
没有人在班主任走过窗台的时候拿自动笔捅你的后背；
没有人在你穿短裙的时候故意站在你旁边露出细长苍白的小腿；
没有人在下雪的晚上和你一起翻墙步行好几公里去市中心的网吧玩传奇；
没有人再叫你仙仙，叫你端端，叫你黑姑娘或者叫你亲爱的。
…………
就像我在T城的生活一样，没有人知道那一望无际没有区别的绿色的队伍下面的那张脸到底是谁，他们叫我**，再没人叫我小幺。
娇小姐再掐了我40几下搓了我一顿牛肉火锅之后也出气了，再见面还是我弟我弟的亲切的跟我亲堂姐一样，最神奇的是她转过脸就真的跟赵洋谈起了恋爱，我觉得整件事情我是亏大发的那一个。
受了伤，赔了钱还白白的当了会被全校男生都嫉恨的红娘。因为我把他们的校花给折腾出去了。让人奇怪的是没人嫉恨赵洋。
不过
直到今天，若想起来，那却是我回忆起来最开心的一件事情，因为娇小姐大学毕业后就和赵洋结婚了，去年已经生了个乖巧的女儿，年轻的时候她是横扫一方的小潮妹，如今，她是Y城赫赫有名的辣妈。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少时最向往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大城市的娇小姐，为什么是第一选择回家的人。
不过，我现在真的希望他们此生平平淡淡，
白头偕老，衣食无忧。
…………
（二）凤小姐的记忆不见了
在娇小姐和赵洋轰轰烈烈的恋爱中，凤小姐的故事平淡而安逸，她进体育队一方面是为了能够进一中，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方立舟。
在我的眼里，方立舟一直是这个学校里最handsome的男生，不是余辉（见《虎牙先生》）那样隽秀的少年，也比不上校草刘召耀眼夺目的帅气，方立舟个字很高，和凤小姐一样黝黑，练习长跑和跳高，脾气好的一点也不像体育队的那些小混混，他和凤小姐在一起拍拖的时候，2个人就像操场上的2根旗杆，规规矩矩方方正正的，明明是谈恋爱却在外面连手都没牵过，而这个时候娇小姐早就依偎在赵洋的怀里了。
只有在外面喝了酒以后，方立舟黝黑的脸上会拂过一阵淡淡地羞涩，然后轻轻的拍拍凤小姐的脸。
我一直和大妖打赌他们2 个一定连2垒都没到。
大妖却轻蔑的瞟我一眼：你个处男知道咯屁2垒啊，你连陈豆豆手都没牵过吧……。
好吧，我承认当年我是纯洁了点，我和陈豆豆的初吻还是在毕业以后，而且是被亲……。
和娇小姐的心高气傲不同，也和海小姐的肆无忌惮不一样，凤小姐的心是坚强而温暖的。
她的家庭条件并不好，若不是因为体育特长也进不了一中，所以她其实很珍惜这次机会，虽然在外面吆五喝六，可是在教室，她永远都是安安静静的呆在那，或许会看藏在抽屉的小说，也有时候偷偷的打一个瞌睡。但她一直都有着自己坚定的理想。
其实刚上高中的那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恰恰小姐的妈妈因为尿毒症去世了（见《我爱的那位小姐今日大婚》），而凤小姐的哥哥骑摩托车出了车祸也离开了，留下年轻的妻子和女儿。
凤小姐和我说：我是一定要考上武体的。
那个时候我也说:我是一定要上武大的。
可是，有一种人，在现实的面前会接受现实，然后迂回另一个新的理想。而另一种人，他们的理想一旦坚定，不可改变。
我是第一种人。
而凤小姐是第二种。
03年的高考之后
她复读了一年。
然后又复读了一年。
我不知道要怎么样的勇气才可以用自己最青春的年华去度过3个高三。
我在T市的那2年我们写了好多好多信，我从来不鼓励她努力，因为我怕她得不到的时候更伤心。
不过也许上天真的是有志者事竟成。
第三年，她终于考上了武体。
那一年的谢师宴，他家的院子里摆了3日的流水席。一桌一桌的吃下去，又有新的人吃上来。我们也不记得喝了多少酒，喝到我抱着老妖一直在那里哭，昏天暗地的莫名其妙的哭。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像有些人喝醉了笑，有些人喝醉了打老婆，有些人喝醉了去路上开车撞人玩。
现在我很少喝醉了，如果醉了也只会有2个结果，要么睡觉，要么就不记得自己做什么了！
谢师宴之后没几天我就提前离开了T市，走的时候凤小姐说寒假要是我不回来他就和方立舟一起去T市找我玩，我说好，我带你们去吃狗不理。
然后，我们谁也没有实现我们自己的话！
直到现在我也不怎么相信后来发生的事情。
我希望自己不过是在写一篇小说，或者做一个俗套而简陋的梦。轻轻一碰就能醒来。
凤小姐刚刚进入她的大一生活没多久，在一次回Y城探亲的时候，在镇上被一辆农用车撞了，做了半年多的植物人之后终于醒来。
她是谁？
她已经不记得她是谁？或者有时候又记得。
狗血的失忆。2B 的失忆。狗日的命运也不过如此。
原来很多东西真的不是电视里的剧情。
第2年的暑假我回去看她，提前给他们家打电话，她妈妈让她接了电话，她像一个小孩一样在电话里用着甜腻的声音问：你是谁呀？
我说：我是**。
她突然说：小幺啵（方言）？
我竟然为此红了眼睛，我以为她谁也不记得了，而她竟然知道我是谁？那一刻我真的无比的兴高采烈，
兴高采烈，兴高采烈。
好像只有这个被我们用过了整个小学作文的词才能描述那一刻的心情。我真的很怕很怕在她的记忆力，没有了我。
因为在我的记忆力，她还是那么的完整而鲜活。
然而，当我到了他们家，我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厉害。
我在他们家昏暗的堂屋里坐了很久，她也没敢走到我身边来，她一直蹲在门口，用一种陌生而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我 。
那种眼光并不锐利，我却坐立不安，她每看我一眼，我都在心里期望她能突然叫出我的名字。
可是没有。
一直也没有。
那个闷热的夏天里，我们就那样互相对望着。
我想起很多很多曾今的画面，想起她冲过100米的重点时张开的双臂，想起她站在校门口堵截***时竖起的眉毛，想起她被方立舟抚摸脸颊时不自然的笑容。
如今，这些都在她好奇天真的面孔前缓缓的破碎开来，变成了阳光里纷飞的尘土。
我是**，我走到她的面前。
她突然就退了2步。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离开了。钻进了厨房。
我听见她在厨房里问她母亲：方立舟啥时候来找我玩啊 ！
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来描述那个场景下的我们。
我甚至不敢去回忆当时我的心情。
她不是我这辈子爱过的某位女生，也不是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她只是我的朋友，一个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好朋友。
可是，当她把我从她的记忆力删除，是delete，不是那些小情人们斗气的时候哭着喊着的我要忘记你什么的誓言。
她没有打招呼。
她是真正的不记得我了。也许她还记得**。也知道**就是小幺。可是她再也不能把那2个字和我的脸联系在一起了。
而不公平的是，她的面孔，她的声音，她的名字，她的一切，都会留在我的记忆力。直到我死去。
……
（三）海小姐说：我要开始新的生活
10月3日海小姐的签名是：开始新的生活！
这一刻，是永远……
我知道她是真正的想要开始。
9月28日
海小姐在电话里神采飞扬的说：小幺，你回不回来嘛？……我知道你忙啦！……那反正我通知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
：那我一辈子就这一次啊。
：没事，下次我肯定参加。（这句话我好像和好多人说过）
：滚蛋……
：……好啦，我让馒头回去的时候带个大红包给你，只用收不用还的，不赔本哦……
：……
：我现在忙，回头电话你咯……
……
业界都说金九银十，所以整个10月里我忙到每天只有4个小时的睡眠。
而这样的忙碌中，我可能错了了这辈子某一次最深的遗憾。
那一次通话是我和海小姐最后一次通话，而从那天开始，我有点讨厌我一贯的嬉皮笑脸和自以为是的幽默， 有时候，那句玩笑也许是你最后的有关记忆。
我更厌烦金牛座固有的物质和理智，好像不论什么时候都会斤斤计较每一件事情的得失利弊，在心里迅速的做出一张Excel表，SWOT analysis然后放弃没有既得目标和利益的。
突然想起04年深夜的那通电话，我蹲在寝室楼转角的楼梯上。
她在电话里说：小幺，不论你选择什么，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作为朋友我只希望你过的好，我虽然不理解你，也不认同你的选择，但我不会反对，因为我知道不可能改变你，不过我得想想才可以，你也不要让我一下子就接受这个事情。
她是第一位知道我秘密的女生，
我没有告诉DD，没有告诉恰恰小姐，陈豆豆更不可能知道，凤小姐这个时候还再高三的火海里奔命，那个时候唯一能理智而冷静的听我说完那场故事的只有海小姐。
谢谢她。
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度过那段艰难的岁月。
海小姐以理智见长，她身躯娇小，其貌不扬，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她爱吃大好大的奶油瓜子，爱啃精武的鸭脖子，爱喝红酒，爱穿浅紫色的羽绒服；
喜欢烫头发，不喜欢穿连衣裙；喜欢打麻将，不喜欢抽烟的男人；喜欢逛街，最爱买珍珠；平时都用娇润湿，却从不化妆；喜欢吃肉，也每天都嚷着要减肥；
口头禅是：我掐死你。生气的时候爱翻白眼，开心的时候笑得牙床都能露出来。穿高跟鞋的时候不敢跑步，上体育课的时候老请病假。
我记得她很多很多的优点和缺点。
而这些，以后永远不会改变。
海小姐一直都清楚的规划着自己的未来，去WH 上大学，到SH或者BJ工作，找个成熟稳重的男人组成一个简单的家庭。
这是她以前和我聊过的不能称之为理想的理想，她竟然都一一完成了。
她不像娇小姐那么心高气傲，也没有凤小姐那么目标明确。她想要的不过是最简单不过平凡不过的生活。
我们都以为，她一定会有我们这些人中最幸福无忧的未来。
而她也差不多要实现。
如今。却戛然而止。
10月3日海小姐大婚。
11月8日，她永远停留在自己的时间里。
在那条通往幸福生活的高速上，她上去了，却再也回不来。陪着她的有她的丈夫，父亲，母亲，甚至还有肚子里的宝宝。
我想，我或许应该庆幸，因为海小姐一路并不孤单。
最近的2个月，我一直不太敢开车，每天挤着高峰期的地铁上班下班上课回家，被各种各样的人拥簇着上楼下楼转弯换乘，等待地铁冲进无尽的黑暗里。看着明亮的灯光远远的穿破漆黑的隧道。心底竟然无比安然。
在这样的城市里生活。每天被五花八门的人擦身而过，却不会记得任何一张面孔，谁也会不认识谁，就谈不上忘记。
这或许就是我一直以来喜欢北京的理由。
亲爱的海小姐，希望你走好。
若真有那个世界。
请一定幸福。
本故事纯属真实，皆无虚构，如有雷同，是你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