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 女收藏家Collectionneuse, La (1967)
[note 01]
The Collector
Collectionneuse, La (1967)
http://us.imdb.com/title/tt0061495/
Director:Eric Rohmer
女收藏家這部片,個人願意為它下個副標題: 悠閒主義之禪學大賽
[01]
男主角Adrien從事藝術品買賣，專長於骨董花瓶的研究。但他暫時放下一切，
因為他也正在等待拍賣會的時間，在這之前他什麼都不必做，只要等待就好。
到來到鄉下度假，住進朋友提供的鄉間別墅裡，沉澱一下自己。
他希望自己回歸到寧靜的平靜，”Absolute Zero”，他替自己計畫「如何什麼都不作」，
這自然是相對於城市的生產工作而言的，他想要遠離繁忙而充滿苦惱的城市。
他的規劃包括了早上七點起床，在陽光海灘享受游泳的感受，
藉由他有企畫地框定自己的生活節奏，他想讓心靈不對什麼東西特別感興趣，
不主動追求什麼事情，不想因為貪婪慾望的出現而生活被胡亂導引，
他主張一種有原則的寧靜，悠閒而自律。他想讓自己空轉，讓時間可以毫無察覺地流逝。
他認為在自己框限的活動範圍，這樣一個缺乏誘惑因素的鄉村生活，
一切都可以很悠閒愜意，不需要擔心掛念。
[02]
而Adrien同住別墅的男性室友，Daniel，也是個天生的悠閒高手。相較之下，
他比有籌劃並自認有某些原則的男主角更像個野獸，也是成天無所事事。
但Adrien至少有著對生活的規劃，他則是完全隨性，
總是事情做了之後才為自己的行為找理由辯護。他跟男主角的悠閒主義的差別，
可以從男主角跟他借書的片段看出：當Adrien跟他借了本盧梭的書到樹下看。
他對Adrien說：「如果你要放輕鬆的話，就不應該思考。」
Adrien則反對他的看法，他認為自己仍然很悠閒，因為他隨手抓本書看，
誰在講述，例如說盧梭在講他的思想，他就只是跟著盧梭的說法走，
而並非自己衡量思考。簡言之，Adrien覺得自己不是主動積極地將盧梭的思想
放入自己的意義系統中，試圖建構一個整全融貫的內容；而是被對象牽著鼻子走，
把自己放在經驗之中，在既定的大框架內，即使被引導被改變也沒關係。
我們在此可以看出，男主角會試圖用融貫的方式替自己的悠閒主義證成。
[03]
接下來是Adrien的女性室友，Haydee，她到處跟男人睡覺，整天打電話跟男人講話，
半夜可能要麼被男生載出去玩，要麼在別墅房間裡做愛。Daniel有些看不起她，
笑稱她為女收藏家，是在揶揄她是個收集男人的女人。雖然Haydee表現起來悠閒自在，
生活毫無規章，但是Adrien卻認為她並非她自己所想的那樣自由自在。他是這樣認為的：
Haydee若只是漫無目的地勾搭男人，對每個不斷添入名單的男人沒有任何期待的話，
實在算不了什麼正港的收藏家。男人繞著她轉，但是Haydee自己卻仍然是迷失茫然的。
如果Haydee是有計畫地挑選男人，並對此設計出經營兩人感情的妙計，
那麼Adrien才會承認Haydee這個人的價值，承認她算是真正的玩家。
即使知道了Adrien的看法，Haydee卻不認為自己有試圖在每個男人的背後找到什麼東
西，她也不把跟許多男人交往視作一種虛榮或成就。對她而言，他們就只是一個一個的
過客罷了。她沒有意圖去把握理想情人的本質，但是她仍然持續意欲著愛情的遊戲。
[01-2]
在Adrien看書的段落，我們已經聽過過他所謂「被動性」的禪學：設定一套運作機制
，然後照著走，在運作期間遇到什麼就該接受什麼；不要向機制外尋求別的新刺激；
也不要對機制中出現的東西做任何的抗拒。照理說，依他的說法，在鄉村生活裡，
若遇到女人有機會跟她睡覺就應該睡，這才符合他言論的精神；但是他卻不知不覺地在抵
抗這個原則，刻意地避免自己過度注意Haydee，當Haydee帶男人回來，他刻意地抵制自己
去看他們，進而避免性慾或忌妒心，以達致心靈的平靜。
但是他已經用力地在壓抑自己了！
所以呢，這事實上違反了他自己的原則，他限制了自己的感情。
Adrien開始希望跟Haydee建立一段純樸的友誼，為了達成這點，他甚至下意識地避免
跟她做愛。此時他的心思已經處處著痕跡，不再像他自我期許的那般自然純真了。
有一次，Haydee跟男友做愛的聲音太吵，隔天Adrien就把Haydee的男友趕走了。這件
事情本身當然讓Haydee留下一絲好奇與疑惑。之後在一次夜晚的巧合，Haydee叫男主角開
車載她去找她的朋友，Adrien則回答說：「我可以，但我不想。」
他並且趁機會告誡Haydee，叫她不要沉溺於男女情愛，並邀請她改天跟自己一起進行健康
的晨泳。Haydee於是開始跟他一起漫遊鄉間，日子久了，甚至有點黏著Adrien的傾向。
Adrien很懷疑Haydee是要「蒐集」他，並用了不少方法測試她是否有色心；之後他又
慫恿室友Daniel追求她，讓她成為他的情婦，藉這種方法，他希望Daniel占有她，
這樣他就會因此不再期待自己成為她的情人了。
[02-2]
Daniel一開始拒絕了，原因是他不希望自己被收集，這樣子顯得他自己很沒主動性，
被利用了又沒面子。但是Daniel後來還是跟Haydee睡了，之後還鬧得不愉快。
之前已經提過，Daniel總是為了自己好，但是沒有什麼原則可言的：他的確悠哉自在，
並且某個程度唾棄著過於入世或積極的態度；但是當他仍然討論著哪種「不思考」的方式較洽當，
並且試圖證明自己的正確的時候，
他的言詞與行動就產生荒謬了。何時該執著，何時該放下，完全由他定義。
當他後來跟Haydee吵架，他也數落Haydee是個人盡可夫、毫無價值的蕩婦；
但是虛無不應該是他的座右銘嗎？他之所以切換為有原則的姿態，就是為了要羞辱Haydee，
他得意地想要證明自己，因而可以任意修改自己立論的預設。語病矛盾、言行不一，
在他來講完全沒差。愚蠢、粗魯、蠻橫，可是卻可以煞有其事的為了責備別人，表現出雄
辯的樣子，暗地排演自己的演說內容。他的爭論不是為了表明與堅持自己生活型態的正當
性，不是言語與行動的一致，而是以自我虛榮與羞辱敵方為基礎。就像個驕縱的皇帝，
他總是自認英明，而別人只得甘拜下風。
[01-3 / 02-3 /03-2]
Adrien要跟另外一位老骨董收藏家交易。將老頭介紹給Daniel，卻受到Daniel不客氣
地禪學批評；他說他認為收藏家是下賤的，而自己並不受愚蠢的禮教束縛，所以拒絕跟老
骨董商鞠躬哈腰之類，說完便跑走了。
Adrien見到老頭在瞄年輕的肉體Haydee，就跟他開玩笑說想不想睡她之類的。他又繼
續玩弄著這個玩笑，跑去問Haydee說，能不能幫自己陪這個買家，去他家住個兩天，這樣
子會有助於他的生意順利。Haydee這個人原本就很隨性，她原本就沒什麼差，又看在兩人
友誼份上就答應了。
Adrien到了城鎮裡辦事才發現他的意義核心早已經轉移了；原本想要躲避的正是都市
生活的繁規與塵囂，但如今在都市的咖啡廳發呆，竟然有放鬆的感覺，但是自己的煩惱掛
念已經移到鄉間那個老頭的家中了，Adrien發現自己的玩笑，竟然都是自己精美設計讓自
己忌妒的。於是他飛車前往老頭家中。
[01-4 / 04-1]
老骨董商是比較入世的性格，他似乎有意在Haydee面前嘲弄Adrien。於是用了一些話
酸Adrien，他說Adrien覺得自認嚮往純樸與寧靜，但是事實上仍然懷著對自由與平靜的鄉
愁(nostalgia)，終究不是真正的心靈寧靜。不如像自己一樣，接受城市喧囂中的樂趣。
他認為Adrien這種追求是一種自我欺騙的行為，追根究底是自己在城市中沒有競爭力，
所以才營造出這樣的生活氛圍來自我欺騙，藉以在謊言中高揚自己的價值。
Haydee並不想聽他們繼續對話下去，結果卻不小心把玩花瓶時把它弄破了。(宋代的骨董)
老頭在此顯示了他的執著，他呼了Haydee一巴掌。他心中仍然有珍貴的東西。不只是交換
價值中打滾的玩家而已。Haydee在化妝室檢查臉有沒有怎樣，男主角追進去，問她這兩天
有沒有被老頭怎麼樣(一直設局自婊卻又一直偷偷在意實在很好笑)，她回答說沒有，老頭
帶她去外面玩，挺開心的。
兩個自詡為悠哉無感的人，在一起經過了種種事情之後，終於心中出現了火燄，他們
於是想離開老頭家，回家享受兩人世界，結果卻在飛車回家途中，遇到了Haydee男性玩伴的車，
他們約Haydee去渡假。她回答說現在沒空，男性玩伴於是堅持要將度假地址抄給她，
讓她之後過來拜訪。當兩台車平行停在馬路上，堵住出路了，於是後面來車開始按喇叭，
Adrien一開始只是想把車開到旁邊，讓後面的車輛可以通行，但是他突然心頭一緊，
猛然下了個匆促的決定，他突然出現這個念頭：繼續加快速度開走，把Haydee扔在路旁。
他心想著：這是他罕見所做過的正確決定，否則他將因為Haydee而失去安寧了。
---
[note 02]
簡單人物說明
1.Adrien相信自己能夠透過立下原則來自我決定,因此能夠擁有對環境的超離自由;
因此他甚至相信因為自己的置身事外,他僅僅只對環境作沉思,所以能作出中肯的建議。
他低估自己的行動在世界中產生影響/被影響的側面。
2.Daniel相信自己能夠用自己三寸不爛之舌加上好勝的性格,贏得真理;
我是對的,是因為我無所不用其極地去爭取它,他高估自己重塑真理以遷就自己的力量,
依賴於模糊的自尊感與利益安適的追求,總是靈機應變謅出一些道理為當下作證成,
卻忘了檢視自己在時間中是否有人品與原則的一致性;
他的態度對別人有破壞性,但是他也因為短視而獲得心靈的某種愚蠢式的平靜,
因為他不反省,所以他各個時間點上的變色龍嘴臉並不會彼此相遇,
不需要綜合出一個完整而具連續性的臉譜,
所以他能夠保持他的單純而強力的存在方式,帶刺,挑釁,但其實是為了刺別人,
為了別人而量身定作自己,事實上並不自由。
(有如序中那個看似無用的藝術品,仍有所用:刺傷他人)
3.起先Adrien對Haydee的不滿,並不完全是因為她跟很多男人在一起過,
有部分原因是因為他覺得Haydee沒有建立一個選擇伴侶的方式,
他覺得他該讓她跟自己一樣有原則,或至少去尋找原則;
因此他認為她的愛情尋旅毫無意義。他高估了自己中肯的程度之後(自以為懸擱大法),
接下來又試圖去干涉她的生活而妄想自己不會反過頭來被改變......
他錯了。他高估了自己的自由。
但是Haydee事實上對愛情有她自己的看法,她沒那麼笨。
即使她可能沒那個口條講出來,但我的觀察,她是這樣想的:
她並沒有要在諸多男人之中尋找任何理想的典型,她的慾望沒有跟固定的特徵綁在一起,
她知道自己的慾望,不會因為碰見了某種符合自身設定條件的男人,而有被徹底滿足的時候,
她也沒有要讓自己的慾望停下來的意思,她順由其慾望在時間中不斷地變形,
並沒有什麼基本原則可供擴充與系統化,她不相信那會成功。
所以她還是有信念內容:她不相信用以填充慾望的意義之完備系統的建立是可能的。
The Collector
Collectionneuse, La (1967)
http://us.imdb.com/title/tt0061495/
Director:Eric Rohmer
女收藏家這部片,個人願意為它下個副標題: 悠閒主義之禪學大賽
[01]
男主角Adrien從事藝術品買賣，專長於骨董花瓶的研究。但他暫時放下一切，
因為他也正在等待拍賣會的時間，在這之前他什麼都不必做，只要等待就好。
到來到鄉下度假，住進朋友提供的鄉間別墅裡，沉澱一下自己。
他希望自己回歸到寧靜的平靜，”Absolute Zero”，他替自己計畫「如何什麼都不作」，
這自然是相對於城市的生產工作而言的，他想要遠離繁忙而充滿苦惱的城市。
他的規劃包括了早上七點起床，在陽光海灘享受游泳的感受，
藉由他有企畫地框定自己的生活節奏，他想讓心靈不對什麼東西特別感興趣，
不主動追求什麼事情，不想因為貪婪慾望的出現而生活被胡亂導引，
他主張一種有原則的寧靜，悠閒而自律。他想讓自己空轉，讓時間可以毫無察覺地流逝。
他認為在自己框限的活動範圍，這樣一個缺乏誘惑因素的鄉村生活，
一切都可以很悠閒愜意，不需要擔心掛念。
[02]
而Adrien同住別墅的男性室友，Daniel，也是個天生的悠閒高手。相較之下，
他比有籌劃並自認有某些原則的男主角更像個野獸，也是成天無所事事。
但Adrien至少有著對生活的規劃，他則是完全隨性，
總是事情做了之後才為自己的行為找理由辯護。他跟男主角的悠閒主義的差別，
可以從男主角跟他借書的片段看出：當Adrien跟他借了本盧梭的書到樹下看。
他對Adrien說：「如果你要放輕鬆的話，就不應該思考。」
Adrien則反對他的看法，他認為自己仍然很悠閒，因為他隨手抓本書看，
誰在講述，例如說盧梭在講他的思想，他就只是跟著盧梭的說法走，
而並非自己衡量思考。簡言之，Adrien覺得自己不是主動積極地將盧梭的思想
放入自己的意義系統中，試圖建構一個整全融貫的內容；而是被對象牽著鼻子走，
把自己放在經驗之中，在既定的大框架內，即使被引導被改變也沒關係。
我們在此可以看出，男主角會試圖用融貫的方式替自己的悠閒主義證成。
[03]
接下來是Adrien的女性室友，Haydee，她到處跟男人睡覺，整天打電話跟男人講話，
半夜可能要麼被男生載出去玩，要麼在別墅房間裡做愛。Daniel有些看不起她，
笑稱她為女收藏家，是在揶揄她是個收集男人的女人。雖然Haydee表現起來悠閒自在，
生活毫無規章，但是Adrien卻認為她並非她自己所想的那樣自由自在。他是這樣認為的：
Haydee若只是漫無目的地勾搭男人，對每個不斷添入名單的男人沒有任何期待的話，
實在算不了什麼正港的收藏家。男人繞著她轉，但是Haydee自己卻仍然是迷失茫然的。
如果Haydee是有計畫地挑選男人，並對此設計出經營兩人感情的妙計，
那麼Adrien才會承認Haydee這個人的價值，承認她算是真正的玩家。
即使知道了Adrien的看法，Haydee卻不認為自己有試圖在每個男人的背後找到什麼東
西，她也不把跟許多男人交往視作一種虛榮或成就。對她而言，他們就只是一個一個的
過客罷了。她沒有意圖去把握理想情人的本質，但是她仍然持續意欲著愛情的遊戲。
[01-2]
在Adrien看書的段落，我們已經聽過過他所謂「被動性」的禪學：設定一套運作機制
，然後照著走，在運作期間遇到什麼就該接受什麼；不要向機制外尋求別的新刺激；
也不要對機制中出現的東西做任何的抗拒。照理說，依他的說法，在鄉村生活裡，
若遇到女人有機會跟她睡覺就應該睡，這才符合他言論的精神；但是他卻不知不覺地在抵
抗這個原則，刻意地避免自己過度注意Haydee，當Haydee帶男人回來，他刻意地抵制自己
去看他們，進而避免性慾或忌妒心，以達致心靈的平靜。
但是他已經用力地在壓抑自己了！
所以呢，這事實上違反了他自己的原則，他限制了自己的感情。
Adrien開始希望跟Haydee建立一段純樸的友誼，為了達成這點，他甚至下意識地避免
跟她做愛。此時他的心思已經處處著痕跡，不再像他自我期許的那般自然純真了。
有一次，Haydee跟男友做愛的聲音太吵，隔天Adrien就把Haydee的男友趕走了。這件
事情本身當然讓Haydee留下一絲好奇與疑惑。之後在一次夜晚的巧合，Haydee叫男主角開
車載她去找她的朋友，Adrien則回答說：「我可以，但我不想。」
他並且趁機會告誡Haydee，叫她不要沉溺於男女情愛，並邀請她改天跟自己一起進行健康
的晨泳。Haydee於是開始跟他一起漫遊鄉間，日子久了，甚至有點黏著Adrien的傾向。
Adrien很懷疑Haydee是要「蒐集」他，並用了不少方法測試她是否有色心；之後他又
慫恿室友Daniel追求她，讓她成為他的情婦，藉這種方法，他希望Daniel占有她，
這樣他就會因此不再期待自己成為她的情人了。
[02-2]
Daniel一開始拒絕了，原因是他不希望自己被收集，這樣子顯得他自己很沒主動性，
被利用了又沒面子。但是Daniel後來還是跟Haydee睡了，之後還鬧得不愉快。
之前已經提過，Daniel總是為了自己好，但是沒有什麼原則可言的：他的確悠哉自在，
並且某個程度唾棄著過於入世或積極的態度；但是當他仍然討論著哪種「不思考」的方式較洽當，
並且試圖證明自己的正確的時候，
他的言詞與行動就產生荒謬了。何時該執著，何時該放下，完全由他定義。
當他後來跟Haydee吵架，他也數落Haydee是個人盡可夫、毫無價值的蕩婦；
但是虛無不應該是他的座右銘嗎？他之所以切換為有原則的姿態，就是為了要羞辱Haydee，
他得意地想要證明自己，因而可以任意修改自己立論的預設。語病矛盾、言行不一，
在他來講完全沒差。愚蠢、粗魯、蠻橫，可是卻可以煞有其事的為了責備別人，表現出雄
辯的樣子，暗地排演自己的演說內容。他的爭論不是為了表明與堅持自己生活型態的正當
性，不是言語與行動的一致，而是以自我虛榮與羞辱敵方為基礎。就像個驕縱的皇帝，
他總是自認英明，而別人只得甘拜下風。
[01-3 / 02-3 /03-2]
Adrien要跟另外一位老骨董收藏家交易。將老頭介紹給Daniel，卻受到Daniel不客氣
地禪學批評；他說他認為收藏家是下賤的，而自己並不受愚蠢的禮教束縛，所以拒絕跟老
骨董商鞠躬哈腰之類，說完便跑走了。
Adrien見到老頭在瞄年輕的肉體Haydee，就跟他開玩笑說想不想睡她之類的。他又繼
續玩弄著這個玩笑，跑去問Haydee說，能不能幫自己陪這個買家，去他家住個兩天，這樣
子會有助於他的生意順利。Haydee這個人原本就很隨性，她原本就沒什麼差，又看在兩人
友誼份上就答應了。
Adrien到了城鎮裡辦事才發現他的意義核心早已經轉移了；原本想要躲避的正是都市
生活的繁規與塵囂，但如今在都市的咖啡廳發呆，竟然有放鬆的感覺，但是自己的煩惱掛
念已經移到鄉間那個老頭的家中了，Adrien發現自己的玩笑，竟然都是自己精美設計讓自
己忌妒的。於是他飛車前往老頭家中。
[01-4 / 04-1]
老骨董商是比較入世的性格，他似乎有意在Haydee面前嘲弄Adrien。於是用了一些話
酸Adrien，他說Adrien覺得自認嚮往純樸與寧靜，但是事實上仍然懷著對自由與平靜的鄉
愁(nostalgia)，終究不是真正的心靈寧靜。不如像自己一樣，接受城市喧囂中的樂趣。
他認為Adrien這種追求是一種自我欺騙的行為，追根究底是自己在城市中沒有競爭力，
所以才營造出這樣的生活氛圍來自我欺騙，藉以在謊言中高揚自己的價值。
Haydee並不想聽他們繼續對話下去，結果卻不小心把玩花瓶時把它弄破了。(宋代的骨董)
老頭在此顯示了他的執著，他呼了Haydee一巴掌。他心中仍然有珍貴的東西。不只是交換
價值中打滾的玩家而已。Haydee在化妝室檢查臉有沒有怎樣，男主角追進去，問她這兩天
有沒有被老頭怎麼樣(一直設局自婊卻又一直偷偷在意實在很好笑)，她回答說沒有，老頭
帶她去外面玩，挺開心的。
兩個自詡為悠哉無感的人，在一起經過了種種事情之後，終於心中出現了火燄，他們
於是想離開老頭家，回家享受兩人世界，結果卻在飛車回家途中，遇到了Haydee男性玩伴的車，
他們約Haydee去渡假。她回答說現在沒空，男性玩伴於是堅持要將度假地址抄給她，
讓她之後過來拜訪。當兩台車平行停在馬路上，堵住出路了，於是後面來車開始按喇叭，
Adrien一開始只是想把車開到旁邊，讓後面的車輛可以通行，但是他突然心頭一緊，
猛然下了個匆促的決定，他突然出現這個念頭：繼續加快速度開走，把Haydee扔在路旁。
他心想著：這是他罕見所做過的正確決定，否則他將因為Haydee而失去安寧了。
---
[note 02]
簡單人物說明
1.Adrien相信自己能夠透過立下原則來自我決定,因此能夠擁有對環境的超離自由;
因此他甚至相信因為自己的置身事外,他僅僅只對環境作沉思,所以能作出中肯的建議。
他低估自己的行動在世界中產生影響/被影響的側面。
2.Daniel相信自己能夠用自己三寸不爛之舌加上好勝的性格,贏得真理;
我是對的,是因為我無所不用其極地去爭取它,他高估自己重塑真理以遷就自己的力量,
依賴於模糊的自尊感與利益安適的追求,總是靈機應變謅出一些道理為當下作證成,
卻忘了檢視自己在時間中是否有人品與原則的一致性;
他的態度對別人有破壞性,但是他也因為短視而獲得心靈的某種愚蠢式的平靜,
因為他不反省,所以他各個時間點上的變色龍嘴臉並不會彼此相遇,
不需要綜合出一個完整而具連續性的臉譜,
所以他能夠保持他的單純而強力的存在方式,帶刺,挑釁,但其實是為了刺別人,
為了別人而量身定作自己,事實上並不自由。
(有如序中那個看似無用的藝術品,仍有所用:刺傷他人)
3.起先Adrien對Haydee的不滿,並不完全是因為她跟很多男人在一起過,
有部分原因是因為他覺得Haydee沒有建立一個選擇伴侶的方式,
他覺得他該讓她跟自己一樣有原則,或至少去尋找原則;
因此他認為她的愛情尋旅毫無意義。他高估了自己中肯的程度之後(自以為懸擱大法),
接下來又試圖去干涉她的生活而妄想自己不會反過頭來被改變......
他錯了。他高估了自己的自由。
但是Haydee事實上對愛情有她自己的看法,她沒那麼笨。
即使她可能沒那個口條講出來,但我的觀察,她是這樣想的:
她並沒有要在諸多男人之中尋找任何理想的典型,她的慾望沒有跟固定的特徵綁在一起,
她知道自己的慾望,不會因為碰見了某種符合自身設定條件的男人,而有被徹底滿足的時候,
她也沒有要讓自己的慾望停下來的意思,她順由其慾望在時間中不斷地變形,
並沒有什麼基本原則可供擴充與系統化,她不相信那會成功。
所以她還是有信念內容:她不相信用以填充慾望的意義之完備系統的建立是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