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关怀 或许只是为了还个愿吧
初三的时候，姥爷过世。老人走之前称自己走的时候身边不要留任何人，不要让你们见到。由于家在外地，妈妈作为最小的女儿，平时对家里的经济援助较多，但很少能陪伴在老人身边，所以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妈妈拉着姥爷的手，说：“你一定要等我回来。”老人摇摇头：“那可不一定。”顿了顿，又说：“你胆子小，别吓着你。”说的也巧，老爷子走的那天，从早上开始，一切都那么正常，那么平和。快到中午，几个陪护的晚辈分别回家吃饭，前脚刚出院子门，后脚老爷子就走了，身边只有平时住在一起，身体残疾的二儿子。
守灵的时候，我也守了半夜。那时候还说不清什么感觉，想姥爷了么？好像不是。只是心里空落落的，落不到实处，总像是悬着。从知道消息到守灵，我一滴眼泪都没掉，爸妈看我挺奇怪，我觉得也奇怪。真是“人悲痛到极点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吗？说不清。守灵的时候，抢了我爹的警用羽绒服，往寿材前面就地一坐，好像就看见姥爷坐在对面冲我笑一样，也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难过，浑浑噩噩到半夜，按理说该换班了，等三姨把我拉进屋里，刚坐到炕沿上，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止不住的，说不出话的。
落葬的时候，我回去了，那次是第一次知道，老陈家到底是多大的一家子人……我没查有多少人，只知道，那天漫山遍野都是老陈家的孩子，而且，来的不全。从老家屯子里来的孩子，最小辈的头上顶了两个蓝绒球（给姥爷戴，应该是晚了六辈的），好吧，我也算舅爷的……20多厘米厚的寿材盖，配的棺木自然也要十公分厚才对，两米来长，不知道这寿材要多重，只知道，在场的人拉起麻绳的时候，每个人都是轻轻巧巧，寿材稳稳当当的落葬，满山遍野的人一跪，这眼泪是真止不住。
听家里留守的嫂子说，姥爷下葬的时候，家里佛龛前的红烛绽开了两瓣莲花瓣——烛泪没有顺着蜡烛流下去，而是在烛身边上画了一道弧，像朵花瓣一样，伸出去，垂下来，贴到烛身上，才继续流下去。第二年秋天，姥爷的坟前长了三株高草，一人多高，整整齐齐排成一排，如同铜炉里点的三炷香，就立在坟头，我见到了，不知道作何解释。荒野地，土都是从其他地方拉来的新土，不该长出这东西，还长得这么好。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吧。
高三的时候，姥姥过世。说起来，姥爷只是说了我走的时候不要你们在场，姥姥却是提前三天一反常态的精神，把儿女统统叫到身边，吩咐后事。老人家信佛教，说自己会坐化，不会躺着走，从今天起再也不吃东西，要求家里如何如何准备，还说了自己的走的日子：三天后。有这么一个预警，家里的准备自然也更完备了起来，寿材都备了两副，一副坐观，一副躺棺。这次，妈妈因为身体原因，和家乡习俗冲突，不能到姥姥身边，只能在另外的房间等着那一刻的来临。我到姥姥身边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上午。90岁的老人，两天两夜粒米未进，只喝些白水，似乎连头都抬不起来。我进屋之后，跪在炕沿边上，喊了声姥姥，却看到老太太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点点头，没再说话。从那以后，无论谁再叫，老太太都没抬过头，直到两小时后离世。
只能说，姑且算尽孝吧。
话说，高三的时候，有一次去北外考小语种的机会。考试的时候，大姨说，有人能照顾我（大姨随姥姥信佛），会有人过来看我卷子，还说我坐在哪个位置。之前当然不信，进了考场，只需要在进门的时候出示一下准考证，然后就等答题了。不想真有个老师径直走到我位子前，拿着准考证看了好久。考完出来，开玩笑似的问妈妈，大姨说我坐哪儿来着？一说，居然正准。
考完试回家，第二天没上学，可能是有点累，中午吃过饭倒头又睡了一会儿。做了一个梦，睁开眼发现天色已安，时间倒也不晚，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当时吓得够呛，拎起手机给我妈打电话，说做恶梦了，要她回来。真的，第一次做那么真实的梦，完全忘不了的梦。梦见自己因为什么事情和一伙人起了争执，被抓回去，一路上想尽办法报警，110居然信号不好（擦……）短信报警没结果，总算抽冷子从二楼撞破落地窗冲出去摔到地上，虽然是没受伤，面前来来往往的人却像是都没看到我，眼睁睁的感觉自己被身后追来的人再捆上，要被带走，便醒了。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从梦里直冷到梦外，一身的冷汗。妈妈愣了愣，说，昨晚上她也做了梦，说手里拿了一个画框，在走廊里比来比去的，总是差一点，于是就把东西留着了，说有人告诉她，之后有更合适的，比现在的这几个还好。
一周之后，果断落榜。
高考结束的时候，我托人问分，轰的一声头大，比模拟时候的成绩还要差。那几天真是茶饭不思，死的心都有了。说过几天到学校领成绩单，然后准备模拟填志愿，校内调剂神马的。打死我我都不去。当时唯一的想法。等到填志愿之前一天，也是中午睡觉，居然梦到姥爷了。是印象里小时候，老楼房格局的结构，进了房门，拐了个弯，看到房间里面姥爷和二舅坐在桌子边，招呼我过去喝酒。印象比之前那个冒冷汗的梦还真实。哭着睡着，哭着醒来，醒来之后，心中却一下子踏实了起来，就像之前那个梦里无来由的恐惧一样，这次是无来由的有信心，好像有人能给我撑腰似的。安心填志愿，估计了一下报复旦的人数和我的分数，决定赌一把。
过了不到一周，赌赢了。
去年年初，大二，爷爷过世。没想到，真的是没想到。老爷子96年做轻度肾癌手术，到查出癌症转移整整过去十二年，按老爷子自己的话说，够本了。但是即便是查出癌症转移，两年来申请的新药试验也还很有效果，八十几岁的人头发还是从根黑到稍，看着还是年轻得很。说这老爷子得过癌症，也少有人信。暑假回家，还给老爷子带了两张从上海讨到的京剧演员签名的DVD，本来说等我回来过年，不想家里人并没告诉我老爷子住院的消息。我是1月17号考完试，18号回家，到家之后才知道老爷子已经卧床不起。到了医院，又被看护的家人告知，老爷子16号还能说话，17号开始说不动话，从我到家的18号开始，一直到离世，再也没说过话。之后，便天天到医院陪老爷子坐上几个小时，直到有一天我帮他擦嘴的时候，老爷子突然咬住了镊子，我以为是我弄疼了他，便想等一下，等张嘴再拔出来，不想等了好久，老爷子还是不张嘴，我心说这劲儿够大啊，再要拔，却看到爷爷眼睛里涌出两行泪，我心头一动，喊了声，爷爷！再看那眼泪却似止不住一般的掉下来，我说，爷爷，我回来看你了，你要是能听见你就眨眨眼！老爷子眼睛一闭，一睁，又一闭，又一睁，眼球定住，直直的望着一点，全然不似之前无焦点的涣散眼神，我便知道，爷爷知道我回来了！第二天晚上，因呼吸衰竭，医院进行人工呼吸和胸外按摩抢救。姑姑大伯回来时候，老爷子再流眼泪，用力咳嗽了两声，似乎是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此后，再无反应。直到走的那天，我正在新东方上课，中途接电话，奔往医院。进病房的时候，高压已经不到120。爸爸扶着窗台，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挂着两行眼泪说，“我爸要走了”。
陪了老爷子半个月，却没能说上一句话，心中实在不安。
后来问老爸的时候，他说，我回来前几天，老爷子还能说话，还问我何时回来。上次住院的时候，他和大伯还一起陪老爷子聊天。不知道大伯从哪儿找了人算算命，说我们本不姓王，大伯自然是好奇，陪护的时候问老爷子：“爸，咱家不姓王吧？”老爷子沉默良久，冒出来一句：“可能吧。”满座皆惊。
老爷子关于过去的事情从来不提，父母、家庭，我们几乎都一无所知，虽说有个妹妹，却从来不来往。我爸爸兄弟几个问老爷子，老爷子从来都不说，前年十一，我和爸爸陪老爷子去南湖开电动船，快到岸边的时候，爷爷突然说了一句，“别太靠岸边，小心有水草。二哥就是让水草缠了的。”我和我爸都一惊，我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个二爷，我爸兄弟几个也不知道！再问，却只说一个二哥，再不提别人了。这次陪护的时候，我爸不甘心，问老爷子：“爸，咱家到底是哪儿的？”老爷子说：“黑龙江。”爷爷参加工作时候是在齐齐哈尔，后来到了吉林省公主岭，这些倒是都清楚，也听提起过，我爸当然要追问一句：“再往前呢？”爷爷又是沉默了许久，吐了三个字：“济宁府。”山东济宁！又是从来不知道的事情。去年晓雷说去山东的时候，我还犹犹豫豫，一听说去曲阜、去济宁，我就直接跳起来了。这个必须去。不说寻根问祖，至少，在爷爷呆过的地方，我也呆一呆。
黑五类的苗子，姥姥资本家，姥爷地主，爷爷地主，奶奶富农，这出身，按理说不该让我入党吧。不知道老爷子究竟如何，但是老爷子小时候上私塾，初小时候学日语，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出身吧……
不知道老爷子走的时候带了多少秘密，抑或，老爷子愿意和我讲讲（好吧，很不要脸的谝一下，在老爷子这边的孙子孙女里，我还算是最有出息的孙子~至少……老爷子写写诗，断断句的时候我还能续得上。似乎家里几个人，写几首诗，填几首词，能让爷爷看了点点头的，也就我了）偏偏，错过了那几天。妈妈当年调爷爷档案的时候，还看到过其他的信息，也是闻所未闻的，老爷子也从未提及的。我只是想，如果当时我能在爷爷身边多陪陪他，或许最后的日子他会更开心些，而我们……也会更了解老爷子，至少……知道我到底应该姓什么。
姥爷走之后，也是空落落的，离开32B班，出了9班，认识了ZL。相扶至今，心里这句话，也是一直在绕圈圈：如果当年不相逢……
爷爷走的那个假期，我还放了某几个人鸽子……寒假调研……给各位赔不是了orz
临终关怀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守灵的时候，我也守了半夜。那时候还说不清什么感觉，想姥爷了么？好像不是。只是心里空落落的，落不到实处，总像是悬着。从知道消息到守灵，我一滴眼泪都没掉，爸妈看我挺奇怪，我觉得也奇怪。真是“人悲痛到极点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吗？说不清。守灵的时候，抢了我爹的警用羽绒服，往寿材前面就地一坐，好像就看见姥爷坐在对面冲我笑一样，也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难过，浑浑噩噩到半夜，按理说该换班了，等三姨把我拉进屋里，刚坐到炕沿上，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止不住的，说不出话的。
落葬的时候，我回去了，那次是第一次知道，老陈家到底是多大的一家子人……我没查有多少人，只知道，那天漫山遍野都是老陈家的孩子，而且，来的不全。从老家屯子里来的孩子，最小辈的头上顶了两个蓝绒球（给姥爷戴，应该是晚了六辈的），好吧，我也算舅爷的……20多厘米厚的寿材盖，配的棺木自然也要十公分厚才对，两米来长，不知道这寿材要多重，只知道，在场的人拉起麻绳的时候，每个人都是轻轻巧巧，寿材稳稳当当的落葬，满山遍野的人一跪，这眼泪是真止不住。
听家里留守的嫂子说，姥爷下葬的时候，家里佛龛前的红烛绽开了两瓣莲花瓣——烛泪没有顺着蜡烛流下去，而是在烛身边上画了一道弧，像朵花瓣一样，伸出去，垂下来，贴到烛身上，才继续流下去。第二年秋天，姥爷的坟前长了三株高草，一人多高，整整齐齐排成一排，如同铜炉里点的三炷香，就立在坟头，我见到了，不知道作何解释。荒野地，土都是从其他地方拉来的新土，不该长出这东西，还长得这么好。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吧。
高三的时候，姥姥过世。说起来，姥爷只是说了我走的时候不要你们在场，姥姥却是提前三天一反常态的精神，把儿女统统叫到身边，吩咐后事。老人家信佛教，说自己会坐化，不会躺着走，从今天起再也不吃东西，要求家里如何如何准备，还说了自己的走的日子：三天后。有这么一个预警，家里的准备自然也更完备了起来，寿材都备了两副，一副坐观，一副躺棺。这次，妈妈因为身体原因，和家乡习俗冲突，不能到姥姥身边，只能在另外的房间等着那一刻的来临。我到姥姥身边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上午。90岁的老人，两天两夜粒米未进，只喝些白水，似乎连头都抬不起来。我进屋之后，跪在炕沿边上，喊了声姥姥，却看到老太太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点点头，没再说话。从那以后，无论谁再叫，老太太都没抬过头，直到两小时后离世。
只能说，姑且算尽孝吧。
话说，高三的时候，有一次去北外考小语种的机会。考试的时候，大姨说，有人能照顾我（大姨随姥姥信佛），会有人过来看我卷子，还说我坐在哪个位置。之前当然不信，进了考场，只需要在进门的时候出示一下准考证，然后就等答题了。不想真有个老师径直走到我位子前，拿着准考证看了好久。考完出来，开玩笑似的问妈妈，大姨说我坐哪儿来着？一说，居然正准。
考完试回家，第二天没上学，可能是有点累，中午吃过饭倒头又睡了一会儿。做了一个梦，睁开眼发现天色已安，时间倒也不晚，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当时吓得够呛，拎起手机给我妈打电话，说做恶梦了，要她回来。真的，第一次做那么真实的梦，完全忘不了的梦。梦见自己因为什么事情和一伙人起了争执，被抓回去，一路上想尽办法报警，110居然信号不好（擦……）短信报警没结果，总算抽冷子从二楼撞破落地窗冲出去摔到地上，虽然是没受伤，面前来来往往的人却像是都没看到我，眼睁睁的感觉自己被身后追来的人再捆上，要被带走，便醒了。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从梦里直冷到梦外，一身的冷汗。妈妈愣了愣，说，昨晚上她也做了梦，说手里拿了一个画框，在走廊里比来比去的，总是差一点，于是就把东西留着了，说有人告诉她，之后有更合适的，比现在的这几个还好。
一周之后，果断落榜。
高考结束的时候，我托人问分，轰的一声头大，比模拟时候的成绩还要差。那几天真是茶饭不思，死的心都有了。说过几天到学校领成绩单，然后准备模拟填志愿，校内调剂神马的。打死我我都不去。当时唯一的想法。等到填志愿之前一天，也是中午睡觉，居然梦到姥爷了。是印象里小时候，老楼房格局的结构，进了房门，拐了个弯，看到房间里面姥爷和二舅坐在桌子边，招呼我过去喝酒。印象比之前那个冒冷汗的梦还真实。哭着睡着，哭着醒来，醒来之后，心中却一下子踏实了起来，就像之前那个梦里无来由的恐惧一样，这次是无来由的有信心，好像有人能给我撑腰似的。安心填志愿，估计了一下报复旦的人数和我的分数，决定赌一把。
过了不到一周，赌赢了。
去年年初，大二，爷爷过世。没想到，真的是没想到。老爷子96年做轻度肾癌手术，到查出癌症转移整整过去十二年，按老爷子自己的话说，够本了。但是即便是查出癌症转移，两年来申请的新药试验也还很有效果，八十几岁的人头发还是从根黑到稍，看着还是年轻得很。说这老爷子得过癌症，也少有人信。暑假回家，还给老爷子带了两张从上海讨到的京剧演员签名的DVD，本来说等我回来过年，不想家里人并没告诉我老爷子住院的消息。我是1月17号考完试，18号回家，到家之后才知道老爷子已经卧床不起。到了医院，又被看护的家人告知，老爷子16号还能说话，17号开始说不动话，从我到家的18号开始，一直到离世，再也没说过话。之后，便天天到医院陪老爷子坐上几个小时，直到有一天我帮他擦嘴的时候，老爷子突然咬住了镊子，我以为是我弄疼了他，便想等一下，等张嘴再拔出来，不想等了好久，老爷子还是不张嘴，我心说这劲儿够大啊，再要拔，却看到爷爷眼睛里涌出两行泪，我心头一动，喊了声，爷爷！再看那眼泪却似止不住一般的掉下来，我说，爷爷，我回来看你了，你要是能听见你就眨眨眼！老爷子眼睛一闭，一睁，又一闭，又一睁，眼球定住，直直的望着一点，全然不似之前无焦点的涣散眼神，我便知道，爷爷知道我回来了！第二天晚上，因呼吸衰竭，医院进行人工呼吸和胸外按摩抢救。姑姑大伯回来时候，老爷子再流眼泪，用力咳嗽了两声，似乎是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此后，再无反应。直到走的那天，我正在新东方上课，中途接电话，奔往医院。进病房的时候，高压已经不到120。爸爸扶着窗台，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挂着两行眼泪说，“我爸要走了”。
陪了老爷子半个月，却没能说上一句话，心中实在不安。
后来问老爸的时候，他说，我回来前几天，老爷子还能说话，还问我何时回来。上次住院的时候，他和大伯还一起陪老爷子聊天。不知道大伯从哪儿找了人算算命，说我们本不姓王，大伯自然是好奇，陪护的时候问老爷子：“爸，咱家不姓王吧？”老爷子沉默良久，冒出来一句：“可能吧。”满座皆惊。
老爷子关于过去的事情从来不提，父母、家庭，我们几乎都一无所知，虽说有个妹妹，却从来不来往。我爸爸兄弟几个问老爷子，老爷子从来都不说，前年十一，我和爸爸陪老爷子去南湖开电动船，快到岸边的时候，爷爷突然说了一句，“别太靠岸边，小心有水草。二哥就是让水草缠了的。”我和我爸都一惊，我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个二爷，我爸兄弟几个也不知道！再问，却只说一个二哥，再不提别人了。这次陪护的时候，我爸不甘心，问老爷子：“爸，咱家到底是哪儿的？”老爷子说：“黑龙江。”爷爷参加工作时候是在齐齐哈尔，后来到了吉林省公主岭，这些倒是都清楚，也听提起过，我爸当然要追问一句：“再往前呢？”爷爷又是沉默了许久，吐了三个字：“济宁府。”山东济宁！又是从来不知道的事情。去年晓雷说去山东的时候，我还犹犹豫豫，一听说去曲阜、去济宁，我就直接跳起来了。这个必须去。不说寻根问祖，至少，在爷爷呆过的地方，我也呆一呆。
黑五类的苗子，姥姥资本家，姥爷地主，爷爷地主，奶奶富农，这出身，按理说不该让我入党吧。不知道老爷子究竟如何，但是老爷子小时候上私塾，初小时候学日语，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出身吧……
不知道老爷子走的时候带了多少秘密，抑或，老爷子愿意和我讲讲（好吧，很不要脸的谝一下，在老爷子这边的孙子孙女里，我还算是最有出息的孙子~至少……老爷子写写诗，断断句的时候我还能续得上。似乎家里几个人，写几首诗，填几首词，能让爷爷看了点点头的，也就我了）偏偏，错过了那几天。妈妈当年调爷爷档案的时候，还看到过其他的信息，也是闻所未闻的，老爷子也从未提及的。我只是想，如果当时我能在爷爷身边多陪陪他，或许最后的日子他会更开心些，而我们……也会更了解老爷子，至少……知道我到底应该姓什么。
姥爷走之后，也是空落落的，离开32B班，出了9班，认识了ZL。相扶至今，心里这句话，也是一直在绕圈圈：如果当年不相逢……
爷爷走的那个假期，我还放了某几个人鸽子……寒假调研……给各位赔不是了orz
临终关怀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