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不能与你比肩
今天是来到云南的第五日。
一直忙着与工程队谈改建方案的事情,并且没有写字的欲望。
二十一日,在丽江下机,段师傅等在出口处,穿一身军绿色服装,头发花白,一问年龄才知将近六十,但是,声若洪钟,疾步如飞,这哪里像是一个将近六十岁的老人,我跟在身后,却跟不上他的脚步,他扭后头来对我笑,然后折回身将我的行李一并拿去,在丽江午后的温暖阳光照射下,他的面孔褶褶生辉。自丽江机场至沙溪古镇,开车三个多小时。高速将在年底或明年初才开通,开通后车程仅三十分钟。而这一日这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差点将我晕死过去。山路十八弯,虽然油菜花遍野,天空澄澈而蔚蓝,但是,盘旋的山路在段师傅熟练的车技下还是险些将我晃得吐了。
二十二日,日头依然迤逦,天空清透,沿着古城区外的河边行走,一直走到对面山上的村子里去拜访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顺便去看看山上千年的桂花树与千年的蔷薇。沿路遍布大片大片的菜田,绿色织锦成毯,妖娆得仿佛是一场盛宴。途中有乡村阿婆赶着一群青头鸭路过时忽然想起老熊,他是贪吃的人,看到这情景定会指着这鸭子对我说:中午我们就吃这个。想到此,不禁莞尔,老熊其实还算是一个可爱的男人,只是霸道了一些,无论公事还是私事。
二十三日,坐在别院里看星星,云南的昼夜温差十分大,午时炎热,早晚还需将棉衣穿在身上。不知是我忽视太多,还是这里的星星格外多且格外耀眼,胜过白炽灯下的钻石。会觉得天空离自己很近,抬起头,深深吸一口气,虽然清寒,但是在环抱双臂的时候已经开始逐渐忘却繁华的都市。走在石板路上,看着玫瑰色的月光在流淌的泉水下摇曳,轻轻的就像一个美好的女子羞涩的走在出嫁的路上般。
二十四日,与工程队商谈具体改造方案,这边的上班时间是上午十点至下午四点,无论做工还是做事,都是不疾不徐,一切都是缓缓来缓缓去,待工头将具体报价与工期告知我之后,我差点晕过去,改造一扇大门居然需要十七个工作日,仅建造其中一个三十五平方的厨房都需要两个月,在广东,我们完工一间四百平方的厨房仅需半个月而已。如果按照这样的工期施工,那么,一万三千多平方的客房改建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工呢?有些郁闷却又无可奈何,索性丢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温姐处理,我兀自拎起一把剪刀去剪了一些玫瑰与蔷薇插在墙角下,希望可以开出鲜艳的花朵,可是,在浇水的时候又恍惚,觉得自己是弄不活这些植物的,但还是打算在房子周围种满玫瑰与海棠或者蔷薇。这块地是原先的粮管所,故而面积十分宽阔,院子里有石榴树、核桃树、青梅树、苹果树、香元树、板栗以及许多我喊不出名字的果树,又买了二十棵白玉兰回来,一棵一棵从大门至后屋种下去,我喜欢看到那些白色的花朵,它们会让我忘却过去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二十五日,周五,正逢这里的集市,古镇周围二十条村里的村民背了很多山货下来兜售,颇为热闹,是我从未见过的情景,有彝族的姑娘与小伙子穿了本族的服饰缓缓在街道行走,还有白族的老太太热情的对你微笑。老熊在此时打电话来,闻听有这样的集市,恨不得马上飞来,又碍于过两日有集团会议,便决定下个月初过来,我听此觉得头痛,他是见什么买什么的人,到时候,倒霉的人便是我,便换得一张苦脸,温姐在旁边却看得哈哈大笑。集市上有上好的且十分新鲜的刚从深山里挖掘出来的葛根,还有慈姑,以及野生的紫色胡萝卜、野生百合、野生魔芋等等诸多野味。我看得眼花缭乱,匆匆拍下数张照片却连它们的名字都喊不出来。与宝二爷在电话里闲扯时,我让她来帮我种植玫瑰或修剪花草与墨竹,倘若令我去机场接她的话,我便会在集市上买一头小毛驴接她回来。
宝二爷说羡慕我现在的生活,悠闲而快乐。其实是否快乐只有自己清楚,我常常会想起很多事情,以及,很多人,但最后总是无疾而终,便翻身沉沉睡去。
其实,琐碎事情极多,在走时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安排妥当。
你看,所有的话真的不能说得太圆满,否则是势必要让人失望的。之前刚说过今年一切都顺心顺意,结果便开始颠覆之前所说的一切。
我并未觉得有任何埋怨,只是一如既往的皱着眉来处理这些事情,每每有人问起近况,还是会微笑的说一切很好。
是的,我认为我一切很好,并且,认为以后会越来越好。
在人前埋怨与倾诉,这都不该是我。即使是面对他,我还是没有办法放下所有的负担与包袱,于是,他曾因此认为我的走神是因为不在乎他。
我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只是环抱双臂站在窗前看外面的江景。
他也不是那种会反复追问的人,两个人便这样沉默着,直到空气仿佛冷得结成冰
。
并且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缺少耐心,我不愿解释,也不愿意说多任何。也因为有些话不能说尽,于是觉得会痛,果然,彼此不能分担。而我不愿意解释的原因是因为他反复的颠覆之前所说过的话,我不喜欢这样的人,也不喜欢这样的事,在我的生活里,一直是杜绝诸如此类的人与事,或者,时间久了之后,一切都不复从前。
但是,我想,我不会将这些记得太久,如果非要记下些什么,我宁愿是他在讲那些话的时候在四周暗淡的光线下那有如星星点点璨亮的目光。
因着心情的缘故,便又去种植花朵,也不知道能够成活多少,对于未知的将来,总是带有不确定性,也因为没有安全感的原因所以总是觉得寒冷而孤寂。
而在种植花朵的时候,他又打电话来,语气又如常,仿佛什么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我在泉水里看到自己面无表情的侧脸,在一片寂静里,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本该是快乐的,这样生活在绿水青山环绕的安静古城,所有人都说我很幸福,可是,幸福到底是什么呢。会觉得心里有些什么东西碎了,划破了一处温暖的地方,觉得生疼。虽然我明白了人生路途该怎样在恰当的时候停驻,也学会了改如何遗忘,以及忘记自己的语言和文字,甚至是前生后世。
但是,还是失落了。
原来我在这里,是不能与你比肩的。