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 • 热 • 殖民地 • 记忆
![]() |
尼泊尔时间与北京时间,时差二小时十五分。
一刻钟的精确并不为计时,而是为了区别于印度的二小时三十分,是为了忘却殖民地的殖民地的记忆。而英国人偏记得,欧洲人也记得,一些电影,比如《情人》、《印度之歌》,其实都有对亚 • 热 • 殖民地的追忆或意淫——怀念日不落的日子,所以,信步尼泊尔,英国人乃至欧洲全体,有使唤管家的小丫鬟的舒坦,或者在自家后花园的玻璃阁子里溜达的自在。这一自在,便有了泰米尔,有了博卡拉。
泰米尔,Made by European,出生于七十年代,爸爸叫嬉皮士,妈妈叫大麻;泰米尔,Thamel,拆开来,等于:The Homely Atmosphere & More Enjoyable Living,意思是:这里是享受快乐生活的温暖之家。博卡拉则更年轻,芳龄二十,所以也更健康,是欧洲人一手缔造和精心调教的Walking天堂。
![]() |
在泰米尔买买克什米尔羊绒土耳其地毯廓尔喀军刀纽瓦丽木雕,在博卡拉转转山泡泡湖晒晒亚热带旱季的温暖太阳,实在是个太惬意的事情了;而以欧元计算,一欧元等于一百个国王,酒吧咖啡馆湖滨别墅,对他们来说就是区区的几个硬币。这让我们的毛爷爷大大地惭愧了。
费瓦湖畔的这栋别墅,花园露台管家WIFI,Double Room/a Day,与这两钢蹦等值;一顿西式阳光早餐也只需再添一枚硬币——不知道这几个铜板是欧洲人日薪的几分之几?几乎Free!
![]() |
虽然欧洲人硬币的强势让我们毛爷爷PK 国王的那点窃喜打了折扣,我还是很喜欢看白种人在这个前殖民地的潇洒从容,也由衷地为这个被欧洲人收养的纽瓦丽小姑娘高兴。
可是,却时能感觉到,这个前殖民地的前主人对象牙肤色的东方人在他们曾经的乐园大手大脚地自由自在地溜达,不太高兴。在酒吧在咖啡馆在别墅,时有冷漠而高傲的眼神在极力地传达给你这个名词:暴发户!与你同享,他们觉得,这吧台露台甚至风景都在贬值。
需要特别注释的是:同享。
既不是中国人偶去欧洲时礼遇的客气,也不是欧洲人客居中国时的不得已的谦虚,而是在他们曾经的后花园,我们的存在让他们有了失乐园之痛。
![]() |
纽瓦丽人却对欧洲人尤其是英国人的这种傲慢似乎很买账——他们的前主子。
某天晚上,我在别墅的露台打字听歌,Hotel的主人小心地指着那扇黑着的窗,提示我:安静。我解释说,那几个英国人还没有回来呢,纽瓦丽人仍然坚持:安静——那么善意的一张脸。想问他,是不是我没有解释清楚;还想问,早晨五点,这些英国人就在露台在我的窗户外面大声喧哗,你为什么不管;即使我投诉了,为什么你不敢管,只陪着笑脸说:他们还住几天…几天…
据说,这些英国人是志愿者,好像是在做某项贫困地区的教育调研;据说,他们的房租也因此比我们低——他们的那几个欧式铜板哟!
每天清晨,我都惊愕地在朗朗的激烈的英语版Talking中朦胧醒来,使劲地意识自己身在何处,极力地理解他们打了鸡血似的革命热情,可是,不知道他们怎么解释自己的不符合国籍不符合肤色的没有教养。
想起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不能做殖民地呀,多高级都不能……他老人家说得对!
纽瓦丽的老人家仍然保存了殖民地的记忆,然后,无声地传给儿子孙子辈。我住的那间Hotel是个家庭作坊:妈妈、儿子女儿、小孩、还有妈妈的妈妈。有一天,我卫生间的灯泡憋了,踟蹰再三,备课再三,鼓起勇气,下楼去说:卫生间的灯泡Broken了;妈妈和妈妈的妈妈,扁着嘴忍不住地笑了,一边学我的发音:Broken。她们的发音居然很好听很英国,突然意识到,每天西式早餐何以那么标准,莫不是,妈妈或者妈妈的妈妈曾经是殖民时代的女佣?!
守着费瓦湖,想念阿里的错,恍惚理解了欧洲人的西藏情结:那么美的湖那么蓝的天,如何,在那幅画卷上,再添一笔酒吧再勾勒一栋别墅再制造一个博卡拉;却,远非博卡拉能同日而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