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时光——寺院生活之五十

写下标题最后两个汉字，我愣了一下。
居然，絮絮叨叨写了这么久了。
那些日常琐碎的废话，那些反复咀嚼的矫情，那些平淡如水的起伏。
我现在都没有勇气再回头翻阅。谁知道当初写下来是种什么心情啊？
早上去上殿了。
迷迷糊糊还在被窝里，被闹钟吵醒。
于是蹑手蹑脚地起床，洗漱，开着卫生间的灯轻轻地收拾这张脸，换上衣服，拿上功课本，出门。
下楼，外面一片漆黑，只有路灯在密林间或隐或暗地瞅着我。
因着最近老抱着手机看恐怖小说，心里有点怕怕的。四周一个人也看不见。我抱着功课本，沿着长廊一路走过去。心里想着某位师父的叮嘱：“任何时候，都不要慌张。慌张的内心会出现空隙。”
还没到大殿，在客堂后面就听到了大殿放向传来的诵经声。
我觉得我要昏厥了！好不容易早起一回上殿，居然遇上斋天。只得灰溜溜地从后面的门进去站在队伍最后面。
听着师父们的诵经声，还有大殿法器的敲击声，那些内心杂乱的情绪也渐渐平息下来。
一次次鞠躬，下跪，虔诚地礼拜。内心一点一点柔软。
如同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吃完早餐，我去了灵照塔。跟在三位师父的后面，默默地绕塔。再穿过长廊回到房间。
世界一点一点亮起来。走过放生池，看到对面山上还笼罩着淡淡的雾气，缥缈而轻柔。清脆的鸟鸣声传来。远方的天空里，云层正一点一点染上红晕，太阳就要出来了。又是灿烂的一天。
这个世界，并不如我想象中的完美。可是，它依然让我如此眷恋。
很多时候，对于旁人的关怀和慰问，我都只有两个字回答：“没事。”
是的。我已经习惯了独自承担所有。
其实，我也想能够顺畅地说出来。可是，我做不到。
是语言功能的退化么？还是人际交往的障碍？
我可以和你嬉笑怒骂可以和你勾肩搭背可以和你对酒当歌可以和你亲密无间，可是。
那些倾诉的话语，我依然无法启齿。不是你不可信任，不是我不愿托付。而是，我说不出口。
它们就在嘴边，可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或者，化为文字对我而言更为容易？
“没事。”“我没事。”“真的。我没事。”
于是。我渐渐地相信了。我是真的没事。
你看，我笑得恰到好处。我的声调一如往常。我的眼神依然闪亮。
至于我的内心，溃烂成何样，我都不在意。那么。你就更不需在意了。
骗得过自己，方才骗得过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