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
前言
几年前写的，有些像小说，那时候一直觉得未名上有些说明档挺好的，
一直想有一天写点什么把他们都融进去。
一旦动笔，却再没有把这个从真实里提取的故事写下去的勇气，那时的
自己是多么的脆弱啊，总是缺乏面对真相的勇气。
于是几年后的现在也再没有心绪写下去了，于是就只剩下了这篇总也写
不全，而且散乱不堪的小说。给这个情人节的礼物。
2002年
--------
另一前言，一封当时给朋友的信(可省略):
不是虚构，而是真正的生活。几年来
目睹的留学生的故事，千里迢迢从巴黎来会的网友，重病又为
绿卡而拼命工作的女孩，生命尽头凄然回国的朋友，都是真实
而残酷的发生在我身边的生活，也是我再忍不住写一点东西的
愿望。
其实并没输入全部，自己依然还没有把最残酷的真相
与最琐碎的生活写尽的毅力于耐性。其实些这小说最初的目的
也许并没表现出来。
起初小说的题目叫绿卡，象原文中的一句话：
风华，我们这样活着的，只是为了一张绿卡吗？
一句在一个近于小说的场景里，我曾听到的苍凉。
我尽力想把这个故事写得纯粹些，想尽力不染上尘间的气息。
也许在那些文字里，是我对真实生活态度的向往。
我很少再写什么，我宁可背着相机晃晃悠悠，无声地用电子
的东西把自己忽略。一个人一天到晚漫无边际地开着车子
走在这大陆，有时开着开着会忽然间泪流满面。我再不愿想太多，
那是件无比可笑的事情。
人的一生又究竟能够走多远？？？？？
我祈祷：
给我火焰，飞翔，和来生的梦想。
---------------------------------------------------------------------------
风华
但凡与你有缘的人，你的存在就能惊醒他所有的感觉。
你们不用说话。你们即便说话也是一堆泡沫，在阳光下，
五颜六色，看起来很美丽，其实它仅仅是你们情感交流的衍
生物，过去了也就消失了。
发生了就永远不会消失的是拥抱，而诺言注定会随风而逝。
没错，事情就是这样的。
------题记
（1)
这是90年代的秋天，我在NYU留学，日子总是很单调，有时想想，一晃
在人世里斯混已经二十多年了，一事无成，这让我很沮丧。其实，我知
道很多当年的同学挺羡慕自己的。可幸福终究还是自己的幸福，那时候我始终认为，
如果我在地狱里还觉得入门时见到的不是牛头马面而是圣约翰，那我也真可以去死了。
有时看着那些老美的肥皂局，真搞不清为什么老美都这个傻样：蠢并快乐着。
前两天放暑假歇了工，一直在家里埋头大睡，这也是我自以为是的一个优点，
在我看来，人生的意义在于折腾，而埋头苦干则是十分可笑的。所以
即使我们系(我学cs)的internship一个月有四仟大元好拿，我也懒得动弹。
我自己的机器是一台老资格的奔II，电脑这东西，就象姑娘，新的层出不穷，
自己总是有一个将就这过就行了，太好的也非我辈奢望，有事没事我就把它挂在
BBS上折腾。偶尔(极少发生)，会有当年的classmate问我过的可好，
我就回一句老样子了，然后再叫起来时，往往就直剩了两个字：”折腾？“
我自己BBS上的名字叫光与影，一则我喜欢摄影，二来我喜欢加谬，很久前
在北京上新东方时总逃课去逛三联，一逛就是一个下午，也为避暑。
那时三联在卖<<在阳光和阴影之间>>，加谬的传记。早看过简介，可整个夏天
，我只是凝望封面而一直不愿翻动任何一页，有很多时候，你只需一个支
点，属于你自己的一个支点来想象世界。事过多年，我一直会回忆起那张封面：
黑白之间，写满孤独的脸。
然后我会想起<<局外人>>。
我的这nickname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nickname,我也无意以次来认识更多的
网友。白云黄鹤本就无可捉摸，每个id都是一泓深海。可还是有一些故事的。有时候
会有些id来打招呼。我基本沉默，反正几个朋友的ID都认得，没事不会来烦。
可是渐渐的还是认识了风华。我已经记不清楚缘由。也许是因为我们都在海外，
也许是因为我们都喜欢摄影。也许是从她的id中，我总是直觉她应该是个很美
的姑娘。
现在想起来那时的自己还是多可爱的孩子。身上浓浓的小资气息还
总不肯承认。风华曾经问我为什么起这个id:outoflife.我没能答上来
紧接着又问我是不是喜欢加谬？
我心里慌慌的不愿承认，可是我必须觉得这个看起来很臭美的id，flyinheaven，
真的很聪明。尽管后来，风华告诉我，如果你想认识一个id,你尽可以问同样的问
题。只不过把加谬换成杜拉斯，昆德拉之类就行了。
“那一次，我知道应该用加谬”
半年后，fh这么狡黠地告诉我。
我当时慌不蝶地指出：其实，这年头谁还拿这个来附庸风雅。未免缺了点
专业精神。当年我自己看昆德拉都是偷偷背着人。怕大家笑话。不过也确实说明
自己当年过于小资情调。
2
那一年夏天，风华来过。
我们很少交谈，语言有时候是一种多余的存在。
我不知道大家是否有过与网友见面的经历。但很少有人会第一次见面
就象fh与我这么不易。航班的延误使我最后开车到DC才把她接回来的。
现在回想起来，纽约与加州真的隔着那么那么远，风华在我一再哀求下，
才放弃了开车过来的想法的.我带着她，把这个城市里所有能想到的去处都
走过一遍。
风华始终安安静静的，她身体不好，象个睡不足的孩子，抓住每一个机会睡觉。
那时候我一直不能释怀的是她总是谈起她的绿卡计划，当时实在觉得是个
杀风景的话题。
>(中间一直在改动，写不下去......)
(3)
有时候，仰望星空，我会想起风华向我提起过的，她还记得妈妈最爱仰望
星空的习惯，禁不住泪流满面。
有时候会想起后来那时候在BBS上聊过的话。
> “唐洛，这两天我老病又犯了。一直很不舒服。可还得上班。公司
>太小。没办法，老板盯着你呢。总是请假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无所谓了。又在担心你的绿卡了。其实，大不了
>转F2，来该我陪读拉倒。开玩笑了。“
>”西西.听起来不错。不过，还是等下辈子吧。“
>”你真够意思，可以等我等到下辈子。“ ”唐洛，我不是开玩笑。“
>”对不起。我记住了。“
我依然记得我带她去看大西洋的那一天。
海风很大，风华就在海滩上写一个词"FOREVER”。
干吗呢？我问。
没什么，看海浪把它洗掉。
那一刻，阳光正直射下来。我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风华的脸，阳光与阴影
的交汇。我看不清楚。绝美的轮廓，眼神里却有一种不可捉摸的东西。
午后，一觉醒来，风华正在窗口坐着看书。
阳光无遮无拦地落在衣衫上。
我悄悄地从地上爬起来，还好，机器里刚装了一卷黑白。
风华疑惑地看着我。我尴尬地笑笑，试试刚买的柔光镜。
风华也笑笑，很配合地变动角度。并提醒我把三角架支起来。
有时我会打趣地逗风华：
实在不行，你就申请政治避难好了，病都是住牢给迫害出来的。
风华笑笑，没理我。
她看得出，我对她的绿卡计划不以为然。也看得出，她对我的不以为然
不以为然。
4
。。。。。。（总是难过的写不下去）
5
“唐洛，我知道你对我总想有一张绿卡不理解。
其实，绿卡本是件无所谓的东西。只是给我一种自由感。让自己时时
觉着自己生活在离自由尽可能近的世界之间。
自爸妈走后，一直总觉得什么压着我。我总尽力挣脱。
能理解罢。
唐洛，我喜欢美国，但是下辈子，我还想生在中国，所以我回去了。
这样也许会让我这个最后的愿望容易实现些。我不知道。
其实，等我到了天堂，我还要好好活着的，希望我能有一张天堂的绿卡，让
我自由地来去。
至少，可以回来看你。
都这时候了，我还这么孩子气。
回国时来看我。不过，用不着急。反正我已经要走了。
葬礼上我会让他们烧掉那些照片的。
这样，下辈子找你容易些。
唐洛，记着我吧。”
收到这封信时，是正午。屋里静极了。
快新年了。
那一边，正该是漠漠夜风，淡淡流年。
第二天，我在未名收到一封mail，"from friend of fh":
一个新手，也是最后一次上站的id发来的，只有一句话：
风华走了/
我猜应该是她以前的BF发来的，风华该是逝在了他那儿。不然，
她又会回到哪儿去呢？
世界似乎很大，留给我们的空间其实很小。
风华，你听我说，下辈子我宁愿我们是兄弟或者秭妹，相亲无间。可以
从你小时就照顾你的。
再不让你欠那个悉心照顾你的男孩子的情。
我想回去看最后一眼风华，可是那又意味这什么呢？
冰冷的骨灰盒子，葬礼？还有...
我没有回去。
转眼一个月了，这个月我发现从国内带来的那个医药盒子也不是一无是处，
至少，还有一个安眠药瓶子。我已经吃完了我们公寓所有哥们的这瓶
子。精神似乎一直晃晃悠悠，百叶窗总拉着，我分不清是黑夜还是白
天。也好，隔着一个大洋，都会有十二个时差的，谁知道醒着还是睡着，
更容易和你相见。只是枕头每次醒来都湿着。
风华，我们这样活着的，
只是为了一张绿卡吗？
在天堂和人世间自由来去的绿卡。
可是我不能给你。
我只能给你那一堆石头，那年夏天，你从加州飞来，
我们在海滩上捡的那些五颜六色的海贝，似乎坚硬无比，
却隐藏着一颗脆弱无比的心。
尾声--逝去的，我又如何抓住你的衣襟？
最后呢？小说是需要结局的，即使一个愚蠢无比的尾声。可这世界上
能让我们开心或者流泪的事情随着年龄已经越来越少，我真的不知道
真实是否会让你们失望。
发生过了的就是发生过的，永远不会消逝。
就象flyinheaven曾经在白云黄鹤中存在并代表过你自己的思念，逃无可逃
避无可避的相恋。
我就还在折腾，人生是否真的并不是那么ridiculuous,是不是会有一
些值得留恋的东西。
我想是的。可是我已经错过，也许这不是我的错，于是这又成了一个
ridiculous的佐证。
而且，我的记性也越变越坏。我早该告诉flyinheaven,因为我总不过阳历的
生日，我甚至把它错误地记成了5.15,实际上它本该是5.25。世界上那有
那么多凑巧的事，上帝那有那么多的缘份安排，累也给累死了。
新年了，忽然间已到了两千年的第一天了。我去了city，和我最好的哥们
懒懒地坐在时代广场上，阳光很近，很少会这样，把自己完完全全晾在
阳光下。
想起了今天看到的一张画，关于《伊豆的舞女〉，封面上十四岁的山口百惠
忧郁而单纯的凝望。封底这样诠释爱情：
其实本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不过给单调的人生平添了一些起伏。
只是，总禁不住回首第一次的起伏，
因为那不仅是最深刻的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
忽然之间，眼泪流了下来。
想什么呢？马哥问我。
没什么，想起了读高中时，我就有这个梦想，象一个真正的流浪汉，就
坐在纽约的大街上晒太阳。生活真是如此地不可捉摸。
也许，这梦想中最致命的诱惑就在于巨大的流浪：这同时意味着你是一个局外人，
无忧无虑的局外人,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很多年了，一直想起加谬在局外人中的默尔索。
但是我永远也做不到。
风华，你终于是一个局外人了。
也许，在天堂里流浪，歌唱，与精灵的舞蹈。
以及，fly in heaven。
闷闷地吐了一个烟圈，该走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自己的车子走在95号高速公路上，汇入了车流与灯海
之中。一切都恍惚起来，可以感觉到窗外的风声在车身上的流走，一如永
不回头的时间。
想什么呢？
当年，接送风华，都是同样的路与时间。
发生了就永远不会消失的是拥抱，而诺言注定会随风而逝。
没错，事情就是这样的。
风华，我想念你
几年前写的，有些像小说，那时候一直觉得未名上有些说明档挺好的，
一直想有一天写点什么把他们都融进去。
一旦动笔，却再没有把这个从真实里提取的故事写下去的勇气，那时的
自己是多么的脆弱啊，总是缺乏面对真相的勇气。
于是几年后的现在也再没有心绪写下去了，于是就只剩下了这篇总也写
不全，而且散乱不堪的小说。给这个情人节的礼物。
2002年
--------
另一前言，一封当时给朋友的信(可省略):
不是虚构，而是真正的生活。几年来
目睹的留学生的故事，千里迢迢从巴黎来会的网友，重病又为
绿卡而拼命工作的女孩，生命尽头凄然回国的朋友，都是真实
而残酷的发生在我身边的生活，也是我再忍不住写一点东西的
愿望。
其实并没输入全部，自己依然还没有把最残酷的真相
与最琐碎的生活写尽的毅力于耐性。其实些这小说最初的目的
也许并没表现出来。
起初小说的题目叫绿卡，象原文中的一句话：
风华，我们这样活着的，只是为了一张绿卡吗？
一句在一个近于小说的场景里，我曾听到的苍凉。
我尽力想把这个故事写得纯粹些，想尽力不染上尘间的气息。
也许在那些文字里，是我对真实生活态度的向往。
我很少再写什么，我宁可背着相机晃晃悠悠，无声地用电子
的东西把自己忽略。一个人一天到晚漫无边际地开着车子
走在这大陆，有时开着开着会忽然间泪流满面。我再不愿想太多，
那是件无比可笑的事情。
人的一生又究竟能够走多远？？？？？
我祈祷：
给我火焰，飞翔，和来生的梦想。
---------------------------------------------------------------------------
风华
但凡与你有缘的人，你的存在就能惊醒他所有的感觉。
你们不用说话。你们即便说话也是一堆泡沫，在阳光下，
五颜六色，看起来很美丽，其实它仅仅是你们情感交流的衍
生物，过去了也就消失了。
发生了就永远不会消失的是拥抱，而诺言注定会随风而逝。
没错，事情就是这样的。
------题记
（1)
这是90年代的秋天，我在NYU留学，日子总是很单调，有时想想，一晃
在人世里斯混已经二十多年了，一事无成，这让我很沮丧。其实，我知
道很多当年的同学挺羡慕自己的。可幸福终究还是自己的幸福，那时候我始终认为，
如果我在地狱里还觉得入门时见到的不是牛头马面而是圣约翰，那我也真可以去死了。
有时看着那些老美的肥皂局，真搞不清为什么老美都这个傻样：蠢并快乐着。
前两天放暑假歇了工，一直在家里埋头大睡，这也是我自以为是的一个优点，
在我看来，人生的意义在于折腾，而埋头苦干则是十分可笑的。所以
即使我们系(我学cs)的internship一个月有四仟大元好拿，我也懒得动弹。
我自己的机器是一台老资格的奔II，电脑这东西，就象姑娘，新的层出不穷，
自己总是有一个将就这过就行了，太好的也非我辈奢望，有事没事我就把它挂在
BBS上折腾。偶尔(极少发生)，会有当年的classmate问我过的可好，
我就回一句老样子了，然后再叫起来时，往往就直剩了两个字：”折腾？“
我自己BBS上的名字叫光与影，一则我喜欢摄影，二来我喜欢加谬，很久前
在北京上新东方时总逃课去逛三联，一逛就是一个下午，也为避暑。
那时三联在卖<<在阳光和阴影之间>>，加谬的传记。早看过简介，可整个夏天
，我只是凝望封面而一直不愿翻动任何一页，有很多时候，你只需一个支
点，属于你自己的一个支点来想象世界。事过多年，我一直会回忆起那张封面：
黑白之间，写满孤独的脸。
然后我会想起<<局外人>>。
我的这nickname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nickname,我也无意以次来认识更多的
网友。白云黄鹤本就无可捉摸，每个id都是一泓深海。可还是有一些故事的。有时候
会有些id来打招呼。我基本沉默，反正几个朋友的ID都认得，没事不会来烦。
可是渐渐的还是认识了风华。我已经记不清楚缘由。也许是因为我们都在海外，
也许是因为我们都喜欢摄影。也许是从她的id中，我总是直觉她应该是个很美
的姑娘。
现在想起来那时的自己还是多可爱的孩子。身上浓浓的小资气息还
总不肯承认。风华曾经问我为什么起这个id:outoflife.我没能答上来
紧接着又问我是不是喜欢加谬？
我心里慌慌的不愿承认，可是我必须觉得这个看起来很臭美的id，flyinheaven，
真的很聪明。尽管后来，风华告诉我，如果你想认识一个id,你尽可以问同样的问
题。只不过把加谬换成杜拉斯，昆德拉之类就行了。
“那一次，我知道应该用加谬”
半年后，fh这么狡黠地告诉我。
我当时慌不蝶地指出：其实，这年头谁还拿这个来附庸风雅。未免缺了点
专业精神。当年我自己看昆德拉都是偷偷背着人。怕大家笑话。不过也确实说明
自己当年过于小资情调。
2
那一年夏天，风华来过。
我们很少交谈，语言有时候是一种多余的存在。
我不知道大家是否有过与网友见面的经历。但很少有人会第一次见面
就象fh与我这么不易。航班的延误使我最后开车到DC才把她接回来的。
现在回想起来，纽约与加州真的隔着那么那么远，风华在我一再哀求下，
才放弃了开车过来的想法的.我带着她，把这个城市里所有能想到的去处都
走过一遍。
风华始终安安静静的，她身体不好，象个睡不足的孩子，抓住每一个机会睡觉。
那时候我一直不能释怀的是她总是谈起她的绿卡计划，当时实在觉得是个
杀风景的话题。
>(中间一直在改动，写不下去......)
(3)
有时候，仰望星空，我会想起风华向我提起过的，她还记得妈妈最爱仰望
星空的习惯，禁不住泪流满面。
有时候会想起后来那时候在BBS上聊过的话。
> “唐洛，这两天我老病又犯了。一直很不舒服。可还得上班。公司
>太小。没办法，老板盯着你呢。总是请假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无所谓了。又在担心你的绿卡了。其实，大不了
>转F2，来该我陪读拉倒。开玩笑了。“
>”西西.听起来不错。不过，还是等下辈子吧。“
>”你真够意思，可以等我等到下辈子。“ ”唐洛，我不是开玩笑。“
>”对不起。我记住了。“
我依然记得我带她去看大西洋的那一天。
海风很大，风华就在海滩上写一个词"FOREVER”。
干吗呢？我问。
没什么，看海浪把它洗掉。
那一刻，阳光正直射下来。我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风华的脸，阳光与阴影
的交汇。我看不清楚。绝美的轮廓，眼神里却有一种不可捉摸的东西。
午后，一觉醒来，风华正在窗口坐着看书。
阳光无遮无拦地落在衣衫上。
我悄悄地从地上爬起来，还好，机器里刚装了一卷黑白。
风华疑惑地看着我。我尴尬地笑笑，试试刚买的柔光镜。
风华也笑笑，很配合地变动角度。并提醒我把三角架支起来。
有时我会打趣地逗风华：
实在不行，你就申请政治避难好了，病都是住牢给迫害出来的。
风华笑笑，没理我。
她看得出，我对她的绿卡计划不以为然。也看得出，她对我的不以为然
不以为然。
4
。。。。。。（总是难过的写不下去）
5
“唐洛，我知道你对我总想有一张绿卡不理解。
其实，绿卡本是件无所谓的东西。只是给我一种自由感。让自己时时
觉着自己生活在离自由尽可能近的世界之间。
自爸妈走后，一直总觉得什么压着我。我总尽力挣脱。
能理解罢。
唐洛，我喜欢美国，但是下辈子，我还想生在中国，所以我回去了。
这样也许会让我这个最后的愿望容易实现些。我不知道。
其实，等我到了天堂，我还要好好活着的，希望我能有一张天堂的绿卡，让
我自由地来去。
至少，可以回来看你。
都这时候了，我还这么孩子气。
回国时来看我。不过，用不着急。反正我已经要走了。
葬礼上我会让他们烧掉那些照片的。
这样，下辈子找你容易些。
唐洛，记着我吧。”
收到这封信时，是正午。屋里静极了。
快新年了。
那一边，正该是漠漠夜风，淡淡流年。
第二天，我在未名收到一封mail，"from friend of fh":
一个新手，也是最后一次上站的id发来的，只有一句话：
风华走了/
我猜应该是她以前的BF发来的，风华该是逝在了他那儿。不然，
她又会回到哪儿去呢？
世界似乎很大，留给我们的空间其实很小。
风华，你听我说，下辈子我宁愿我们是兄弟或者秭妹，相亲无间。可以
从你小时就照顾你的。
再不让你欠那个悉心照顾你的男孩子的情。
我想回去看最后一眼风华，可是那又意味这什么呢？
冰冷的骨灰盒子，葬礼？还有...
我没有回去。
转眼一个月了，这个月我发现从国内带来的那个医药盒子也不是一无是处，
至少，还有一个安眠药瓶子。我已经吃完了我们公寓所有哥们的这瓶
子。精神似乎一直晃晃悠悠，百叶窗总拉着，我分不清是黑夜还是白
天。也好，隔着一个大洋，都会有十二个时差的，谁知道醒着还是睡着，
更容易和你相见。只是枕头每次醒来都湿着。
风华，我们这样活着的，
只是为了一张绿卡吗？
在天堂和人世间自由来去的绿卡。
可是我不能给你。
我只能给你那一堆石头，那年夏天，你从加州飞来，
我们在海滩上捡的那些五颜六色的海贝，似乎坚硬无比，
却隐藏着一颗脆弱无比的心。
尾声--逝去的，我又如何抓住你的衣襟？
最后呢？小说是需要结局的，即使一个愚蠢无比的尾声。可这世界上
能让我们开心或者流泪的事情随着年龄已经越来越少，我真的不知道
真实是否会让你们失望。
发生过了的就是发生过的，永远不会消逝。
就象flyinheaven曾经在白云黄鹤中存在并代表过你自己的思念，逃无可逃
避无可避的相恋。
我就还在折腾，人生是否真的并不是那么ridiculuous,是不是会有一
些值得留恋的东西。
我想是的。可是我已经错过，也许这不是我的错，于是这又成了一个
ridiculous的佐证。
而且，我的记性也越变越坏。我早该告诉flyinheaven,因为我总不过阳历的
生日，我甚至把它错误地记成了5.15,实际上它本该是5.25。世界上那有
那么多凑巧的事，上帝那有那么多的缘份安排，累也给累死了。
新年了，忽然间已到了两千年的第一天了。我去了city，和我最好的哥们
懒懒地坐在时代广场上，阳光很近，很少会这样，把自己完完全全晾在
阳光下。
想起了今天看到的一张画，关于《伊豆的舞女〉，封面上十四岁的山口百惠
忧郁而单纯的凝望。封底这样诠释爱情：
其实本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不过给单调的人生平添了一些起伏。
只是，总禁不住回首第一次的起伏，
因为那不仅是最深刻的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
忽然之间，眼泪流了下来。
想什么呢？马哥问我。
没什么，想起了读高中时，我就有这个梦想，象一个真正的流浪汉，就
坐在纽约的大街上晒太阳。生活真是如此地不可捉摸。
也许，这梦想中最致命的诱惑就在于巨大的流浪：这同时意味着你是一个局外人，
无忧无虑的局外人,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很多年了，一直想起加谬在局外人中的默尔索。
但是我永远也做不到。
风华，你终于是一个局外人了。
也许，在天堂里流浪，歌唱，与精灵的舞蹈。
以及，fly in heaven。
闷闷地吐了一个烟圈，该走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自己的车子走在95号高速公路上，汇入了车流与灯海
之中。一切都恍惚起来，可以感觉到窗外的风声在车身上的流走，一如永
不回头的时间。
想什么呢？
当年，接送风华，都是同样的路与时间。
发生了就永远不会消失的是拥抱，而诺言注定会随风而逝。
没错，事情就是这样的。
风华，我想念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