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友

脚伤了，探望的人来了几拨。
第一个来的是邻居，男酒鬼，除了蔬菜，他还带了份凉皮，我指着老中医的膏药的封皮给他看，忌啤酒白酒，生冷辛辣。
他自己闷闷地喝下几杯白酒。走前扔下一句，正是读书的好时节啊。
第二天来了俩女酒鬼。二人酒量有高下，酒量差的掌勺，酒量好的此前戒断过一个月，刚刚复喝。头天来过的男酒鬼也闻讯报到。男酒鬼心事重重的样子，想走，又架不住女酒鬼袅袅的挽留，踯躅许久。后来男酒鬼还唱了会儿家乡的山歌。那时候差不多凌晨三点。
女酒鬼们喝多了，酒量小的那个眯着眼看会儿书，后来横在沙发上着了。量大的还在独自斗酒。我实在撑不住，告退，刚躺下，听着斗酒的女酒鬼进了隔壁，门一关，紧接着扑通一声。我喊，怎么了，怎么了，一个恹恹的，闷闷的声音回答，没事。再没了声息。大概先前是被我堆放的杂物绊倒，没大碍。我困的晕晕乎乎，不管了，睡。
早早醒了，很难受，捱到中午，那俩都还没醒，我架起双拐，开窗通风，清理烟头，想吐，煮一锅绿豆粥，喊二人起来解毒。酒量小的先起来，锅里拨拉出一盘子热菜，再嚷嚷两嗓子，凌晨扑通的那个，披头散发的开门现身，喝完粥，渐渐显出人形。
接着喝茶，晚上来一位男前辈，下厨，配尖椒和土豆烧了肉块，我连吃下三碗米饭，心情大好，觉得红酒非啤非白，而且传说中乃富有营养之物，就陪女酒鬼们喝了一杯。加州产的，味道不错，又来上一杯。女酒鬼开始喝威士忌。
男前辈讲80年代西安的流氓，舞池里跳交谊舞，几百号人，很多男的穿西装，但只有少数几个是把西装披在身上的，那几个就是大哥。只有大哥才披着，旁边随时待命的马仔跟常人一样，胳膊伸进袖筒，一边跳舞，一边整装待命。
扑通今晚表现又很神勇，只身将三个月前我剩的半瓶威士忌搞完，拿高脚杯开喝白酒。根本不就菜，再说，确实也没菜了。
前辈接着讲别的，说他认识一个姑娘很猛，跟俩男的相约吃自己的屎，俩男的退缩了，女孩吃了几口。扑通听罢，过了会儿说，我觉得我每天都在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