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

外婆早上离开的，那个时候我正在往回赶的大巴车上，我以为，能够见上她最后一面。 直到这时才意识到，死亡，对于我其实是那么的陌生。我听过许多的消息，亦不免感慨过别人的无常，但我周围的墙都还在，没想到第一面塌的是外婆。 马克思是对的，我在看到外婆遗照的一瞬间，清楚的听到了那种声音，同时，我亦清楚的意识到，对于我的母亲，她和死亡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屏障。但显然这种恐惧相对于失去亲人，在情感上显得微不足道。 我着实不知道该去如何恰当表达我的情感，我亦十分清楚我所体会的伤感和母亲感受的伤痛截然不同。我原先一向主张在一些场合情感的表达应得体而有节制，但中午在外婆家里，仍不免落泪，我不知这是否合乎礼数，或让别人觉得尴尬，好在他们后来只是让我回家，我便离开了。 在马路上想起以前和外婆闲谈时候的场景和曾经为了鼓励她配合治疗许下的愿景，不禁哭出声来，于我，一方面是讶异于生命的无常，另一方面，更体会到生之希望，亦想到她临终仍惦记着照顾好别人，不禁心里要埋怨，为什么有那么多八十岁的老太太，非得让我的外婆先走？ 虽然心里清楚，器官的衰竭不可避免，生命的维持对于她而言可能并不如离开更合理，但毕竟当生命之火熄灭，所有的希望亦消散殆尽。 她是个无私的人，一直用那种公正本能的爱去爱别人，虽然看起来在这感情的回馈中，她收获的没有那么多，但她并不计较，我相信如果真的有在天之灵的话，她亦不会因此而觉得后悔。 我并不熟悉民俗之事，但轮回之中，便是往生。如果真有天国在上，您只要少为别人操点心就足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