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爸爸一样的男生
我的爸爸并不是多伟大的人,但是我觉得,找一个像我爸爸那样的男生过一辈子,也是可以的——在爸爸心里,这应该是最高的荣誉。
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头,还是絮絮叨叨讲讲童年的一些记忆吧。
还没有上小学,在外婆家过年。小孩子去巷口放鞭炮,巷口人家的小孩欺负我们,家长出来撑腰,我哭哭啼啼回家。爸爸知道家里的小孩受了欺负,去讲理。对方蛮横,爸爸一气之下回家拿出菜刀,那股凶神恶煞的势头灭了对方的嚣张气焰: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你是不是想起葛优了?我爸比葛大爷帅,那会儿。)
读小学以后和父母一起住,每周末回外婆家里。我是被外婆带大的,邻里之间也很和睦,小孩子总是在一起玩儿。转学之后还是很期待每周回外婆家里。有一次,爸爸周末带我去同事家里玩儿,我不愿意,心心念念要回外婆家。在公车上,我忍不住哭起来,觉得好委屈,凭什么要我去应付你的同事?同事阿姨在一旁安慰我,爸爸试图劝了两句,实在劝不住。我从来不“哭闹”,一抽一抽地可怜兮兮。公车开出几站,车上人纷纷可怜起这个小姑娘来,然后我爸一怒:“下车!你去你外婆家!”小姑娘一个人下车很高兴地换成去外婆家的公交了。
小学为了跟朋友多玩儿一会儿,放学不回家,在路上IDLE(游荡),回去骗爸爸说做清洁,也有被妈妈逮个正着的时候。有一次回家晚了,结结巴巴说做清洁,爸爸一怒之下抽出鸡毛掸子:哪有天天都做清洁的?!撒谎比晚回家更可恶!我贴着桌子狠狠挨了几掸子,我爸打我不许我哭,抽抽也不行,一抽抽又要挨。哪能不抽抽啊,第二天看着腿上一条一条的,上厕所小心翼翼怕被人看到。那以后不怎么撒谎了,这顿揍在我记忆里永远那么生动。
爸爸对我夸奖不多,记得香港回归之前,自己在小房间像模像样地挂上彩旗,被他看到,自己的炫耀还没有开始就被他嗤之以鼻。小学跟人发生冲突,被人欺负。回家路上都是职工家属宿舍,被人看到,舍了他的面子。在饭桌上他表情严肃问我此事,吓得躲到厕所里面哭,也不敢让他为我出头。家里养的宠物狗死了,大清早哭得好伤心,爸爸很不解:“我又没死,你哭什么!”不知为什么,渐渐养成懦弱的个性,可能是害怕爸爸。他对我在学习上要求也不多,不要太差就好,所以我的学习一直勉勉强强,散漫的个性也是这么形成的。期末的时候偶尔会跟我一起复习,不过他耐心不够,大多数时候我自己躲在房间里搞东搞西,看他出来再装模作样看看书复习一下。
放假的时候,爸妈上班,除了写作业看电视,还要完成爸爸规定的一篇小字。往往坐在阳台上,掐着点儿看爸爸要回来了,老老实实开始写字。有时候一天多写几篇,第二天就可以偷懒了。从小练字,都没有写出什么结果。也可以跟朋友出去玩儿,但我好像很少出去玩儿,谨防爸妈随时打电话回家查岗。有时把小朋友叫到家里来,最喜欢还是在一起看书。爸爸给我订了一些少儿读物,还记得有一期里肌肉发达的男女主角在机场被正义分子围追堵截,女主角肩膀上长出角来……跑题了……
每次从外婆家里回来都挺晚了,在摇摇晃晃的公车上睡着了,下车还不愿意醒。有那么几次撒娇耍赖加上妈妈好言相劝,由爸爸背回家。当然更多时候是愤恨地醒过来拖着步子自己走回家。爸爸出差会给我带一些小礼品,并不是每次都带。有时候是没有吃完的方便面,印象最深的是一套竹子的家具,小凳子小椅子……爸爸会给我买手枪,但是不会给我买洋娃娃。爸爸会让我跟他一起看球赛,半夜吃面;看电影,唱“啊,朋友再见”;一起看“动物世界”,在房间里学狼嚎,说狼嚎的时候是“地包天”……爸爸会把朋友叫来家里打牌,后来渐渐少了,因为妈妈不喜欢那些朋友。
三年级的时候爸爸外出打工,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同意我去参加夏令营。六年级的时候妈妈也跟随爸爸出去了,我回到了外婆家。因爸爸的教育变成一个自觉自卑的人,在新的环境还是比较顺利,家里不用担心我。外婆知道我在路上玩儿,但很宽容,我慢慢学会珍惜这种宽容。一些坏习惯也因外公外婆的宽容而慢慢被纠正过来。升初中的时候爸爸回来,带着我和钱去拜托重点中学的老师收我,我当时成绩很好,但是跨区读书要托关系。那个夏天,我们难得打车去初中摆脱一个老师,我们后来根本没有联系……初中因一次成绩下滑,被爸爸骂得摔了电话,外公说我不对……后来成绩差一点点上重点高中,爸爸带着钱领着我去某亲戚家里托关系。高中成绩一般般,爸爸让我不要灰心,要补课就去。补了好多理科课,还是无可奈何地选了文科。高考结束,成绩出人意料,爸爸觉得也差不多了,都没有人辅导,自己自觉。为了更保险,带着钱找到该亲戚托关系进大学的专业。后来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而专业里还有那么多一看就知道成绩没过托关系进来的同学。
初高中的时候来惠州,父母没有时间带我出去玩儿,虽然假期不长,但是很快觉得孤单,写日记郁闷到哭,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简直觉得是得救了!妈妈让我不要每天收拾东西,说爸爸看着难过——谁考虑我心情了?小孩子,来的时候都很兴奋,来了以后很快觉得无聊。应该是自小个性养成,我并不爱一个人到处走,整天窝在家里也很难受,很快又一天到晚一副苦瓜脸。成长的过程中,我并没有学会怎么跟自己相处,怎么让自己快乐起来。一次妈妈做饭,我看电视没有帮忙,爸爸回来看到怒道:“你以为你是小姐啊?!”,我问妈妈要不要帮忙,妈妈又说不要,我站在厨房门口偷偷摸摸泪如雨下。高中时候想在校外租房子住,同住的都是班里成绩最好的同学。爸爸打电话回来:“你要是敢搬出去,我坐飞机回来打断你的腿!”去拿回押金的路上我一直在哭,同学都被我吓到,姨妈好言安慰只让我更委屈。
大学时候每个星期给妈妈打电话,偶尔跟爸爸说两句。有一次妈妈让我取钱给一个亲戚,爸爸打电话回来不准我取,把我狠狠骂了一顿,说我没脑子。不过是你们大人的事情,为什么来骂我?后来父母回老家,爸爸拉着我在房间里谈了接近两个小时,把这个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我仍记恨那顿骂。每个月定时跟妈妈要生活费。偶尔找一些兼职,自己也不是很积极。生活还算节俭,看见领补助的同学还是觉得自己浪费。成绩一般般,大一一门不及格,后来科科顺利。大四找工作,迷茫过一阵,运气不差,找到工作。顺利毕业,拿到学位证,开始工作,跟爸爸讲工作的事情。第一份工作做不下去辞职的时候,父母没有过多干涉。第二份工作做不下去的时候,爸爸支持我辞职,而后来了惠州。觉得自己变成米虫,心情苦闷,体重暴增,自卑到极点,脾气变得越来越差,总是哭着想结束生命,但又胆小。跟爸爸相聚不多,偶尔给我一些建议,力不从心。三个月过去,正打算回成都时候接到OFFER,来到联想。慢慢地恢复过来,跟爸爸聊工作当中的事情。换工作的时候自己做好决定通知了父母,没有得到反对,爸爸见我分析得头头是道,只是支持。(才三个月而已,我无法接受自己毕业后仍然靠父母供养,觉得生不如死。)
来惠州之后,外婆打电话跟爸爸说,把我交给父母了,也算放心了,孩子有什么事情都不关他们事儿了。外婆知道我初中时候偷偷攒下她的安眠药,让姑妈来学校找我,问我怎么回事儿。这么多年分离,虽然有联系,但是感情变得生疏。对爸爸也有诸多不理解,有时候作为外婆和父母之间的传话筒,很累。渐渐把他们当成一般的家长,功利地分析要怎么跟家长相处才能避免冲突。妈妈跟我讲爸爸的事情,让我听到很多没有听过的事情。
爸爸对妈妈的好,爸爸心里很喜欢女儿,爸爸跟爷爷家里的矛盾,爸爸出来这些年的一些变化,爸爸在工作上吃的亏……还跟我讲他们两个认识的过程,讲爸爸年轻时候的模样……
几周没有打电话回家,爸爸跟妈妈唠叨,怎么读书时每周都会打电话,现在反而不打了呢?妈妈说如果爸爸想我,就自己给我打电话。爸爸给我来电话多数是因为要我翻译文档。有一次正在忙,爸爸要我做事,讲完问我忙不忙。我哭笑不得:现在是有点忙。“你忙个屁!”我脸就僵了。爸爸的老板对纳斯达克感兴趣,让我替她收集信息看看怎么炒股,我郁闷不已:“你要我翻译东西,这个我不懂也没有兴趣。”那天爸爸上午给我一个电话问我为什么不打电话回家,我回答没事儿就不想打回来了,不知道说什么。问我忙不忙,我说还行。很快挂了电话,没有承诺什么时候回家,也没有答应下次打电话回家。这几周我都不打电话回家了,觉得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妈妈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为什么不打电话。我都老老实实回答:“不知道跟你们说什么。”烦恼的事情告诉他们也得不到解决,何必打电话回来东拉西扯的。我尽量不跟家里通电话,每次会叹气。春节回家哪里都没有去,在家里看了几天的电视和书。妈妈让我出去跟网友聚会,我懒得出门。让我跟他们出去逛街,我没有兴趣:“你们要出去就出去吧,我在家就好了。”妈妈说等我出门再给爸爸买袜子,我哭笑不得:“我不出门我爸还能不穿袜子了?你给他买不就好了?”妈妈问我清明什么时候回家。今天早上跟妈妈打电话说不回去了,要交作业还要看房子准备搬家。妈妈算好我五一回家,我非常反感:“我五一不一定回来。”回家要花两个钟头,回家出门也不方便,就不想回去了。我最反感的还是爸爸跟别人讲我薪酬多少,带着一股炫耀,我非常反感这种无聊的炫耀。
在惠州时,爸爸跟我解释了好几次坚持亏本生意的原因。我被妈妈外婆等人狂轰滥炸几次后还是劝他放弃。后来爸爸工作稳定下来,就顺势停掉了生意。妈妈曾让我劝爸爸不要太相信某些同事,免得再吃亏。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可妈妈觉得爸爸能听我的话。爸爸曾对我说,找男友不要找家境比我家差的就好(要比我家差还是不容易的)。其实他们对这个事情不是那么上心,可能觉得我自觉惯了,这事儿按常理也不需要他们担心。爸爸没事儿的时候会跟妈妈一起去钓鱼。爸爸说想在老了以后到近郊住,有个院子可以养狗,周末开摩托带我妈去赶集买生活必需品就好。现在还在干活儿,等着把家里的账还清,说不用我还账,自己照顾好自己就好,还准备在我结婚的时候给我一些钱,多的给不了,表示一下心意。
爸爸没有飞黄腾达过,小时候看他养猫养狗养鱼养鹦鹉,也没有挣到钱,留下半屋子的玻璃鱼缸,基本上都是他亲手一块一块玻璃粘连起来的。爸爸曾对我说,还是可以了,把我养这么大——自己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也不对我做过多要求,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就好;自己一介贫民,要儿子当主席太不现实了!
最近因为感情事情郁闷沮丧,说起喜欢男生的类型,无意中让她看到我父母的照片,惊呼:“你有恋父情结啊?某某跟你爸爸好像哦!”“帅吧?”我昨天发了一条微博:老爸年轻时斯斯文文戴个眼睛,寸头显得很精神,眼神充满活力,看上去倍儿帅!凶起来只一个眼神就让我噤若寒蝉如履薄冰,打人也不手软。大男子主义,有担当。对爱情婚姻从不作他想,很实在。我也恨过他,多年分离情分生疏。找个老爸那样的也不错!
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头,还是絮絮叨叨讲讲童年的一些记忆吧。
还没有上小学,在外婆家过年。小孩子去巷口放鞭炮,巷口人家的小孩欺负我们,家长出来撑腰,我哭哭啼啼回家。爸爸知道家里的小孩受了欺负,去讲理。对方蛮横,爸爸一气之下回家拿出菜刀,那股凶神恶煞的势头灭了对方的嚣张气焰: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你是不是想起葛优了?我爸比葛大爷帅,那会儿。)
读小学以后和父母一起住,每周末回外婆家里。我是被外婆带大的,邻里之间也很和睦,小孩子总是在一起玩儿。转学之后还是很期待每周回外婆家里。有一次,爸爸周末带我去同事家里玩儿,我不愿意,心心念念要回外婆家。在公车上,我忍不住哭起来,觉得好委屈,凭什么要我去应付你的同事?同事阿姨在一旁安慰我,爸爸试图劝了两句,实在劝不住。我从来不“哭闹”,一抽一抽地可怜兮兮。公车开出几站,车上人纷纷可怜起这个小姑娘来,然后我爸一怒:“下车!你去你外婆家!”小姑娘一个人下车很高兴地换成去外婆家的公交了。
小学为了跟朋友多玩儿一会儿,放学不回家,在路上IDLE(游荡),回去骗爸爸说做清洁,也有被妈妈逮个正着的时候。有一次回家晚了,结结巴巴说做清洁,爸爸一怒之下抽出鸡毛掸子:哪有天天都做清洁的?!撒谎比晚回家更可恶!我贴着桌子狠狠挨了几掸子,我爸打我不许我哭,抽抽也不行,一抽抽又要挨。哪能不抽抽啊,第二天看着腿上一条一条的,上厕所小心翼翼怕被人看到。那以后不怎么撒谎了,这顿揍在我记忆里永远那么生动。
爸爸对我夸奖不多,记得香港回归之前,自己在小房间像模像样地挂上彩旗,被他看到,自己的炫耀还没有开始就被他嗤之以鼻。小学跟人发生冲突,被人欺负。回家路上都是职工家属宿舍,被人看到,舍了他的面子。在饭桌上他表情严肃问我此事,吓得躲到厕所里面哭,也不敢让他为我出头。家里养的宠物狗死了,大清早哭得好伤心,爸爸很不解:“我又没死,你哭什么!”不知为什么,渐渐养成懦弱的个性,可能是害怕爸爸。他对我在学习上要求也不多,不要太差就好,所以我的学习一直勉勉强强,散漫的个性也是这么形成的。期末的时候偶尔会跟我一起复习,不过他耐心不够,大多数时候我自己躲在房间里搞东搞西,看他出来再装模作样看看书复习一下。
放假的时候,爸妈上班,除了写作业看电视,还要完成爸爸规定的一篇小字。往往坐在阳台上,掐着点儿看爸爸要回来了,老老实实开始写字。有时候一天多写几篇,第二天就可以偷懒了。从小练字,都没有写出什么结果。也可以跟朋友出去玩儿,但我好像很少出去玩儿,谨防爸妈随时打电话回家查岗。有时把小朋友叫到家里来,最喜欢还是在一起看书。爸爸给我订了一些少儿读物,还记得有一期里肌肉发达的男女主角在机场被正义分子围追堵截,女主角肩膀上长出角来……跑题了……
每次从外婆家里回来都挺晚了,在摇摇晃晃的公车上睡着了,下车还不愿意醒。有那么几次撒娇耍赖加上妈妈好言相劝,由爸爸背回家。当然更多时候是愤恨地醒过来拖着步子自己走回家。爸爸出差会给我带一些小礼品,并不是每次都带。有时候是没有吃完的方便面,印象最深的是一套竹子的家具,小凳子小椅子……爸爸会给我买手枪,但是不会给我买洋娃娃。爸爸会让我跟他一起看球赛,半夜吃面;看电影,唱“啊,朋友再见”;一起看“动物世界”,在房间里学狼嚎,说狼嚎的时候是“地包天”……爸爸会把朋友叫来家里打牌,后来渐渐少了,因为妈妈不喜欢那些朋友。
三年级的时候爸爸外出打工,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同意我去参加夏令营。六年级的时候妈妈也跟随爸爸出去了,我回到了外婆家。因爸爸的教育变成一个自觉自卑的人,在新的环境还是比较顺利,家里不用担心我。外婆知道我在路上玩儿,但很宽容,我慢慢学会珍惜这种宽容。一些坏习惯也因外公外婆的宽容而慢慢被纠正过来。升初中的时候爸爸回来,带着我和钱去拜托重点中学的老师收我,我当时成绩很好,但是跨区读书要托关系。那个夏天,我们难得打车去初中摆脱一个老师,我们后来根本没有联系……初中因一次成绩下滑,被爸爸骂得摔了电话,外公说我不对……后来成绩差一点点上重点高中,爸爸带着钱领着我去某亲戚家里托关系。高中成绩一般般,爸爸让我不要灰心,要补课就去。补了好多理科课,还是无可奈何地选了文科。高考结束,成绩出人意料,爸爸觉得也差不多了,都没有人辅导,自己自觉。为了更保险,带着钱找到该亲戚托关系进大学的专业。后来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而专业里还有那么多一看就知道成绩没过托关系进来的同学。
初高中的时候来惠州,父母没有时间带我出去玩儿,虽然假期不长,但是很快觉得孤单,写日记郁闷到哭,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简直觉得是得救了!妈妈让我不要每天收拾东西,说爸爸看着难过——谁考虑我心情了?小孩子,来的时候都很兴奋,来了以后很快觉得无聊。应该是自小个性养成,我并不爱一个人到处走,整天窝在家里也很难受,很快又一天到晚一副苦瓜脸。成长的过程中,我并没有学会怎么跟自己相处,怎么让自己快乐起来。一次妈妈做饭,我看电视没有帮忙,爸爸回来看到怒道:“你以为你是小姐啊?!”,我问妈妈要不要帮忙,妈妈又说不要,我站在厨房门口偷偷摸摸泪如雨下。高中时候想在校外租房子住,同住的都是班里成绩最好的同学。爸爸打电话回来:“你要是敢搬出去,我坐飞机回来打断你的腿!”去拿回押金的路上我一直在哭,同学都被我吓到,姨妈好言安慰只让我更委屈。
大学时候每个星期给妈妈打电话,偶尔跟爸爸说两句。有一次妈妈让我取钱给一个亲戚,爸爸打电话回来不准我取,把我狠狠骂了一顿,说我没脑子。不过是你们大人的事情,为什么来骂我?后来父母回老家,爸爸拉着我在房间里谈了接近两个小时,把这个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我仍记恨那顿骂。每个月定时跟妈妈要生活费。偶尔找一些兼职,自己也不是很积极。生活还算节俭,看见领补助的同学还是觉得自己浪费。成绩一般般,大一一门不及格,后来科科顺利。大四找工作,迷茫过一阵,运气不差,找到工作。顺利毕业,拿到学位证,开始工作,跟爸爸讲工作的事情。第一份工作做不下去辞职的时候,父母没有过多干涉。第二份工作做不下去的时候,爸爸支持我辞职,而后来了惠州。觉得自己变成米虫,心情苦闷,体重暴增,自卑到极点,脾气变得越来越差,总是哭着想结束生命,但又胆小。跟爸爸相聚不多,偶尔给我一些建议,力不从心。三个月过去,正打算回成都时候接到OFFER,来到联想。慢慢地恢复过来,跟爸爸聊工作当中的事情。换工作的时候自己做好决定通知了父母,没有得到反对,爸爸见我分析得头头是道,只是支持。(才三个月而已,我无法接受自己毕业后仍然靠父母供养,觉得生不如死。)
来惠州之后,外婆打电话跟爸爸说,把我交给父母了,也算放心了,孩子有什么事情都不关他们事儿了。外婆知道我初中时候偷偷攒下她的安眠药,让姑妈来学校找我,问我怎么回事儿。这么多年分离,虽然有联系,但是感情变得生疏。对爸爸也有诸多不理解,有时候作为外婆和父母之间的传话筒,很累。渐渐把他们当成一般的家长,功利地分析要怎么跟家长相处才能避免冲突。妈妈跟我讲爸爸的事情,让我听到很多没有听过的事情。
爸爸对妈妈的好,爸爸心里很喜欢女儿,爸爸跟爷爷家里的矛盾,爸爸出来这些年的一些变化,爸爸在工作上吃的亏……还跟我讲他们两个认识的过程,讲爸爸年轻时候的模样……
几周没有打电话回家,爸爸跟妈妈唠叨,怎么读书时每周都会打电话,现在反而不打了呢?妈妈说如果爸爸想我,就自己给我打电话。爸爸给我来电话多数是因为要我翻译文档。有一次正在忙,爸爸要我做事,讲完问我忙不忙。我哭笑不得:现在是有点忙。“你忙个屁!”我脸就僵了。爸爸的老板对纳斯达克感兴趣,让我替她收集信息看看怎么炒股,我郁闷不已:“你要我翻译东西,这个我不懂也没有兴趣。”那天爸爸上午给我一个电话问我为什么不打电话回家,我回答没事儿就不想打回来了,不知道说什么。问我忙不忙,我说还行。很快挂了电话,没有承诺什么时候回家,也没有答应下次打电话回家。这几周我都不打电话回家了,觉得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妈妈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为什么不打电话。我都老老实实回答:“不知道跟你们说什么。”烦恼的事情告诉他们也得不到解决,何必打电话回来东拉西扯的。我尽量不跟家里通电话,每次会叹气。春节回家哪里都没有去,在家里看了几天的电视和书。妈妈让我出去跟网友聚会,我懒得出门。让我跟他们出去逛街,我没有兴趣:“你们要出去就出去吧,我在家就好了。”妈妈说等我出门再给爸爸买袜子,我哭笑不得:“我不出门我爸还能不穿袜子了?你给他买不就好了?”妈妈问我清明什么时候回家。今天早上跟妈妈打电话说不回去了,要交作业还要看房子准备搬家。妈妈算好我五一回家,我非常反感:“我五一不一定回来。”回家要花两个钟头,回家出门也不方便,就不想回去了。我最反感的还是爸爸跟别人讲我薪酬多少,带着一股炫耀,我非常反感这种无聊的炫耀。
在惠州时,爸爸跟我解释了好几次坚持亏本生意的原因。我被妈妈外婆等人狂轰滥炸几次后还是劝他放弃。后来爸爸工作稳定下来,就顺势停掉了生意。妈妈曾让我劝爸爸不要太相信某些同事,免得再吃亏。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可妈妈觉得爸爸能听我的话。爸爸曾对我说,找男友不要找家境比我家差的就好(要比我家差还是不容易的)。其实他们对这个事情不是那么上心,可能觉得我自觉惯了,这事儿按常理也不需要他们担心。爸爸没事儿的时候会跟妈妈一起去钓鱼。爸爸说想在老了以后到近郊住,有个院子可以养狗,周末开摩托带我妈去赶集买生活必需品就好。现在还在干活儿,等着把家里的账还清,说不用我还账,自己照顾好自己就好,还准备在我结婚的时候给我一些钱,多的给不了,表示一下心意。
爸爸没有飞黄腾达过,小时候看他养猫养狗养鱼养鹦鹉,也没有挣到钱,留下半屋子的玻璃鱼缸,基本上都是他亲手一块一块玻璃粘连起来的。爸爸曾对我说,还是可以了,把我养这么大——自己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也不对我做过多要求,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就好;自己一介贫民,要儿子当主席太不现实了!
最近因为感情事情郁闷沮丧,说起喜欢男生的类型,无意中让她看到我父母的照片,惊呼:“你有恋父情结啊?某某跟你爸爸好像哦!”“帅吧?”我昨天发了一条微博:老爸年轻时斯斯文文戴个眼睛,寸头显得很精神,眼神充满活力,看上去倍儿帅!凶起来只一个眼神就让我噤若寒蝉如履薄冰,打人也不手软。大男子主义,有担当。对爱情婚姻从不作他想,很实在。我也恨过他,多年分离情分生疏。找个老爸那样的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