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在溪头荠菜花

     城中的桃花李花在一片天真烂漫的等待中终于缀起了花蕊，开着开着便荡漾起满树绯红的烟霞。
   而城外的荠菜花呢，它们悄自欢快成白色的星星点点，像小铃铛一小串一小串开遍整片田野。
柳下桃蹊，乱分春色到人家。园中踱步访桃赏樱之人有多多少，或许只有思乡恋着乡野的人才会想起荠菜花来。
   荠菜开花了吗？《清嘉录》农历三月开篇即是野菜花•亮眼膏。
   荠菜花，俗呼野菜花。因谚有“三月三，蚂蚁上灶山”之语，三月，人家皆以野菜花置灶小径，以厌蚁虫。
   现在灶都不多见，何谈蚂蚁，何用荠菜花？
而当时却是整个早晨有村童叫卖不绝。或妇女簪髻上，以祈清目，俗号眼亮花。或以隔年糕煎食之，云能明目，谓之眼亮糕。
   荠菜花可以吃？却从未吃过，只是一只心心念念与荠菜。
   荠菜炒年糕，荠菜烧汤，荠菜肉馅的馄饨或是糯米团子，满满的都是最天然的清香与鲜味。
   喜欢荠菜的不只是它的野味，还有彼时的乐趣。
   周作人文中看到有卖荠菜便想起浙东的事来“荠菜是浙东人春天常吃的野菜，乡间不必说，就是城里只要有后园的人家都可以随时采食，妇女小儿各拿一把剪刀一只“苗篮”，蹲在地上搜寻，是一种有趣味的游戏的工作。”
   就是这种仿佛游戏踏青般的农事劳作，总叫我怀恋神往，不是采荠菜，而是挑荠菜。这个“挑”字用得真好，原是荠菜贴着泥土，需要小心翼翼的“挑”。
   现在人工种植的也很多，寒假每次去菜市场买荠菜却总是找人家自己挑的野荠菜，看上去有些脏，小，难拣。那味道却是人工种植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小时候没有挑过荠菜只挑过马兰头，说是挑菜不如说是在阡陌间玩耍，那怡人的春日，彼时从不觉得又多珍贵有多恩赐，只是最自然的接受恩泽，相亲相近。
现在才觉得那是一去难留的回忆，永远不可磨灭，却又那般模糊，模糊成童话故事。
   这次第准备清明回家也只是为了想再次尝尝荠菜看看乡野景致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