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中的卤煮火烧。
来到北京是7年以前的事情,小学的时候于语文书上学过一篇叫做《北京西站》的课文,那是对于北京唯一的印象,虽然依稀,但仍然记得那个被吹嘘的很神奇很大气很恢弘很霸气的大钟。
我在那个夜色渐退,晨曦未明的早上下车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四下寻找那个闻名遐迩的大钟。可是没有见到,很久以后,我知道了那个地方叫四惠,而我来自东方。那是5月份,北京有风,风中有沙,一阵风吹过,眼中进了沙子,一个瘦弱的少年,一个硕大的背包,泪眼婆娑的环顾四周。直到黑车司机操着京腔问我去哪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里,的确是北京。
四惠到亚运村,小关北里。司机跟我要50元,我不客气并且坚决的还价到45,司机做为难状,犹豫片刻,“得,我就当做回好事!小伙子,别哭了”。语气甚是慷慨,我绽放笑容的时候,估计眼眶是含泪的。不是为了那45元,而是因为那漫天的风沙。
一路上,司机跟我说了很多北京出名并且具有特色的东西,什么烤鸭,潘家园的古董,糖葫芦,王府井的百货大楼。老北京炸酱面,爆肚,卤煮火烧,炒肝等等等等。当时觉得京腔京调的语言太有质感了,跟听单口相声似的。便默不作声的静静聆听。只是轻描淡写的在脑中标记了卤煮火烧和炒肝,下车的时候,司机没给我发票,我也并不知道发票这种东西是可以报销的,后来在公司的那个会计面前绽放笑容的时候,估计脸上还是带着泪痕的,不是因为那漫天的风沙,而是为了那45元。
几天以后,我吃到了我听到的大部分东西,除了王府井的百货大楼和潘家园的古董,唯一令我惦念的还是那个叫做“卤煮火烧”的东西。于是就这样萦绕在心头。在之后一年的岁月里,我去了上海,天津,广州,西安,河北,山东,四川。吃遍了大半个中国,我认为我在吃的道路上已经达到巅峰,简直可以用登峰造极形容。人生的下一步,也许仅剩下一种“我自横刀向天笑”的博大情怀了。
后来回到北京,于某年风和日丽的一个清晨,我在一个不知名的小路边看到了一个极其简陋的牌子,上面写着几个近似于甲骨文一样的文字,定睛细细一看,但见“卤煮火烧”四个,不由得心生欢喜,这缠绕良久的情愫终于得到快刀斩乱麻般的解脱,于是大步流星前去点了一碗。
在我把卤煮送入口中的一刹那。心中突然生出疑问: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一股屎的味道呢?” 于是我疑惑的问道。
“你吃过卤煮么?” 路边摊老板含笑反问。
“没有!”我怯懦答。
“那你就接着吃。”路边摊老板的自信心盆满钵满。
吃了几口之后。我实在难以忍受。
“可是,明明是屎的味道啊。”我再一次提出质疑。
“你吃过屎么?”老板也气愤了。
“没有。”我愣愣答。
“好的,既然你没有吃过卤煮,也没有吃过屎,凭什么说我的卤煮里会有屎的味道呢。”
老板思路明朗,辩才无碍。他是一个有着大智慧的人。
“是啊,我从来没吃过卤煮,怎么就可以断定卤煮里没有屎的味道呢,而那么多年来,我也没吃过屎,又怎么去辩驳说屎在卤煮里呢?”
于是,我放下碗筷,交了钱,默默地悲伤地消失在那条不知名的小路。淡忘了那个风和日丽的清晨。
…………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有一天我突然在网上看见一个微红的名人,在闲来无事卖萌的时候,说想呲卤煮。这让我对她那青春美好的形象感到由衷的赞叹,深深的感到这是一位勇敢并且不拘小节的姑娘。那天晚上和一个北京朋友聊天,说道卤煮,炒肝,爆肚。我很好奇为什么北京放着猪肉不吃,偏偏要去吃那些肠子下水什么的,他告诉我,那是因为京城早些时候的猪肉都是给王亲贵族吃的,肠子下水什么的都丢到王府外面,百姓们穷啊,吃不起肉啊,下水肠子都当宝,然后劳动人民有智慧啊,发明了卤煮,炒肝什么的啊。发展到今天已经成为了一种特色了。并且很美味。
我的心灵再一次的被撼动了。于是给他讲了我吃卤煮的故事,他告诉我,我吃的那种卤煮不好,没有做好。
几日以后,在刘家窑地铁站附近的一家包子铺里,我点了一碗卤煮,15元,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和万分忐忑的心情,义无反顾的尝试了一次。也多数是由于网上的那位名人的影响。让我开启了对卤煮火烧的真正认识。
卤煮火烧,它是美味的,无异味的,令人回味无穷的,齿颊留香的。
在我绽放笑容的时候,额头是带着薄汗的,眼睛却是温润的,不是因为吝啬那15元。
而是,为了这么多年的不思进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